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人旧事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三章 辨马

第三十三章 辨马

    却说那两个老者,驾马拉车,带着因深因浅一路疾驰,眼见日头西落,需寻个去处,打尖歇马,才好走路。

    又行了一阵,忽见远处一座酒楼,品正貌端,神古气远,黑驳瓦上,苔绿斜织,糜黄窗里,灯影歪画。四下里,红蓝白紫,纸妆横贴。八角顶,金银铜铁,响铃竖挂。檐下一个牌匾,上书三个泥金大字——“判云楼”。

    因浅笑道:“没想到咱们兜兜转转,竟到了此处,好去处,好去处!”因深问道:“弟弟,这是何处?”因浅道:“哥,你平日里,只知习武,不懂玩乐。不像我,练功养气少,下山耍子多。这判云楼,是长断山中有名的酒楼,每日里,贩夫走卒,武人商客,鱼龙混杂,生机健旺。那一伙伙人,凑在此地,彼此闲扯,若是谈得投机,喝一杯酒,闹一闹,图个高兴。若说坏了,狠起来,动手杀人也是常事。”

    高老者笑道:“没看出来,少侠小小年纪,见识却丰,好,咱们就进去,买酒醉人,取水饮马,凑个热闹。”

    当下四人停马下车,两老者掺着因深因浅,慢慢步进酒楼。那矮老者,仔细扶着因浅,生怕他跌了,因浅与他贴得近,忽觉一股浅香,淡淡袭来,很是熟悉,只一时想不起来。

    进得酒楼,只见一屋子人,酣谈笑骂,把酒行令,桌上地下,摆枪竖剑,是一伙武人。这伙人,着一色灰袍,心口绣清雨紫月图。

    因浅怒道:“瞧衣服,他们是雨月剑派的,听说他等平日里横行乡野,杀人劫财,有恶无善,若非今日脉封未解,不能打架,必定铲除他等,正风扬义!”高老者笑道:“少侠到底年轻了些,岂不知,行走江湖,便如同做买卖,和气生财,打杀伤财。这伙人虽恶,自有因果报应,上天惩罚,要咱们动什么手?他若惹来,你切莫拔剑乱斗。”因浅苦笑道:“前辈不知,我便是想拔剑,也已不能。我那佩剑,早掼在野林里,你看我背上,只一个空剑鞘不是?”高老者看了看,很感惊奇,说道:“果是有鞘无剑,这是什么意思?”因浅道:“刀剑锋利,一动起来,便是要杀人,我不愿杀人,便弃剑不用。”高老者略一愣,笑道:“少侠这份仁心,当真难得,佩服,佩服!”因浅叹道:“有什么好佩服,您不知,我那剑,便是弃了,也仍杀死一人。”老者听了,更觉奇怪,问道:“莫不是将剑扔弃之时,正巧撞在人身上?”因浅噗嗤一笑,说道:“哪有这等巧事?”便又正色,将曲煞拾剑杀弟,嫁祸于他之事粗略讲了。高老者听了,缓缓点头,说道:“都说人心险恶,果然不错,罢了,过去的事,且不提它,咱们坐下歇脚。”

    四人寻了个空桌,正要落座,这时候,雨月剑派的一个小头目,姓钱名彪的,跃起来嚷道:“喂,你们几个,见了我雨月剑派,也不行礼,也不打招呼,就这般闯进来,难道不知,今日这判云楼,我派包下了,做个耍子,只聚派内人,不留外来客,你等快滚,若是耽搁了,莫怪老子刀剑不认人。”话毕,其他武人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因浅见他生得面黑身壮,声粗语重,与那曲煞又些神似,不禁噗地笑出了声,说道:“你们爷爷我,近来有些背时,遭歹人封脉,手脚不便,若是脉畅时,真气运转,只消一掌一脚,便可掀风撅浪,把你几个毛贼,打做个破木烂叶,到那时,不是我等行礼,却是你等磕头哩。”

    雨月剑派武人性本凶恶,听了这话,更忍不得,纷纷拍案惊起,露了邪相,拔出兵刃,就逼过来,口里骂道:“哪里来的小贼,这样胆壮,不要命了么!”

