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娘是装疯
紧接着,唐鬼爷脸上那如同跟没毛的兔子一样的脸,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抚平褶子,直到他恢复了六十多岁的样子,整个过程,我都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连呼吸都静止了。 我一个本科生,虽勉强毕业,可我做梦都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无法解释的场景,这比大城市的美容针还要神奇,难道,棺材铺唐鬼爷一命呜呼,死而复生就是因为注射了这种东西? 他们已经收拾好行囊朝着通道内前进,我依旧站在原地。 直到唐鬼爷的手电筒往后晃了一下,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跟了上去。 通道内的洞几乎没有任何棱角,依旧宛若动物打的石洞一般,却更有些像是天然形成的,那些墙壁下半部分潮湿的地方长着苔藓,色泽苍白。 我分不清物种,我甚至断定,在这北方是没有这种植物的。 唐鬼爷提醒了一句,不要乱碰那些白色的东西,我虽然不待见唐鬼爷,但是,我在没弄清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之前,他还没有害过我。 我便不再多想,一路跟着他们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土质墙面。 玉林他用手指在土墙面上掏了一个洞,将雷管塞进去,又填了土塞紧了那土洞,一根引线在他手里后退着扯开了十几米,只见玉林捏着线头儿,将手电筒的灯罩卸下来,两根导火线,轻轻往连接正负极…… “退后十米!” 玉林淡淡的说了一声,等到大家伙都让开了,轰隆一声巨响,泥土渣子崩的我一脸一身都是,可是,一股清风吹了过来,我顿时嗅到了一股重生的感觉。 可娘炮和御姐面容很淡定,好像弄个雷管炸个山什么的,哪怕是在洞里遇到九死一生的独眼蛇,似乎对他们来说,都像是家常便饭,面不改色。 我一直陈生闷气的跟着他,爬上了山,回到了家中,我赶紧去洗漱一番,鼻子眼里全都是泥巴。 他们三人一回来,就进了堂屋,并且把门关上了。 我随便冲了一下,穿好衣服,绕到后门茅草那儿,我爬上了茅厕,这才听到他们说什么。 “这一次采集的样本全都安然无恙!唐老爷子,您的药就剩下最后一只,已经用了……耽搁不了多久了!” 这是那御姐的声音。 “肖小,你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就动身返回京都!”唐老爷子沉吟了少许才沉重的继续道:“这一次,能不能保住唐宗,就看此举了!” “好,我这就安排!”肖小说道。 “玉林,这一次多亏了你,不然……”唐鬼爷似乎转眸对玉林那娘炮说道,可玉林那娘炮似乎一点都不领情,直接打断唐鬼爷的话: “交易而已,唐老爷子何必多愁善感!” 我一听,原来这玉林和唐鬼爷不是一伙的,算是什么买卖交易之类的关系。 这帮人的复杂程度已经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了,我从茅厕的墙上,爬了下来,从院子的后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地上那些被踩扁的烟嘴依旧躺在那儿。 我的破诺基亚在枕头底下一直嗡嗡嗡嗡的响着,我掏出电话一看,是孙子打的,还有不少未接电话,我刚接听,那头传来孙子的咆哮: “你死哪儿去了?” “什么事?”我问道。 “棺材铺怎么不开张?医院里死了几个人,我本说是介绍生意给你的,你他丫的光棍一条,有什么好忙的?” 一听这茬,我没说话就挂了电话,直奔镇上去了。 "超儿,你好歹弄点名片什么的,我那方医院要是死人了,我还能给你推荐推荐,多几单生意!" 听孙子说,我爷爷现在能做一些简单的吞咽动作,吃的都是流食。 孙子一进门,就用脚勾过来一张凳子,骑在上面。 我没说话,脑子里全都是我的疯娘和这几天发生的所有,包括那个长满白色植物的地下所在。 "对了,上回那老头儿,明显就是来给你送生意的,选的什么棺材?什么价位?" 见我不说话,孙子自顾自的拿了我放在柜台上七块五一包的红塔山就点上了,顺便将柜台上的报纸也随意抽了去随便翻看。 我蹙眉,不提还好,一提,我现在都觉得后背发麻,地下,那一针,让唐鬼爷容颜焕发…… "活了!"我说了两个字。 孙子一脸懵B的看着我,手里的报纸都掉了,烟灰都忘了弹掉,随后结结巴巴的问道:"啥意思啊?什么活了?人吗?" 我嗯了一声,孙子一个劲地说不可能,心脏停止跳动,没有生命迹象,就算是普通人休克晕血什么的,也就两分钟最多,多了总归身体会留下血压不稳的症状,他绝对没有看错! 我牵强的笑了笑,一副无辜的样子,现实就摆在眼前,他还不止在我面前活过一回,如果连地下那茬都算上,是两回。 "他就活过来了怎么办?不是人活了难道是我这些棺材?" "绝对不可能!"孙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把从孙子手里滑落的报纸捡起来,使劲往柜台上一拍,怒瞪着孙子:"我特么还想知道为什么呢,我也知道不可能,可他晚上活生生的站在我家门口,还把我娘给带走了,我问谁去呀,一枚注射器,就他娘的起死回生了……我日!" 我本来没打算跟孙子说这么多,从小一起长大,从小说到高中都一个班,一起打过架,一起被人打过,也一起泡过妞,我家的事,他最清楚。 "真的?"孙子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看着我:“注射?” "真的,你要是不忙,回去看看医院有没有死人,多介绍一点生意过来!" 我说了一句,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顺便泡了一桶泡面! 孙子那张脸顿时充满疑惑,褶子都爬上脸,眨巴着眼睛说道:"超儿,你丫的平时挺靠谱的,这事儿,你别骗孙爷我,这个世界上,生死轮回……晓得不……" "别跟老子摆谱,谁不知道生死轮回,滚犊子!你一个医生,一个坚信科学的家伙都知道生死轮回,我骗你,你给我多少钱?不过老子最近确实缺钱,你要么借给我两千块,要么,给我回去介绍点生意!" 我喝了一口水,将水杯使劲往前台上一放,溅出来不少水花,孙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家庭条件比我家富裕,但是不嫌弃我,不过,我要是真的下逐客令,他就算是捂着耳朵也能听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这件事连孙子都不信,他可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虽然平时有点一根筋,可专业都是根深蒂固的,如果一个医生连死亡都鉴定不了,岂不是白活了,白读书了!