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初步契约社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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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扈三娘乃是郓州扈家庄扈太公之女，自幼生的美貌，又偏爱武艺，得名师传授，一对双刀练得刀法纯熟，年方二八时就已在江湖有了英武名声，人送绰号“一丈青”。

    去年梁山正是发展之势，因事起兵攻伐其邻村祝家庄。只因祝、扈两庄有攻守盟约，扈三娘又是年轻气盛，率手下庄丁来援，侧击梁山人马。刚一接阵，一丈青扈三娘大发雌威，连胜数阵并帮助祝家庄擒了梁山一位头领矮脚虎王英，一时梁山军阵脚大乱，带军头领宋江夺路而逃。

    扈三娘并不罢休，耀武扬威紧紧追赶。

    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在追击宋江的时候，却遇到了梁山前来增援的生力军九纹龙史进的队伍，被化名“张家哥哥”的豹子头林冲截住厮杀。扈三娘虽然武艺已是很高，但于林冲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来说她的水平却不是一个层面的，几个回合过后即被生擒活捉，宋江派人将她解到山上送到后寨宋太公处软禁起来。

    及到后来梁山军袭破祝家庄，由于自身损失也不小，军卒气愤不过追杀参与抗拒的庄里领头的和手下悍卒，杀戮者甚众。扈家庄也受到了牵连，扈三娘父兄等家人仆妇数十口均被擒获，绳捆索绑押上山来。

    对于扈三娘的处置，宋江的想法不得而知，只是以宋太公的名义将其强留家中。后来是如何劝说与cao作的无人知晓，只知道结果就是扈三娘做了宋头领的妾，她的婢女秋菱则被配与了被救出来的矮脚虎王英做了夫妇。

    按那时的规矩，战阵之中所得俘虏，尤其是魁首的家眷，男丁必是杀之祭灵，女子冲入军妓。扈三娘失手被擒，已自知命运凄惨，说客估计是又以全家老小作要挟，她无奈以自己和秋菱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其父兄性命。两桩婚事做下不久，其兄扈成带着扈太公和十余家人离开山寨，投奔西北延安府亲友去了。

    当然这些别人并不知内情，现在雷三郎也是随着一丈青的叙述，拐弯抹角套问分析出来的。

    大宋朝廷百余年的礼法教化，已经使得臣民从思想上深深地奴化了，尤其是下层百姓。认命，已经快成了一种习惯；对女子的种种贬低和约束更是深深的扎下了根。

    扈三娘答应的做小妾这个地位从大宋礼法上来讲可是相当低贱的，从某种角度来讲就是一种短期的奴隶。宋律规定，当了妾就是卖身给夫家，一般为期三年，除了作为夫家的传宗接代工具以外，比婢女、丫鬟也就多了个“妾”这么一个名分。在这三年中除了听命于主人外，别的权力是没有的，就是生了孩子都不算是自己的，那都是归入夫家和正妻的名下的。夫家可以拿“妾”来任意买卖交换，甚至赠送给它人。只有在三年“服役”期满后，才能算恢复人身自由，当然混得好的话，也可以得到一笔奖赏算是“工资”。

    不过这时毕竟离隋唐五代还不遥远，胡人文化的血性还有不少存留，扈三娘也不是一般的女子，从她于乱军之中敢于孤身追赶宋江就可看出她的自信和高傲。

    她对宋三儿、宋头领算是提出了三个要求，主要的一个就是保住她家人性命，让他们去延安府自由寻亲。这一条宋家当然是同意了，而且也很快的做到了。另外两个却是她与宋江这个“夫主”的私下交易了。

    这两个私议，头一个是她可以老老实实呆在宋家，并把房间弄成新房的样子以“妾”的身份随时恭候宋头领到来。但宋要是想在那里歇息、同床共枕，则要比武胜过她，否则宋头领就得另找住处了，那外间就是他们比武的擂台。第二个就是她要求一年以后要去延安府探亲；对这项她也倒对天发誓，绝不会一去不返，自己是妾，这个身份是不能改的了，如果要分手离开也得是三年以后。

    这两个要求猛一听来似乎没有什么，但一段时间以来对这宋世已经有了些了解的雷三郎却知道，这些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惊世骇俗的了。就是有正规家事管理权力的正妻，提出这样的苛刻条件都不知道犯了多少“休妻”之条了，更何况是一个可以随便转卖送人的小妾了。

    可是那个宋头领却是答应了，似乎还很痛快，而且看起来在以后近一年的时间里遵守的还不错。虽然每次来后寨也都过来探望，但一般也只是在外间客气的聊几句，并不过多纠缠；以前仅有的两次比试失败以后，似乎也没什么怨言，甚至对扈三娘附加提出的一年只可以比试三次，失败后一年不得sao扰的话也只是一笑置之。

    扈三娘说到此事时，毫无刚一见面时那种高傲、蔑视的神情，言语中到流露出感激的意味。不过雷三郎倒是有些怀疑，那宋三儿真会如此的善良，圣人一般的怜香惜玉？

    略一思索，他便已想明白了，这宋三儿表面装得平和宽厚，实际可能用心很深。

    他这人看起来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答应这些看似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条件，而且这种口头契约差不多真是认真遵守了，就是要唤起扈三娘的感恩戴德。可以说他一点都不担心扈三娘能跳出他的手心，一个小妾只凭拿不上台面的区区孩子气的约定就能限制住他宋某人那也也太可笑了。

    他要的是让这扈三娘彻底的臣服下来，应该想的不只是现在。他的目标放到了三年以后，他要让扈三娘的做妾的契约期满之后仍然乖乖的留下为他效命。

    他已经激起了扈三娘内心的愧疚和感激之情，而且也通过前两次表现出来的蹩脚的功夫，让扈三娘更加自满和大意了；估计他也已经快要到了对扈三娘动真章的时候了，自己这个新的“三郎”官人只不过正好恰逢其时而已。

    别看扈三娘对自己本事很是骄傲，也安排秋菱一直观察“宋头领”的功夫有没有长进，可以看得出她对能胜过宋江绝对自信。但她哪里能知道，那个宋三儿其实根本没把这放在眼里。雷三郎对这个时代的比武可是深有体会了，比武之中用个有毒的暗器或是饮食之中做个手脚，甭说比武，就是扈三娘的生死，也完全在那个宋三儿的掌控之中。

    那宋三儿他之所以前边等待了那么长时间，要的就是那种时间效应，是让扈三娘从怨愤到感激这种变化，而这种变化没有对他这种姿态的体验时间是不行的。

    但可以想见，无论如何在这所谓的一年之期到来之前，扈三娘这从rou体到灵魂的“小妾地位”是跑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