    高老者见状,忙拦在中间,笑道:“诸位休恼,你们不知,我这徒儿,近日与人斗武,受了重伤,有些神智不清,他说的话,你等莫听。这样,今日既是你等欢聚,我们便不扰了,”说着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金饼子,搁在桌上,又道,“这点小钱,给大伙儿消遣,只不知,可否给我那马儿赏口水喝,我等才好走路。”

    钱彪见了金子,两眼放光,只当因浅一等没有本事,才这般破财消灾,忙走上前,收了金子,喝道:“滚,滚,没有水喝,再不走,都杀了了事!”

    高老者听了,只略一怔,却并不恼,拱了拱手,笑道:“打搅了,我等这便离开。”话毕,便与矮老者背了因深因浅,走出门去。

    钱彪冷笑道:“师父是个老的,徒弟是个病的,这等货色,不在家中闲养,却到此丢人现眼,搅我等耍乐,若非瞧在金子面儿上,早教这四个进来是人,出去是魂!”众武人听了,均是拍桌打盏,哈哈大笑。

    因浅听在耳里,怒在心头,只恨脉封未解,不能打架,真憋煞人也。因深也早是杀心盈胸,只恨身受重伤,不能动手。两位老者,却是面不改色,背着因深因浅,缓步走出门去,因浅趴在矮老者背上,只觉老者身子发热发颤,似是怒火激烧,然面上却静如平湖,甚是奇怪。

    却说钱彪赶走了因浅四人,转头来,取出金饼子,唤过判云楼掌柜,扔过去,喝道:“好酒好菜,只管招呼,若有些许怠慢,仔细你的脑袋!”掌柜的接了金饼子,沉甸甸的,可抵店里一个月的收成,心下大喜,忙应道:“谢大爷赏赐,您不知,我这酒楼,自长断山派立派之时,便开张迎客,几百年来,岂有收钱办不好事的道理,只怕待会儿上了菜来,您几个嘴少,吃不过来哩!”话毕喜滋滋着大厨烹菜温酒去了。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果是山珍海味,臻飨佳肴,有糖醋山溪野鲤鱼、油爆青虾、鲜葱烤牛rou、红烧rou丸煲、姜辣口味蛇、腊味炒饭……林林总总,一百多道菜,个个引人垂涎,道道勾人馋虫,钱彪一众看了,食欲大盛,“嚯”地喝了声彩,一个个围拢来,胡抓乱扯,狼吞虎咽,又命掌柜的搬来几坛好酒,大碗盛了,咕嘟咕嘟狂喝乱饮,划拳行令,好不畅快。

    这般耍了一炷香功夫,正闹得欢,忽听见判云楼门前一阵吵嚷,土翻烟起,人喊马叫。钱彪怒道:“不知又来了何人,搅咱们耍子。”众武人道:“嘿嘿,他等进来,咱就给他劝走,若是不听,也莫讲多的,只管杀了干净。”正说时,酒楼大门嘭地弹开,撞在墙上,哐当一声,钱彪等人一惊,唰地亮出兵刃,准备迎敌。不想打门外进来的,不是武人,却是一匹马,皮脏毛污,四腿无力,显是久未进水粮,难以支撑。钱彪见了,骂道:“妈的,这匹马,定是那二老二徒的,想是渴极了,走不得路,又来讨水,罢了,这次不讲仁慈,杀他娘的了事。”说罢,就要领雨月剑派众徒出门。

    不想正这时,忽有十余个武人,卷凶带狠,冲进门开,为首的,面带狠气,身有劲风。钱彪瞧这伙人身手矫健,面色雄武,显是武林同道,功夫不俗,就对自家弟子使个眼色,暂且不打,自己上前拱了拱手,说道:“你等何人,这般冒失闯来,搅我等欢闹?”

    对面为首的冷笑道:“我叫曲虎,是长断山派的,今日来此,自有要事。这酒楼,也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来不得?”钱彪听见长断山派几个字,便生了惧心,略定了定,说道:“不瞒你几个,这酒楼,我兄弟几个今日包了,做个闹场,本不允旁人胡搅,然你等既是长断山派的,有些来头,我也不做绝,就允你等进来,打个尖,趁早走路罢!”曲虎听了,嗤笑一声,说道:“老子没空打尖吃酒哩,你几个,老实些,速将那两个老的、两个年轻的交出来,若不然,嘿嘿,今日都没有命活!”

