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庭前御选 下

    和开弓放箭不同，标枪投掷对北地人而言是很熟悉的技术，其普及程度基本和投掷斧头不相上下。不过考虑到实际上普通人没那么多钱和机会把斧头乱丢的实际情况，北地人还是更爱标枪。

    不过，标枪的威力，全凭个人的一膀子力气，再加上男男女女多少都会一些，能够拿出来在国王面前显露，想要在御前赢得一席之地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之前已经有三个神箭手显威，这些标枪手深知如果自己表现得不够突出，只能招惹别人笑话，一个个的便格外卖力——右手连投的、左手连投的、两只手交替投的、翻着跟头投的，一时间场上乱哄哄的一片，引得观众们哄笑连连，到好像是到了个马戏场似的。

    最后，一个两手连投，用几十支标枪在地上拼了个如尼符文出来的好汉得了头筹，成为第四个在卡努特下面坐下的武士，也得到了卡努特准备的赏赐——作为标枪比赛的优胜者，这位约塔兰的四只手科尔克得到了一件精致的牛皮甲，一面可以绑在小臂上、用小牛皮蒙皮并且用铁箍箍边的小圆盾，和二十支崭新的重标枪。

    接着，就是最后一个环节——步战。

    和射箭、标枪投掷不同，前来参加步战的，足足有四百人之多！

    让四百人捉对厮杀，一场一场的比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第一轮比赛，是让所有人抽签，四十人一组上场混战，最后留下五个人，从四百人中选出五十名优胜者。

    若是照北地人的性子，既然是比武，那就该真刀真枪的杀它的天昏地暗，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才算爽利。

    但对卡努特而言，这些战士就算不是最顶尖的战士，那也是他国里的兵源，自然没道理平白折损掉。

    所以，这次比武的战士们，不但给派发了棉布里衬的头盔和皮甲，而且使用的武器也是和他们惯用武器同样形制，但未曾开锋的——这样，虽然还是难免有些伤残，却总能多保下许多人的性命。

    在弓箭、标枪比赛的同时，那四百名步战选手已经抽签完毕，这时候便有人高声叫号，让第一组战士上场。

    听到点名，棚子里便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战士。挪威人偏爱长柄斧，瑞典人喜欢阔剑大盾，芬兰人习惯轻盾重矛——这样叫一个出来一个，很快场上便站了四十名战士。

    因为早就到了新城，这些战士除了同一个地方的之外，不同地方的许多人也都相互认识，也有并不认识的，一个个都距离别人站开了些距离，提放着自己的对手。

    之后，负责主持比赛的兄弟猛地敲响战鼓，这些战士便大吼着朝着离自己比较近，或者看起来比较弱的敌人扑了过去。

    霎时间，剑砍斧劈，枪刺盾撞，场地上尘土飞扬喊啥阵阵，四十名战士如争食恶狼般厮杀在一起，你来我往，死命相搏。

    转眼间，便有许多战士中招，有的给人打飞了武器，有的给人打断了骨头，有人则给打倒在地，一一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对于那些已经输掉的人，战场上拼杀的武士们到表现出了不多的仁慈，纷纷让开伤者，到空地上继续比斗——而这就引起了新的搏杀——同时，便有在一旁的卡努特的兄弟们，迅速上场将伤者抬下去救治。

    至于伤者是修养一段时间之后继续活蹦乱跳，还是落下终身的伤残，甚至不治身亡，那就要看索尔神的意思了。

    比斗下来，就看得出武器装备对战斗风格的影响了。

    挪威人惯用的长柄大斧，分量重力量足，往往三两下就能解决对手，可遇到那些身手敏捷闪避灵活的对手就显得有些应对不灵了，猛攻狠打之下不但打不到对手，反而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体力，把胜利送了出去。

    而瑞典人的大盾重剑，则以稳固防守，凌厉反击为主，虽然面对长柄斧的时候防御不够，但对别的武器却都能有效卸开，之后一击致命赢取胜利。

    至于芬兰人的轻盾，在防御上并不是特别有效，但其实却是用来遮挡他们的动作的——在轻盾的遮挡下，他们手中的重矛或猛刺，或快扫，或格挡，总能出现在要命的地方，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轮比斗下来，场上便只剩了一个挪威人，两个瑞典人和两个芬兰人。

