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彼此
司马幽兰的话语变得少了许多，她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一位说话也滔滔不绝的少女，言语如此干净利落。 从前她面对赵羽天，并不是这样安静，总是在责骂中充满着少女的天真。 天真不再有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无奈与成熟。 人总要长大，有些事情早已不是那么奢望。 现在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几天她思考了许久，她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再打理这个骗她的男人，但是她静下心来又为赵羽天感到惋惜，心里也明白他的无奈，以及为什么要欺瞒自己这么久的原因。 她忽然之间望着赵羽天，想起他那一夜的勇敢，还有从前那许许多多的欢声笑语，心中还是有一中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几乎有些克制不住。 但是她一瞬间就克制心中的想法，她知道有些话一说出来，就无法收回。 当她听说了赵羽天的故事之后，她本不相信这人世间居然还会有如此大义炳然的人，但是从赵羽天这几天的行为，以及他从前那般不可思议的言辞，她这才开始相信赵羽天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也明白了赵羽天内心的惆怅与心酸。 他的徒弟为什么会背叛他，司马幽兰本想刨根问底，可是她清楚这并不该问。 如若自己的徒弟背叛自己，司马幽兰早已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那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这种人不应该被碎尸万段，岂非正邪不分？可是赵羽天每当提及他的徒弟们，他心中总是充满着遗憾，甚至还带有一些伤感。 在司马幽兰的记忆中，赵羽天总是一个人望着夜空的星辰，背靠这一颗大槐树，孤单的身影下，赵羽天总是吹着叶子，萧索的音乐悄悄响起，然后眼泪水一滴滴从他眼角划过，一脸的遗憾，一脸的伤感。 他为什么会遗憾？为什么会伤感？难道被自己亲徒弟背叛这种事情还需要伤感？还会有遗憾？ 这一切司马幽兰很想知道，然而每每瞧见赵羽天望着夜空流泪，她话到嘴边，却也只能吞下肚子里去。 这一刻，司马幽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他，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彼此的距离，这样的安静有些可怕。 赵羽天还是先开口，”练功累吗？“赵羽天只字不提自己的曾经，他只提来到这一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司马幽兰站在门口，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几滴鲜血从她的嘴角流过。 可她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脚步很重，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两天你昏迷不醒，我还以为。。”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担忧。 “别说丧气的话，我还活着呢，而且我会一直活着。” “你当然得一直活着，” “你也是！” 他们两个都相视一笑。笑总是能够化解许多误会，笑总是让彼此又回到从前。 “你吃饭了没有？“ ”苏婉儿来喂了我一个苹果。“ ”那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司马幽兰一脸不乐意。 “她是丫头，那你呢？” 司马幽兰还是一脸不乐意，”我，我才不是丫头，那一天晚上我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你怎么还说我是小丫头？“ ”好，你是我的郡主，怎么会是丫头？我开个玩笑！“ ”一天到晚瞎正经，就知道逗我开心，哼！算了，反正我也知道，你迟早有一天要离开。“ 赵羽天这一次没有再说对不起，“但是我永远是你的仆人。“ 她竟是在赵羽天面前毫不保留，一时间哭了出来，”你们那个世界为什么不能，不能有。。苏无极前辈都可以，。。你。。“ ”对不起，我不能！“赵羽天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回答得铿锵有力。 这一瞬间，司马幽兰竟是超乎寻常般的坚强，擦干了眼睛里的泪水，”哎，其实我也知道那对女人不公平，对你的妻子也不公平，不过，这些年谢谢你让我长大了，若是没有遇到你，我说不定还真长不大，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她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因为每一说一个字，她的心就伤成千千万万片。 