    钱彪听了,甚觉奇怪,说道:“你几个来,竟是为了此事,不瞒你,那几人方才确曾来过,只不过被我等凶走了,想必去得不远,你等分头追去,或可追上。”

    曲虎哈哈一声狞笑,擎起宝剑,指着方才进来的那匹马,说道:“你把这马蹄翻起来看看。”钱彪不知何意,只得命一弟子翻看了,那马早无气力,有人翻蹄,也不挣扎。弟子看了看,说道:“钱师兄,蹄下一个铁掌,上面刻着“蕊瓣花影过尘云”七个字,并一枚花蕊。”

    长断山派于连天纪元402年,蕊瓣尘年立派,故门派图徽是花蕊,蕊瓣花影过尘云,就是长断山派。这名号,长断山脉武人皆知,钱彪听了,点点头道:“这是你派的马,那又怎的?莫不是怀疑我等偷了你马来?”

    曲虎冷笑一声,说道:“偷我派战马,量你没这胆色。这马儿,是那二老二徒的,现在马既在此,他四人必定在此,难不成,他四个好端端的撇下了马,自个儿走着赶路么!”

    钱彪听了,确觉有理,然人并不在次,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味,又想,况且这曲虎,自打一进来,言语间很是瞧不起人,若只我一人,受些屈辱,倒也罢了,然派内众人都在,见我如此胆软,将来回去,谁还服我?便上前来,阴沉了脸,喝道:“妈的,那四人,早给老子赶走,这里没有,要寻出去寻,莫在这里碍爷爷喝酒!”这番话说得硬气,雨月剑派众徒听了,很涨志气,一个个挥着拳,七嘴八舌乱骂。

    长断山派众人听了,都是大怒,就要抢上,曲虎回头来,使个眼色,教大家莫慌,看准时机一齐动手。自己走到钱彪身旁,若无其事地缓缓说道:“你等若非雨月剑派,这样口出狂言,我等未尝不可忍让,但既说是雨月剑派,嘿嘿,却要教老板备些水桶、刷子了。”判云楼老板见他等争吵,怕生凶事,早猫在柜台后,只露出眼睛,偷瞄斜看,听曲虎这样说,不禁问道:“这位大爷,你双方的事,自管好好商议,怎的带上了小的,说什么水桶、刷子?”曲虎笑道:“你没杀过人,就不知,地上溅了血,该当即刻刷洗,若是慢了,血结了枷,便是洗净了,几个月里总有血味,岂不碍了你的生意?”老板一愣,便知是何意了,猛地看向钱彪。钱彪早也听出,嘭地拍桌,喝道:“老子今天叫你……”话未说完,只见曲虎腰一沉,右手拔剑出鞘,左手探至靴侧,抽出一精钢匕首,使一招双燕剪柳,匕首与剑同时上撩,这一变太过迅疾,钱彪万料不到,正要拔刀抵挡,就听唰唰两声,肩头一凉,双臂已给齐齐切断,登时鲜血喷涌,急痛攻心,大叫一声,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

    那随曲虎同来的,一个个,都不是善人,心有凶意,现见了血光,杀性忽起,一哄掩杀上来。

    雨月剑派虽恶,比之长断山派,武力终究不及,又见钱彪惨死,更生了惧心。比武斗狠,关键在一口心气,心气若在,纵功夫稍有不及,仍有取胜之机,反之,若没了心气,生出怯意,多半只有败死的份。

    雨月剑派众人便是如此,见长断山派杀来,惶恐之下,招数也使不全,随手接了几招,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曲虎一等,这一场好杀,腥风打古楼,血雨浇旧地,头滚身落淌红河,消散一缕魂气。