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单身狗一枚,你爷爷那症状和脑溢血后遗症可以相提并论,但是连后期治疗费不都付清了吗?难道,你特么碰上妹子了?" 孙子说着,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眸盯着他:"多少钱?" "万把块!" 我一愣,噌的一下站起来了:"谁给的?" 奶奶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她和爷爷年纪大了,就靠着种点庄稼和果蔬在镇上摆摊换钱,一把青菜才五毛钱,奶奶却忙了一个季! 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此刻,孙子一脸懵逼,好像我过激的反应让他没弄明白! "我去,超,你吃饱了撑着了吧,送他来医院的还开着车,难道不是你家有钱的亲戚?那车,至少这个数……" 孙子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头,低声道:"五十万以上!我说的可是最保守的……" 我顿时后背冒汗,听口气,爷爷看病的钱,是那个铁皮脸给的?不是,确切一点说,是唐鬼爷! 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我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他为什么要帮我苏家呢?他真的不是拐骗我娘的人? 不对,如果不是,桃子那同母异父的死丫头,怎么会一口一个娘?还有那唐鬼爷,死而复生,我至今想到这件事,还觉得是做梦,现在问题又回来了,如果唐鬼爷真的是拐卖我娘的人,我爷爷又为何对他相见如宾? "我得先走了,你要是急用钱,给我打电话,几千块还是有的!" 孙子说完就离开了! 我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来说道:"你特么给我回来,我爷爷病情怎么样?有没有清醒?"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吗?又不远!”孙子嫌弃的站在门槛上说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弹了一下烟灰,不是我不想去,我不敢去,我看到爷爷插着管子的样子,我很自责,可是,这样的自责,来的很无厘头,我至今都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就是心里有一个梗,过不去,也没办法过去。 “你不说,医院死了几个人吗?介绍的生意呢?”我猛然间岔开话题,让孙子愣了愣。 “启超,不是我说你,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不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拉的什么屎!走,跟我去医院看看去!” 孙子骂了一句,但是,很舒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有时候很想,可是做出来的事情,总是违心的,随着年纪慢慢长大,突然发现,能够让我违心去做出的事,并不多! 孙子依旧蹬着那破自行车,没有后座,我双脚踩在轴承上,按在孙子的肩膀上,破自行车,被我们俩加一起的体重给压的吱呀吱呀作响,就这样,一路飙到了医院。 我的心从进医院的大门开始,就有些不太平。 我仰头看了一眼这县城医院的住院部,就那么一个院子,一圈平房,也不分什么科室,我爷爷就在第三扇门内。 “你先去看看你爷爷吧,我等下去找你!” 孙子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院子里,我目光一直没离开那扇门,就在这时候,奶奶佝偻的身影,驾着爷爷并不灵活的身子,走出了病房。 爷爷脑溢血,脚上挂着个绳子,另一头就攥在奶奶的手心里,抬脚的时候,奶奶的手心要用力拎起来,手心都勒的泛白,爷爷才能吃力的迈开一小步。 “老头子,看到没有,这儿啊,是台阶,你得慢着点儿!” 奶奶慈祥的声音温柔的提醒着爷爷,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台阶,就是住院部院子的水泥地有些塌陷,形成了半掌宽的错落位置。 爷爷似乎想说话,但是动了动嘴角,始终只能含糊的发出声音,鼻头的酸楚呛在喉咙里,我硬着头皮走上去,不敢看奶奶发红的眼眶。 从奶奶手里接过爷爷,我勾住爷爷的肩膀:“爷,你一定会好的,孙子还没来得及孝敬您半毛钱!” 我以为我会说出口,我没有:“奶奶,爷爷能出院了不?” 我反倒是转眸问奶奶,奶奶却一个劲的抹眼泪。 我把爷爷搀扶到了院子里,绿化带边有一个花坛,爷爷坐在上面,抬起手指着那万年青开的白色小花儿,手却颤抖的厉害。 我赶紧把耳朵贴过去,因为我看到爷爷好像要说什么话。 “超儿……你…你娘……没……没疯,没疯!”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明白,我的后背突然冒出冷汗,难道,她真的如我感觉的那样,是装疯卖傻吗?可是,为什么? 我顿时眼前浮现出,我娘在那一刻眼中露出的清澈,还有她登上越野车的时候,那交织着许多情绪的目光,还有娘流出的白色血液,更让我心悸的是她在桃树山林中扯我的腿。 她一定是不想让我掺入其中,她是为了保全我,我突然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我一直都觉得,她三年,从未能认出我来,连我的乳名都没有唤过,我恨过她! 可是,我却从没有想过,这十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装疯卖傻的回来。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爷爷颤抖的手捏着一张纸,那手,抖的险些捏不住,我赶紧接过。 那是一张宣纸,打开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我心里一寒,爷爷喜欢练字,特别喜欢隶书,这是爷爷的笔记。 “我……我这儿有毛病……但……很…清醒!去……去吧!” 爷爷哆嗦着下巴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瓜,麻痹的半边脸,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的眼泪再一次差点从鼻子里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