第二十章 不合作
那郭敬之嗯了一声,笑呵呵回道:“陈公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陈阳谢过敬之,便小心地站起来。郭大人指着座位道:“公子不必拘谨,坐吧。” 于是陈阳再次道谢,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腰板还挺得直直的,只觉得这木椅比刚才硬了许多。子茂见父亲对自己也点了点头,方才坐回到椅子中,那姿势比陈阳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丫鬟重新上来奉茶,竟是上等的龙井,一下子就高了一个档次。 敬之呷了一口菜,品了须臾,才点了点头把茶碗放下,对陈阳说道:“老夫公务缠身,怠慢了公子,还望不要介意。” “岂敢,大人日理万机、为民cao劳,实在是辛苦。” 那敬之笑着摆了摆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本官职责所在,理应如此。今日园中牡丹花开,特意邀公子前来共赏。这牡丹花乃当今圣上之最爱。其雍容华贵,艳而不妖,可谓是我大周之国花。这园中的牡丹皆是从神都移植而来,株株都是精品。当日有人跟我说牡丹生于中原,若迁来扬州,难活也。吾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牡丹既是国花,岂有迁至扬州难活之理?’于是从神都运上乘牡丹花土及一流花匠一并迁来,遂有今日之盛况。” 陈阳称赞道:“大人对圣上一片赤诚,天地动容。” 郭敬之点了点头,道:“除了牡丹,圣上还有一个嗜好,公子知否?” 陈阳茫然地看了看左右,道:“小人不知,请大人示下。” 谁想郭大人听了竟哈哈大笑,道:“真是笑话,你怎会不知呢?” 陈阳一听更加疑惑了,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便把目光投向了子茂。子茂见状,拱手说道:“圣上所爱,其一是牡丹。其二,便是诗律。此正是公子之所善长啊!” 陈阳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曾于金陵听那吴浩南提到武则天喜好诗文之说。那敬之点头说道:“今日召公子前来,正是为此。” 他呷了口茶,点点头继续说道:“天子嗜好诗词音律,对能文善赋者更是求贤若渴。朝廷近日颁布诏令,将于六月初六在神都举行制举,令各州郡推举贡生三人赴神都会试。老夫久闻陈公子诗才卓越,为扬州之最,有意推举公子前去赴试。不知意下如何?” 陈阳听后非常惊讶,以至于完全愣住了。子茂见陈阳久久不言语,在旁提醒道:“这可是公子登堂入仕的大好时机呀,切莫犹豫。”陈阳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拜谢:“大人一番栽培之恩,陈阳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敬之摆摆手,笑呵呵道:“为圣上举贤纳士,这是本官的职分呐。公子日后若飞黄腾达,可不要忘记扬州父老啊!”。 然而,陈阳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那制举跟每年定期的科举考试不一样,是皇帝不定时地举行一场来选拔官吏。题目一般都是些时事政治这种东西,而且中举者百里挑一,比现在的公务员考试难太多了。平日里陈阳仅凭着以前背熟的几篇古诗骗骗书生、逗逗女孩而已。要是拿到大殿之上面对皇帝,万一露馅那可就不是罚酒三杯的问题了,那下场陈阳想都不敢想。而且,令他无比为难的还有一个原因。 灵雁。 自己早已对她许下承诺,不再提功名,一心一意地与她厮守终身。两人一直都相濡以沫,恩爱非常。陈阳想到平日里爱妻对自己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心里是万万不能背弃誓言、令她寒心。可是,冥冥之中他感到似乎自己的内心也在呼唤自己要抓住这次机遇。 终于,他下定决心,向着郭敬之拜倒在地,诚恳地说道: “小人何德何能,竟受大人如此恩典,惶恐至极。只是我才疏学浅、不堪大用,只怕难以成事、辜负了大人的良苦用心。还是请大人另据贤才。小人有负大人美意,万分愧疚,请大人恕罪。” 几个人顿时惊讶地面面相觑。那郭敬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不高兴转过了头继续品茶。一旁站着的来旺生气地质问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记着,磕破了头都求不到。老爷有意提拔与你,你竟然......” “哎,算了算了。”郭敬之挥手止住管家。身旁的子茂见此情景,便向陈阳问道: “陈公子,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公子为何推辞,难不成有何隐情?家兄特意来信嘱托,称公子才德俱佳,父亲这才想推举公子赴试。公子要三思啊!” “子仪,”陈阳惊闻此事,又回想起了当日在长亭的一番谆谆劝诫,顿时觉得非常惭愧,辜负了好友的期望。他再拜了刺史大人,面带愧色。 “小人胸无大志、才能浅薄,辜负了大人与公子的提携美意,内心愧疚难当。望大人体恤小人苟且之心,陈阳感激涕零。” “也罢,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回去吧!”郭敬之淡淡地说完,便拂袖离去了。 子茂望着父亲离去,回头看了看陈阳,也摇摇头叹道:“公子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子茂自愧不如,唉!”
陈阳忙向子茂道歉,拜别之后便由管家领着送出府。那来旺此时早已没有了来时的谦恭,一脸的傲慢和轻蔑。他将陈阳领至大门前,转身盛气凌人道:“请吧,公子。” 陈阳走出郭府大门十余步,又回过头来望着这气派的府邸出神。这个时候,蹲在大门两侧的两座石狮分外狰狞,令陈阳竟然不寒而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于是就转身离开了。 水香远远地望见陈阳回来,赶忙回到馆内向楼上喊道:“小姐,公子回来了。”灵雁听到后迅速下楼、一路小跑到门前,看到陈阳正在失神地走回潇湘馆。她将陈阳迎回馆内,见他这般神态,关切地问道: “相公,究竟是何事竟变成这个样子?” 陈阳呆呆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一旁的水香见状,赶忙关上大门,打发小玉一起去厨房了。灵雁心中忧虑万分,连连追问了几次,陈阳依旧不说话,只是久久的与她抱在一起,不愿松开。于是,灵雁也不再追问,轻轻地拉住他回到房内,关紧房门。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任凭时间慢慢地流淌。到了傍晚,灵雁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下去用饭吧!” 陈阳还未回答,忽然一阵紧张地敲门声响起了。灵雁问何事,然后听到了水香惊慌的声音。 “不好了,小姐,外面来了一队官差,要来抓公子!” 灵雁登时跌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她呆呆地望着陈阳,陈阳的面色也惨淡了下去。夫妇二人四目相对,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压在了他们头上。两人下了楼,看到六七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衙役围在了外厅。他们手里的长刀明晃晃的,吓得小玉等人蜷缩在一起直哆嗦。领头的一个满脸横rou捕吏见到陈阳,阴森森地说道:“有人告你有谋反之嫌,我等奉命拿你。弟兄们,给我拿下。” 两把寒气逼人的长刀瞬间架在了陈阳脖子上。此时,陈阳觉得头皮发麻,差点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