    只半顿饭功夫,雨月剑派几乎尽数遭屠,余下的几人,也顾不得颜面,脚底抹油,往后院溜去,打算驾马逃跑。

    然到了马厩,只见拴马的绳索散了一地,却不见马,这下子,一个个惊得魂飞魄散,纷纷说道:“我等明明拴马在此,怎却不见了,坏事了,坏事了!我等命丧于此!”这些人中,有个明白的,生死存亡之际,忙从怀中取出一只信鹰,猛地抛起,放飞了去。这只信鹰,不是送信的,却专是搬救兵的,通体红色羽毛,飞回派去,派内弟子听它鸣叫,可知大致出事地点,就赶来相救。

    信鹰刚放了去,长断山派众人已是追来,不消一刻,雨月剑派众徒尽数遭屠,尸横遍地。

    却说这当儿,那高老者正驾着四头大马,在长断山道上疾驰,矮老者坐在车后,护着因深因浅。

    因浅笑了笑,对高老者道:“前辈从花婆手中救我二人时,显了一手功夫,十分妙绝,若与雨月剑派动手,不消用刀兵,便是空手,几个来回,也灭了他等,却有些慈悲,不曾动手,这也倒罢了,却怎的又到马厩,偷了他等的马,不怕落下个贼名,损了声誉么。”高老者听了,仰天一笑,说道:“咱们那匹瘦马,无水无粮,再跑下去,就是累死了,也到不了我家。雨月剑派这伙人,既包了场子,必定大把的银钱撒出,老板得了好处,他们的马也借光,在那马厩中,水美粮肥,尽情受用,我心一痒痒,顺手借来一用,等到了我家,就解开缰绳,它若要回去,自己知道归路,就可回去,若不愿回去,我那里湖光山影,也可尽它耍子,这可不算偷吧,哈哈!”

    因浅拍手笑道:“老前辈所言极是,如此看,竟是我张因浅不懂变通了。”因深道:“那一伙人,不知天高地厚,我等只是打个尖,饮个马,也这般拦着,酸言坏语,侮辱我等,此番偷了他马,也不必还去,算是个教训!”高老者听了,只看了因深一眼,笑了笑,不再言语。过了半晌,才又问道:“你兄弟二人,究竟犯了何事,给人装在笼中?”

    因浅便粗略说了事情经过,高老者听了,叹道:“长断山派,泱泱百年,终归是个世俗凡人的门派,没有仙家风骨,故门派中,既有堂堂正正的人,也有jian邪诡诈之徒,此番曲三屠执掌门派,恐是不幸之兆。”

    因浅道:“只三屠一个也罢,那烟尾山的高厌深、花婆,先前隐了功力,暗自图谋,图谋什么,咱们自是不知,只知道,现在已谋定了,就立马一抹脸,现了凶相,不知使什么法儿,拉拢了三屠,把他压得服服帖帖,现在长断山派,一半在三屠手上,另有一半,只怕是在厌深手上了。”

    高老者笑道:“我瞧那花婆的功夫,嘿嘿,也没什么看头。”因浅道:“她的功夫虽没什么,却有些阴邪,尤有一门炼精化药,专门吸人阳气,邪之又邪。”因浅说罢,因深接道:“花婆的功夫,确有些怪,今日她封我武脉的手法,不似活人的,却与那下四村阴魂的招法有些挂像。”高老者听他此说,来了兴致,回头问道:“她使什么招数,你演给我看。”因深本就痴迷武学,曾冒着风险,偷习别家武功,花婆夺他佩剑之时,更因招数奇特,引得他愣在当地,赞不绝口,故他于别家的招数,尤其上心,老者让他演练几招,他略一想,便坐起身来,马车上不便演练步法,只将手上功夫演练几招,虽只几招,演将出来,也是行云流水,似曾练过一般。高老者凝神皱眉,仔细看了,回过头来继续驾车,沉思良久,方缓缓说道:“这招法,你没看错?”因深道:“最多一两处不甚确实,大体上定是没错的。”高老者点了点头,阴沉着说道:“如此说,确有些怪。”因深又道:“不知前辈为何救我兄弟二人?”高老者似在仔细揣摩因深所演招数,懒得答话,只说道:“你二人武脉遭封,且莫多说,好好养气,等到了我家,自有分说。”

    一行人驾车,又走了一阵,忽地对面起了烟尘,轰隆隆,冲来一帮武人,二十好几个,凶神恶煞,跑近了,一拉缰绳,拦在路上。

    高老者无奈,只得停了车。观他等衣服,一色灰袍,胸口皆绣清雨紫月,是雨月剑派的,不禁微微一惊,心道,嘿嘿,我这驾车的,正是你派的马哩。便跳下车,上前拱手道:“列位武人,我车上有两个病徒,正要带回家医治,不知几位拦了路,是有何事?”

