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苏颜的笔记本(2)
那一年的冬天不是很冷。借宿在校外同学家里,晚自习后更多是一个人步行折回。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总是由那个粉色的Mp3陪着。 会在走出教室一刻将耳机塞上。头顶愈重的雾霭,脚下蹚起的浮尘,下水道的浓烟带着令人窒息的噎呛,裹挟着寒气,铺天盖地地给鼻孔输送辛辣或者冰凉。 到转盘路口,游鸿明的恰恰结束。“为了要,遇见你,我连呼吸都反复练习”。彼时的我,多渴望能够遇着一个人,感受并且懂得那些莫名其妙的难过,没有嘲笑跟不解,何时何地,都会认真给予心思的倾听、给予情绪的纵容。到底,会不会得幸认识着这么一个人。 接下来由许嵩的做伴走完又一段路程,拐弯处是家卖炸食儿的小摊,簇拥的人群以及冒腾的热气给孤寂的心灵抹上几丝暖意。常常在感动之下走过,偶尔也会故作停留,给肚子捎带一支棒棒鸡或者炸香蕉。然后踏上那条叫做“太平街”的道儿。 不知为何,铭刻太平街的记忆是下着小雪的。陈楚生的浮在耳边,仰头,感受雪粒儿滑在鼻尖的凉意,瞬间就湿了眼眶。想,我为什么这么悲伤。 总开始在踏进小区的那刻。“残朵停止呼吸,渗入大地,没人会注意”。听这声音仿佛在夜色中微弱地抽泣,于是心也跟着难过。不知别人的难过怎样,我的难过是携种坚硬的凉意的。 那些年所有的记忆锁定至此。如今依旧会在夜深十分翻出这几首歌来听,心情能够回归当初的境地,情愫一如既往着。丝毫不觉矫情跟做作,却是模糊看到正值那般年纪忧伤透彻的我。像寒殇所说:我想通过自己意识与情感的恍惚来道出一种不舍和留恋。 仅是对它们。 ........ 许多人说,你要跨过悲伤,走出你的世界,阳光起来。于此类言语,只觉似斜门撂角,各色碍眼。“要”?呵、这样一个字眼,是命令,或是居高临下地教导?依旧稍感陌生,便会在他们的笑声中,很孤独地站着,不知自己该不该笑。一个人,没有避开集体的失落,没有孤雁单飞的寂寥,显得难以融洽的生硬。 大一写作课的第一篇文,以这样的句子开了头:我渴望理解。不曾想到,却是这么一篇自我的倾诉,引来他们认真的掌声。想来,那怎样都算不得一所好的大学,却是被我喜爱跟眷恋着的;所学专业在后来寻不得一份所谓好的工作,却是我重来一次还会去选择的。 不多参与集体活动,更很少跟他人言语,同宿舍及一两个至好的朋友便几乎是全部的交际。可未觉遗憾。于班级不曾排斥。汉语那群孩子,不似播音班会妆扮,没有旅游班能健谈,却持份与生俱来的气质,安静、乖巧、可爱、善感。文字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专属。所以,该是庆幸了对不对? 尤其在前两年,思绪不能够抑制,课堂上写,课下写,白天用笔写,晚上打手机写,情绪上来便不可停下,无休无止地进行着倾诉:“一个人的成长是孤单的,我怕,怕被遗忘,怕被抛弃。无论怎样,我心中的爱鲜明并且强烈”。尽管忧伤,大多时光却是静谧、安逸、与称心的。是觉得有人能够读懂,同学跟老师不会嘲笑你的心思,不会对着那些字符感叹莫名其妙,不会教导你的言行和性格去向谁看齐。 真是不忍舍掉的日子呵。120的孩子不再劝着去逛街,她们深知这女孩的怪诞,明白拿走她的安静就像夺了她的幸福。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写字、睡觉和忧伤,随意充分地难过跟快乐着。获得一两个韶秀伶俐、性尤慧黠的知己,于是那些歌曲和心事便有了分享有了着落。一些诗篇是他人写给的,温暖得不可言喻。那个男生悄悄将你夕日的字句制成文集,却是在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才在别人的指向下偷偷见着他侧脸的模样。 