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怵目惊心 一
一 嘭嘭，嘭嘭嘭嘭…… 逃出城来的王可义和李小妮不敢去乘公共汽车，在那里截住了一辆十二马力的小拖拉机。 北风刮得有些急，拖拉机上也缺少棚子，心里像是着了火的王可义不去理会这些不利因素，在那里紧上紧地催促司机：“兄弟，兄弟，快呀，加速哪！” “这条县乡公路宽窄不一，不同那些大马路，快了会出危险。” “不窄哪，足有五六米。” “拖拉机上的刹车系统不是那么好，快了会失灵。” “没事的。路上的车子少，空荡荡的，用不着踏刹车。” “烟囱里的烟已经变黑了，再提高，机器就会炸。哥哥哪，要是真的出了这种事，铁块子不张眼睛，会伤人的。” “不会的，是绝对不会的。咱们这几个人都是些大善人，从来没有行过什么恶，神灵保佑着。” “你们遇上了什么急事？日头刚刚冒红，应该是误不了。” 这是在逃命，迟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王可义扭回头去看了看，说：“兄弟，我的心里急，没有心情多解释。快点照顾照顾我们吧。” “可以这么做的话，我是会答应你的。娘的，你这个人太不懂事，我不想和你再磨牙了。” 能够早一刻赶到目的地，挨上几句骂是无所谓的，王可义继续求：“兄弟，本乡本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照顾照顾吧。” “可把我气火了！”恼了的驾驶员停了下来，叫他们走开，“不是我不想伺候你们，不是我想把你们扔在这荒山野地里，是被你逼的。”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王可义吓傻了，站在那里东看看西望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个时候，李小妮的那种野性子显露了出来。她从一个皮包里摸出一把尖刀，要给这个不听话的人扎上：“你若是不顺着我们的意思去做，就叫你到坟墓里见奶奶。” “嘿嘿，来，有本事就给我捅上几个窟窿。”见了刀子是让人有些害怕，可不能屈服于一个女人，他拍着肚子朝前赶，“三十有几了，还没有见过敢杀人的女人，今日个见识见识。” 正常人的生活已经不再，未来的日子将要在黑暗中度过，不需要在乎什么。李小妮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朝着他的肚子猛刺。 “俺那娘，可把人吓死了！”他被她的这个举动吓坏了，躲过去了几刀之后跑到了远处。 李小妮用刀子指着他说：“我在今天不想脏了手，你如果再不听这个大爷的，我就给你扎上几个窟窿。” 他点点头认了输，开足马力朝前冲。到了地头，他没敢按事先讲好的数目收取，少要了五块钱。 “王局长！” 刚刚走出来了十多步路，听到了喊声，王可义站下了。在这个时候遇上熟人是容易暴露行踪的，李小妮拉了他一把，埋怨他糊涂。他醒悟过来，低下头去迈开了大步。 “王局长，王局长！”一个人高声喊着追了上来，“啊呀呀，你们怎么走到了这里？况且又是来得这么早？” 赶过来的这个人，是这里一个派出所的所长。王可义不敢大意，站下来说，有个亲戚突然得了重病，想过来见上最后一面。 “是哪个村子里的？” “王家沟。” “还有五里多地，步行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骑过摩托车来送一送。” “再见，再见了。”王可义没有让他送，匆匆走去，“下一周里，需要你们这些当所长的到局里开个会。到那时，把你请到好一点的酒桌上坐一坐。” “局里有那么多的车子，为什么没有找一辆带过来……”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出去了一百多步后，这个所长不解地自语着来到了一个小餐馆。 正在这里吃饭的那个拖拉机驾驶员问他：“刘所长，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是你的熟人吗？” “是的。” “嘿嘿，你这当所长的怎么也交上了坏人。刚才，他们拿刀子捅了我。亏了我敏捷，要不然，就看不到老婆孩子啦！” “你可不要在这公共场所里乱说。他们都是国家干部，怎么会拿着刀子捅人呢！” “俺娘，还干部，天下没有这样的干部！”他在那里一边说着当时的情况，一边掀起被刺破的褂襟让大家看。 他所讲的这一切会是真的吗？他们那两个人为什么显得十分慌张？当下正处在严打阶段，有很多贪官被检察院查了出来，他们是不是在逃避某个问题呢？当看到王可义他们两口子并没有去王家沟，而是走向了黄家沟时，刘所长不再犹豫，坚定地走进了一个备有公用电话的小商店，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县公安局局长家。 局长对王可义的印象很好，当市公安局的领导在昨天决定要对他进行审查时，他还埋怨他们大惊小怪，埋怨他们捕风捉影。眼下出现了这么多的异常，就不能再忽视了。他要刘所长见机行事，一旦发现了大的问题，就可对他们采取相应地强制措施。 关键的关键是要盯住他们，可需要自己去所里组织力量。经过仔细地想了想，刘所长把这项任务委托给了那个拖拉机驾驶员，嘱他要认真对待。 这个驾驶员没有看出别的，以为是自己的这种遭遇得到了刘所长的同情，想替他出了这口气。由此，他是非常的积极，把还没有喝完的那半碗稀饭朝桌子上一扔，抬退就跑。他们那两个人已经走远，赶上去必定需要很多的力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一个妇女的手里抢过来了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优于徒步的，只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追上了。由于没有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他未按照刘所长的意思去办，耀武扬威地走过去挡住了他们：“回头，快给我回头。派出所里的那些领导们，需要向你们两个人了解点情况。” “挪到下午吧，我们去看病人，是不能误了时辰的。” “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是让你们向我诚心地认个错，赔个不是，商量一下补偿的数额。” 行程已经暴露，危险来到了面前，不能让这个人缠住。李小妮不再多说，挥着刀子往上冲。现在的他不怕了，张开嘴笑着迎上去抵抗。他个头大、力气足，只使出来了几招就把她击倒了。急红了眼的王可义亮出来了手枪，一枪打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他先是愣了愣，后明白了什么，吓得抱着脑袋跳进一个深坑里。 着了急的王可义顾不得去理会他，鼓励着李小妮，拼命跑向那个要去的村子黄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