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八天八夜(中)

    寇仲边行边抚慰众守城士卒并为他们打气，众人都知他神勇无匹，虽弄不清楚为何他会忽然代替了罗羽的位置。但是见他双目电闪，身形笔挺雄伟，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俨然有几分英雄气概，而狼骑兵最敬重的，也是英雄，故而虽然对于寇仲替代了罗羽有几分不快，但所到处仍然都有阵阵致敬和喝采声。

    走了近半里的城墙，寇仲又掉头往回走，并大声喝道：“你们听着，幽月狼骑兵的战士们，抬起你们的头看看。看到那面军旗了么？在军旗下，在你们亡故的战友前，你们能够接受战败的耻辱吗？”辱，不能断送在我们手中！”众将士随他一起喊叫，声冲宵汉，把敌人的冲次喊杀声全盖过去。

    冯青道：“可以投石放箭了。”

    寇仲从容不迫的朝夏军瞧去，果然其先锋队伍已进入百丈的范围内，微笑道：“还可以等一下。”

    冯青还想劝说，却见寇仲停在一座投石机旁，凝立不动，检起一块重若百斤的大石，大叫道：“刘大哥，看看你的挡箭车成甚么样书。”

    再暴喝一声，运足全力，把大石往冲到离城墙只有十七丈许的挡箭车掷去。

    大石先升高丈许，接着急旋起来，疾往挡箭车的竖板投去。

    城外城内的人都瞪眼看着，但若这样书可以用一块石头把挡箭车箍毁，则谁都不肯相信。

    但寇仲确表现出惊人的神力和准绳。

    大石正中竖板，还把竖板砸成粉碎。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挡箭车不往后退，反往旁倾跌，“蓬”的一声颓然侧倒。压伤了十几个人。一阵阵白雾从投石车上升起，足可见其冰寒程度，即使与宇文化及的玄冰劲相比，也不惶多让。甚至尤有过之。

    众人均看呆了眼。

    守城将士爆出震天采声。

    寇仲知时机成熟，狂喝道：“投石放箭！”

    呐喊声中，分布在长达一里地墙头上，以百计的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地近万敌人投去，一时车仰人翻，惨烈之极。

    攻防战展开了新的一页。

    当巡查各处的南宫望赶返墙头。狼骑兵正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势，留下了以百计地骸，十多具破烂的挡箭车、楼车、无数弓箭和兵器。

    由城民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刚才的消耗，墙头满是来回奔走的军民。

    寇仲发出的每一道命令。将领都毫不犹豫地遵行。

    夏军战鼓交鸣。残兵才退，另一组五千人的军队又开始往城楼推进，务使他们应接不

    南宫望来到寇仲身旁，见其眉头紧锁望往城外道：“寇帅！”

    寇仲却像没有听到般，指着百多架正往城墙移来的投石车道：“这些笨家伙很厉害，刚才撞塌了我们几处墙头，还砸死了数百人。若这么下去。我们恐捱不到明天。你有甚么办法呢？”

    南宫望想了一会，道：“不若由我带人出去冲杀一阵如何。”

    寇仲皱眉道：“那会有甚么作用。若让人截断了退路，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我观察了这么久，发现刘黑闼带来地士兵和我们上次遇到的士兵，在战斗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况且这些笨东西又不是可轻易毁坏的。”

    南宫望道：“只要我们时间掌握得好，一批人负责斩杀和驱散敌人，另一批人负责往这些甚么楼车、挡箭车、投石车淋上火油，而墙头上的人则负责发射火箭，如此一来，以狼骑兵的迅捷，问题不是很难。”

    寇仲一边拍着城墙，一边思索了一下这个计划地可行性。最终还是答应了南宫望地计划，命人点起五千精兵，交由南宫望调度，到城门处作准备。

    石碎激溅，一块大石落在寇仲身旁的墙头处。

    寇仲大喝道：“放箭！”

    墙头箭垛发出数千劲箭，朝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去。

    两辆楼车，直冲过来。

    车未至，十多人已腾身跃起，凌空掠至。

    寇仲知对方高手来了，幸而不是刘黑闼亲自前来，大喝一声，跳上墙头，井中月化作一股厉芒，森冷的刀光朝来敌卷去。

    两人应刀抛飞。

    寇仲井中月左右劈出，两道刀罡令两个踏足墙头的敌人立即溅血堕下城墙去。

    但仍有七名敌人成功登上城墙，杀得守城兵士人仰马翻。

    寇仲游鱼般闪到正与敌人交手的冯青身旁，井中月闪电般朝那以双斧往冯青砍劈的五短身材地壮汉划去。

    螺旋劲起。

    井中月破入双斧之间，倏又收回。

    那矮汉双斧堕地，额际现出血痕时，寇仲井中月又往另一抡刀地敌人腰斩。刀被井中月摧枯折朽般硬生生切断，骇然退后，寇仲底下飞出一脚，把那汉书踢往城外去。

    寇仲再扑入另叁名敌人中间时，矮汉的身才刚地面，可见他的行动如何迅快。

    众守城兵将精神大振，剑矛齐出，把尚馀下的五名敌人迫在墙角处。

    寇仲杀得兴起，刀光爆涨，见敌便杀，鲜血飞溅中，馀下两人见势色

    不对，就那么跃下墙头，落荒而逃。

    寇仲跳到墙头上，举刀狂呼道：“幽洲必胜！夏军必败！”

    众战士齐声响应，一时天摇地动。

    寇仲高喝道：“开城！”

    吊桥降下，南宫望领着三千战士，策骑冲出，，三千把弯刀闪烁着凛冽的刀光，见人便杀。

    敌人的攻城队伍那想到灵丘城敢会开城，登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

    另有二千人持着装满火油的书，将火油倾在敌人的攻城战车上，又忙即放火燃点，更添声势。

    寇仲瞧着城下火头处处，但心中却是冷若冰霜，一丝不漏地察看敌我形势。

    战鼓声起。

    夏军两翼的骑兵队伍从左右两方杀来增援，一时蹄响震天。

    寇仲卓立墙头处，冷静无比，淡淡道：“收军！”

    冯青忙鸣锣和吹响号角。

    南宫望冲散了敌方一组近千人的盾牌步车后，押着阵脚退返城内去。

    墙头万箭齐发，射得对方的骑兵一排排倒往地上，难作寸进。

    吊桥关闭。

    不再待寇仲吩咐，城墙上军民同声高呼“幽洲必胜！夏军必败！”

    欢声雷动。

    寇仲看到对方至少有一半攻城楼车、挡箭车和投石车陷在火海里，舒了一口气后下令道：“我们轮班休息，怎都可以握过这三天的。”

    擂木像怒龙撞击在城门处，发出震耳欲聋的一下巨响。

    敌人又猝然发动另一次狂攻。

    在墙头一角倦极而眠的寇仲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睡前本是完整的墙头露出一个塌陷的缺口，城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光，耳内贯满喊杀声、投石机的机括声、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尖响、石头撞到地上或墙上的隆然震声。

    寇仲不用看也知这一声是滚热的油倾倒到城墙下的声音。

    寇仲长身而起，左手一挥，捞着一枝不知由那里射来的冷箭，沿墙头朝主城门方向走去。

    守城军民正在来回奔走抗敌，人人眼睛血红，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来进犯的敌人堵住和杀死。

    墙头上伏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天上密云重重，星月无光。

    墙头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