老狼的中: 你曾唱一样月光 曾陪我为落叶悲伤 曾在落满雪的窗前 画我的模样 却是,如今谁识京华倦客,回首悲凉,都成梦幻,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 然后思绪飘过这么一句:想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在日里,在夜里,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 ........ 好一个冬呵,结结实实的寒冷,结结实实的趔趄。太阳很新,不敢说日子十分尽人如意,却毕竟回到了我的房子、我的摇椅,和一场故事睡去。 一些事情发生。有人说,你会后悔,另有人说,愿你幸福。于前者,只觉生涩的陌生,再不愿多浪费一个字眼。后者,言谢,我会幸福给自己的。 愈来愈感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该多难企及同一种言语。而偏偏,爱与不爱,我会走到两个极端。然后呢,跟越来越多的人形成陌路,但并不曾有过后悔,或者愧疚。却是一眼看上去喜欢的,如今仍是喜欢着。 还是不可避免地谈及爱情、婚姻。 你结婚了,身体没有、心灵没有,有的是个伴儿,到老。你没喝醉,身心佯做态而已,清醒有碍回忆、有碍嗔狂。 只是我不愿也不会成为这么一个“你”。 而是,但得皆如意,两情称。始信一点灵犀,诚通海神。 若我是冬天,希望你是山岗,我把拦截的温暖,全部奉上。灯要橘子红的,我会做好饭、温上酒,静待归夜人。 说来,想的感情与日子便是这样,但也明白即是如此,得到实属不易。却是任何旁人都无权去说你幸福或者不幸福,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幸福也是。但我那么信任我的感觉,就像信任着他,一如当初。
幸好是遇见了,若不然,该会__ 寻你, 在水之湄; 云之幽; 山之巅; 海之角; 天之涯; 碧落黄泉誓死不休。 ......... 在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 写好信,到远方后再寄回来 让这泪也好、笑也好,恒温 我不会轻易爱上别的城市的冬天 为站牌那漫漫飘零落叶的宁静所动容 有多少可以俯首即是的东西啊 我只有两手空空才可以迎接对面来的拥抱 悲凉的人生呵,幸亏你仓促。我不麻木,我的哀乐悲喜细水长流。不过是更敏感于事态、而已。不轻言情,情必动之,即是如此。从不羡慕着谁,也该没必要去羡慕吧。一开始便告知自己,你不会成为别人,这点准备早已植根灵魂。如此一个我,偏执到底,神经到底。 天亮了,昨天就过去了,静得像一杯水。风和阳光都有些明媚、有些荡漾,但是恍惚,像梦寐,萦绕在周遭。端坐,于细碎的光线里想着一些心事。手摊掌心凝眸的不再是我,是微攥拳的那个。 陈应松的里,起风、下雪。那挂在头顶的一排排腊rou,陈年的,熏成黑炭色,透出一股子松针木脂的香味儿;鸡笼也在火笼屋里,农具也在火笼屋里,猫狗也在火笼屋里;打盹儿、唱山歌子、逗娃儿玩也在火笼屋里;吃饭时,取一杯酒,鼎锅煮些懒豆腐或者洋芋煮腊rou,一家人围着火吃饭,火就是桌子,满头覆盖的木柴白灰就是幸福... 我说,这何尝不似于,我所要的幸福。 老狼的声音依旧清澈: 那个飘满雪的冬天 那个不带伞的少年 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 那串白雪覆盖的再见 谁不知不觉叹息,叹那不知不觉年纪,谁还倾听、一叶知秋的美丽。 闭眼,风有些冷。 仿若是,天空中,那雪飘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