    在确认并记录了他们的名号之后，这最后的五个人便回到一旁的棚子里休息治疗，等待明天的比赛。

    而接下来，则是第二轮比赛。

    就这样，等全部十轮比赛都结束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于是，观众们便纷纷散去，回家吃饭，而选手们也在预先准备好的厅堂中享受卡努特的宽带。至于那四名已经成为御前武士的，则跟着卡努特一齐回到王庭休息，从此担任起护卫卡努特安全的任务。

    到了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所有人便又都聚集到了比赛场上。

    这一回只剩下了五十名武士，便可以捉对厮杀了。

    而卡努特只要从中选出半数，也就是二十五人，加上昨天的四人，成为自己的御前武士。

    不过，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又是抽签选取对手，若是一场定胜负，就难免会有好手遇上好手而被淘汰，软蛋遇到软蛋却侥幸入选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这天的规则是先抽签决定对阵表，打一场，决出二十五个胜者和二十五个败者。

    而第二轮，则由二十五个败者再次抽签，从二十五个胜者中抽取一个不曾对阵过的对手，再战一轮。

    第三轮则沿用第二轮的规矩，仍旧由败者从胜者中抽取对手，进行第三轮对决。

    这样，三轮下来，每个人都要好好的打上三场，和三个不同的人比个高下——而能够在三轮中胜出两场的，就算是最后的胜者。

    宣布了比赛规则之后，兄弟们便用木栅栏圈出许多场子——因为每一轮都有二十五对选手作战，不可能让战士们一对一对的上，只能同时摆开多个场地，同时开战。

    好在卡努特的兄弟们够多，到也不必担心哪个场子旁边没人照看出现什么不必要的事情。

    和之前那种四十人混战不同，这种一对一的捉对厮杀，排除了外在干扰，更能展示出个人的武艺——在这些比斗中，卡努特便见到了许多优秀的战士——不过，他个人的喜好是一回事，到最后谁能成为御前武士，到还是要由比赛成绩说了算。

    就在卡努特和三个妻子一起看着激烈的武士搏杀的时候，一个战士悄悄的绕过整个比赛场，通过木梯登上了高台，慢慢走到卡努特身边，小声在卡努特身边说了些什么。

    听到战士的回报，卡努特立即皱起眉，怀疑的看着对方。

    见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之后，卡努特也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接下来，尽管卡努特仍旧坐在高台上观看着比赛，但三个妻子都知道，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比赛上了。

    而等到傍晚，三轮比赛全部结束，出现了二十一个胜利者之后，卡努特便大声宣布比赛结束，感谢那些前来参加选拔的，勉励他们回去磨练技艺，并且告诉他们仍旧可以前往战士大营加入军队。

    之后，又有兄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锁子甲、重盾牌和精致的武器，以及金银钱财，作为对获胜者的奖励——而且，成为卡努特的御前武士之后，也可以将自己的家人接到新城定居。

    对于那些比武中受伤的，卡努特也额外有些补偿，并且允许他们在新城养伤。

    各路好汉安顿完毕，周边观众离场散尽之后，卡努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看到海尔嘉疑惑的眼神，卡努特便点了下头：“丹麦人动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虽说卡努特已经成为了挪威国王，而且也得到了挪威豪强的支持，但他的军队建设毕竟才只刚开始，瑞典、挪威和芬兰三国也尚未真正成为一个国家，想要和丹麦对抗，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先回去，慢慢说。”尽管脸色难看，卡努特却仍旧镇定自若的点了下头：“具体情况还得详细问问来报信的兄弟才能知道。我料想丹麦人并不能全力北上。”

    因为这个消息，一行人回去国王大厅的时候，都有些沉重。到是那些御前武士，一个个挺胸叠肚，全神贯注，很好的行使了“护卫”的职责。

    而大厅里，从西兰岛上来的报信人已经等了许久了——这人是卡努特的姐夫奥雷庄上的农奴，腿脚利索，口才便给——卡努特等人进入大厅的时候，他正和几个人说着丹麦国王的舰队的事情。

    就像卡努特所预料的那样，丹麦国王并不能全力北上——在卡努特稳定挪威的同时，哈拉尔德二世带着舰队去了趟吕根岛，直接在海上和文德人好好打了一场，熄了文德人北上的心思，又留了半数兵马在石勒苏益格地方镇守，带着剩下的舰队准备北上挪威。

    不过，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丹麦人的舰队也需要休整，所以眼下还没行动——卡努特还有时间做迎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