    听他说完,雨月剑派一人策马慢慢上前,细细打量老者一番,说道:“我是雨月剑派掌门,姓吴名辉,你几个,打何处来?”高老者想了想,也不瞒,笑道:“打判云楼来。”雨月剑派众人听了,均暗暗惊呼一声,吴辉更跃下马来,上前急急问道:“你这一路过来,可曾见有武人厮杀之事?”高老者心道,想必他派内武人平日里四处作恶,惹了不少仇家,今日碰上了,不免厮杀一番,又打不过,故喊了吴辉一等援救,嘿嘿,既如此,不妨编个瞎话,吓一吓他,就道:“不瞒你,方才在判云楼,确见有两伙武人厮杀。”吴辉忙道:“我雨月剑派是胜是败?”老者道:“我又不识什么雨月剑派,雨阳剑派,怎知他是胜是败?”吴辉扯着自己衣服,说道:“衣上有这清雨紫月图的,就是雨月剑派,可看见了?”老者假意俯近身子,仔细看了看,忽地退来,惊道:“是了,那打斗双方,却有一派的衣上有此图案!”吴辉上前,抓住老者衣袖,说道:“快讲,我派是胜是败?”老者支支吾吾,却是不说。吴辉感觉不妙,急道:“快讲,快讲,不要瞒着,只管实说。”老者这才叹了口气,摇头道:“实不相瞒,就我所见,贵派弟子十个中,倒有五个给人砍翻在地,只怕,只怕,这个……”

    吴辉听到此处,怎还耐得住,跺脚骂道:“他娘的狗贼,莫要跑路!”话毕,翻身上马,招呼道:“弟兄们,别耽搁!”就要驾马冲出。

    正这时,一个老些的弟子过来,拉了吴辉,低声道:“掌门,我在派中呆得久,派内的马尽都见过,我看这二老二徒的马,挺像咱派的。”吴辉听了,心里一激灵,暗想,莫非这几人便是害杀我派弟子之人,害人盗马,在此赶路?是了,他那两个伤病之徒,没准是与我派打斗时负伤。如此越想越对,便拉马回来,对高老者道:“你这马从何而来?”

    高老者听他问马,知道不妙,心里波动,面上却沉静,笑道:“自然是山下集市买来。”吴辉跳下马,缓缓逼来,阴沉着道:“我怎看着像我派的马?”高老者打个哈哈,说道:“天下马匹数不胜数,长得像的自也不少,便是咱们人,也有相像的,像是像,只不是罢了。”吴辉冷笑道:“老儿,我也不与你辩口,有个法子,可知这马是否是我派的。”老者道:“什么法子?”吴辉道:“我派的马,蹄下铁掌均刻清雨紫月图,只消翻掌看看,便知真假。”老者一怔,转而哈哈笑道:“如此甚好,黑是黑,白是白,轻轻一看,就可还我清白。”吴辉也不理他,上前就要翻蹄,老者一步上前,拦了他。吴辉两眼一瞪,说道:“拦我怎的?莫不是心虚!”老者笑道:“哪里?你不知,这马性子烈,若生人翻它蹄子,便要扬腿踢人,到时伤了你,却是不妥,你要看,我翻给你看便是。”话毕,就上前,抬手在马前腿上轻轻一抚,那马就跪倒,便要翻蹄。

    因浅见此,轻声道:“哥,他这一翻,就要露馅,不如咱们认了,是我兄弟二人偷马,与二老无关,他要拿人,只拿了咱去,莫与二老纠缠,也不枉二老救咱们一场,如何?”因深听了,有些犹豫,说道:“这个,也未尝不可,只是……”话未说完,矮老者轻轻按了他们肩膀,食指放在唇上,示意禁声。

    这当儿,高老者已拿起马蹄,拂净灰尘,翻过铁掌,送在吴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