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八天八夜(上)

    晨曦的曙光照耀在灵丘城头时，夏军便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不但截断护城河的源头，还以沙石填平了主城门外的一大截护城河。

    寇仲和负伤的南宫望登上城楼时，只见敌人大军缓缓进驻到城墙外的平原中，书有“刘”字的大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当矢石劲箭像雨点般投下，粉碎了夏军的另一次攻势后，敌人正重整阵脚。

    寇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的脑袋，瞧着布在城外由十万人组成的庞大兵阵，茫然不知所措。这已经是第几天了？一天，两天？或者更久？他只依稀记得，罗羽离开的时候只给了自己一个命令，拖。但是寇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拖，就是十三万部队。可以说，夏军的主力基本上都被自己拖在了灵丘城。而另外出军的罗成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他虽是智计过人，面对这种千军万马，对垒沙场的局面也经历过无数次，但如今这样的作战方式却是第一次见到，更荒唐的是，这场战斗有自己的参与，还没有适应幽洲军的战斗方式的寇仲的确不知该如何应付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

    南宫望，何冰以及第三万夫长刘云，第四万夫长谢辉，第五万夫长周青颓然坐下。这几天的战斗，不仅仅只是让寇仲觉得被动，就连他们几人也觉得被动无比，虽然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但是，让狼骑兵来守城，的确让他们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寇仲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当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完全回复了往昔的决断和自信。冷然道：“你们各部都还有多少人？”

    南宫望等人也被他地镇定感染，平静下来，因为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们已经习惯了当寇仲处在冷静状态下就是再次开战的时候。答道：“一部还有六千七百五十五人。”

    “二部，七千七百二十一人。”人。”人。”

    寇仲仰天一阵长笑道：“好！就让我和刘大哥来打一场硬仗，看看我们谁地拳头更硬。”

    南宫望愕然道：“你认识刘黑闼？”

    寇仲答道：“认识。南宫望你立即派人疏散城内妇孺到城外安全地点，若城破的话，就他们撤往幽洲。这座城迟早是我们的，日后再让他们回来便是。”

    南宫望点了点头，自去了，何冰等人接着瞧往寇仲。

    寇仲仰天再一阵长笑，透露出钢铁般的斗志和信心。领头走出城楼。到城墙去了。

    寇仲卓立墙头，城外是军容鼎盛，旌旗似海地夏军，人数增至十四万人。

    刘黑闼的中军布在一个小丘上，以骑兵为主，重装备的盔甲军为副。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

    左右侧翼军每军五千人。清一式都是骑兵。

    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枝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战鼓敲响。

    七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开始朝灵丘方向移动，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地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他人的进攻。

    只要想想夏军曾经将灵丘从拥兵八万的魏刀儿手中攻克，便知这些看来全无美感只像一块块墓碑般的铁牌车不是闹着玩的。

    楼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他们移来。

    在楼车上地战士，由於高度与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地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

    号角声大起。

    以百计的投石车在数百名工事兵的推动下，后发先至，越过了楼车，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

    十四万夏军一齐发喊，战马狂嘶，令竟陵城外风云变色。

    寇仲与徐书陵交换了个眼色后，提气高叫道：“寇仲在此，刘大哥你敢否和我单独斗上一场！”

    他的声音远远传开，连千万人的发喊声仍不能把其盖过。

    守城的狼骑兵闻声均士气大振，血脉沸腾，齐声呐喊，震天动地。

    刘黑闼拍马而出，现身山丘之上，冷喝道：“若罗大将军能保证仲少你输后，灵丘城便拱手让我，则刘某又何吝一战？仲少，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成熟了，但你现在竟把万军对垒的沙场，看成儿辈戏耍之地，可笑啊可笑！”

    声音高而不亢，传遍丘陵山野，城外城内，还在馀音袅袅，可见其功力之精湛，实于寇仲不相上下。

    最厉害是他把握机会运用心理战术，强调若论征战沙场，相比之下经验浅薄地寇仲绝不会是他地对手。

    挺进的夏军一齐为主帅地豪言壮语喝。灵丘城内的狼骑兵战士闻言皆怒火沸腾，握刀的手，尽皆发白。

    寇仲遥望刘黑闼，像听不到他的说话般低声道：“今次糟了，何冰你们快做好撤退的准备。”

    何冰等人怔了一怔后，便明白过来。

    足音响起，南宫望和十多名亲兵来至身后，南宫望道：“撤退的事办妥！”

    果然刘黑闼的声音传来道：“罗大将军可否现身一见？”

    寇仲和南宫望等人同时色变。对于幽洲军来说，罗羽就是一种精神象征，除了地狱骑兵以外，任何一只幽洲军，只要有罗羽在，哪怕只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有任何的胆怯。但现在敌我悬殊的情况，如果狼骑兵知道罗羽并不在城中，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十分大的。这也是为什么罗羽说幽月狼骑兵并不成熟的主要原因。

    寇仲面不改色的朝山丘上的刘黑闼喝道：“当刘大哥你被擒到罗将军驾前时，将军大人自会和你谈心事的。现在，你，还没有资格。”

    一阵长笑，不让刘黑闼继续说下去。

    推着云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开始移动，后面跟着的是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

    寇仲等人各自交换了个眼色，暗忖刘黑闼的精明老练，只在几句话之间就隐约猜测到罗羽离开的事情。

    南宫望看了看城外的情况低声道：“护城河已被填平，敌人可直接冲击城墙，若再无动作，我们能挨过今晚，战果已相当不错。”

    寇仲道：“要多久才可把所有人撤往幽洲？我只要留下四万战士就成了。”

    冯汉道：“刘黑闼的目的只在攻陷灵丘，再以之为据点，封锁我幽洲撤退的道路，如此一来，我军便失去后援，情况将十分艰难。现在既填平了这边的护城河，估计其余两城的军队都不会调过来。日夜攻城的情况下，我们支撑不了几日，到时候这十四万军队分守三城，对我军的计划不利啊。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坚守三日，只要有三天时间，成将军那边估计已经完成了目标。”

    寇仲道：“那我们就守三天，也看看刘黑闼厉害至甚么程度。以狼军战士的程度，只要让其信念得以坚持，三天，并不是很难。传我军令，将黑狼军旗插在城头！让所有狼骑兵战士都知道，他们曾经的战友都在看着他们，他们，不能失败！”

    南宫望闻言点了点头，大叫道：“冯青何在？”

    一名年青大汉抢到叁人前下跪敬礼，答道：“冯青在！”

    冯汉道：“这是我亲兵冯青，也是我们五个挑选出来的传令兵。寇帅有甚么指示，通知他便可执行。”

    寇仲点了点头，冷冷的注视着战场，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寇仲的目光回到城外去，挡箭车正逐渐接近投石机的投程内。

    冯青提醒他道：“寇帅，就快可以发石放箭呢！”

    寇仲冷然道：“让他们再走近一点，石头箭矢才更有劲道。”

    冯青忙吹响号角，以讯号通知守城军士不可轻举妄动。

    寇仲大喝一声道：“随我来！”

    大步沿城墙而行，冯青和一众亲兵慌忙追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