赵羽天淡淡地笑了，”没有我，还有柳叔。“ 她已经开始释然，擦干了眼泪，言语又多了起来，只要在赵羽天面前，她就可以说尽一切想说的话，从来不用担心对方会责怪她，会起小心眼，”算了吧，就我恩师那老色鬼，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一辈子都不会给我说实话的，总是将我当长不大的小姑娘对待，你没来的时候，我是很看不惯我恩师的，真是太好色了！劝也劝不听，真是讨厌，哼！我每次想静下心来让他改正错误，说他这样做并不好，他也不反驳，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当着我面，喝酒，第二天又去那种地方，哎。。久而久之，我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好，直到你出现，哎。“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聊天，对她来说已经很知足。 司马幽兰想起她的这一位老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说他身怀这样的绝技，为什么就喜欢去那种地方呢？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说，去那种地方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可是柳宗义不但是好人，还是英雄，这叫英雄本色，难道那一夜他不是英雄？没有他，哪里还有我们？我们恐怕早就成了剑下亡魂了，人要懂得感恩！“赵羽天依旧为柳宗义辩驳，即便这辩驳得有些强词夺理 司马幽兰擦干眼泪，豁达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就你说得有道理，男人好色都是英雄本色，好了吧！” 流淌着司马家族鲜血的女人，继承着司马旭意志的女人，自然不一般。 赵羽天学着柳宗义的口气，说道：“没有我们的好色，怎么会让你们女人开心？那岂不是一群和尚一天到晚敲木鱼念经？然后你们就只有去当尼姑？而且我们男人可身负繁衍重任，怎么能够不好色？” 司马幽兰扑哧一笑，这一句话还真像柳叔才能够说出来的话，如此正经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感到一阵惊愕，叹了口气，说道：“好啦，别说了，你饿吗？我去给你煮面吧。“司马幽兰除了棋琴书画，厨艺也很精湛。 ”好，你。。你不必照顾我的，他们这里有下人吗？“赵羽天也变得豁达起来，”算了，你照顾我，就照顾我吧，这些年你也变了不少，总之，谢谢你。“这一句谢谢还是如此让他说不出口。 司马幽兰几乎要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笑，可是她忍住了，“你受了伤，总得有人照顾，而且总不能让苏无极前辈的女人照顾你，那谈何体统！” 赵羽天只能转移话题，“他们还好吗？这两天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我们去楚国的行程倒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楚国人不接待你了吗？”赵羽天忽然想起那一夜因为楚国剑圣的失利，是不是这些事情已经被楚君知晓，如若那样，那么这一次司马幽兰的行程岂非危机四伏？ 赵羽天必须迫切的知道答案，他必须通过自己的斗争经验与超越他们这个时代的智慧想出一条法子，来避免司马家族与楚国交恶，但是又让司马幽兰这一次楚国之旅不被中断。 至于司马旭为什么会让司马幽兰去楚国之行，其中原因也很简单，赵羽天隐隐地感到这个司马家族的族长，他已经再为自己的后事打算，也许司马旭已经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就会惨遭毒手，也许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四大家族围攻，然后这些家族与各种各样的势力诛杀司马家族的所有人，夺取他们的祖传的剑谱与各种灵丹妙药的秘制配方。 在这个时代，为了一些自我的利益，完全可以将错说成对，将对说成错，甚至在极其漫长的时间里，依旧是这样。 这样争斗的最后结果有两条，一是星球灭亡，二是开拓时空。 司马旭，这一个总是不正眼瞧赵羽天一眼的男人，却私底下对赵羽天敬佩有加，总是在柳宗义面前说赵羽天的了不起，佩服这个他看起来的”年轻人“的心胸与智慧，豁达与阳光。 现在赵羽天需要做的就是替司马家族守住这唯一的血脉，围攻司马家族的计划也许已经在展开之中了，这一次司马幽兰的行踪是密不透风的，只有那几位长老知道，在这银松林被袭击，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几位长老已经联系好了外人，谋害司马幽兰，从而开始试探司马旭的态度与口风。 司马幽兰也冥冥之中感到要出大事，这一次楚国之行他完全听从柳宗义安排，她已经知道了柳宗义的真实身份。 司马幽兰咬了咬牙，淡淡说道：“这倒并没有，我毕竟是司马家族的长女，现在晋国楚国还没有到如此兵戎相见的地步，柳叔对我说这楚国剑圣来晋国只不过为了打探一下晋国的民心所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