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苏颜的笔记本（3）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他的情绪有一些激动。 记事本已经被翻看了三分之一，林小凡已经忘却了自己周围的危险，他此刻已经完全沉寂在苏颜所写的文字之中。 这依然还是苏颜所写的文字，林小凡已经看的着迷了：推开窗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霭霭浮浮，却称不上漉漉奕奕，轻而缓地飘在昏暗的天际和枯黄的落叶之间。很静，很美，很动人。 我想起一些柔软的人和事情来。自始不曾忘记，忘记该会怎样惶恓。我想念，于是用笨拙的思绪来排列文字，妄图给于我稚嫩却最真的诗篇。虽然我们不曾亲近，或许在你们回首时早已模糊了我的影子，都不重要。唯我喜欢，一如继往。这就足够了。 记忆是一粒黑珍珠，是我的第三颗眸子。 一滴 穿透宇宙人间 盈满悢凉的眉和目光 抬起头 打睫毛滑落 初次见你，夏季的炎热还未消停。那是我十六岁的年纪，你十五，小我一岁。 高一新生军训，我们集合在教学楼前那片干净的场地上，鼓掌欢迎分配过来的教官。我不小心一个转身，看到右手边安静站立的你，心房瞬间被触动。从不跟陌生人搭讪的我却冲你递出这样一句_你好漂亮。你轻轻地笑，发梢微微颤动。 是的，迄今为止，我再没有见到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那是一种怎样的赏心悦目，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好看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润湿清纯的眸子，恰如其分的鼻翼，以及乖巧玲珑的嘴唇。是我最喜欢的，静谧含蓄的柔美。 我想，而足够打动我的，其实是蕴藏在你眼睛里的那股忧伤。是忧伤，有点黯然，少些在焉，几许疼痛。我看着你，忍不住心生怜惜。 是缘么？军训方队，我位于第一排正中间，你第二排，在我身后。你我都是安静的女孩子，我们不曾有过更多的交流跟言语。 印象最深刻的是站军姿。面向宿舍楼，身体笔直，手指并拢，不笑不闹，不能动。那个时候，我常常会盯着楼层上方那片天空看得出神，不知不觉掉出泪来。不是怕热，不是腿酸，是孤独。一切都是陌生的，人群、面孔、景色，浓重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将我包围，除了流泪，我无所适从。我在那个时候为所凝视的那片天空取下一个名字_暮霭天涯。至今犹记心间。 你却不像我一样悲伤到哭泣，你将你心的荒凉藏于眉目之中，连笑的时候，都会牵扯出他人的心疼。 教官惩罚我们，第一排同学转身向后，与第二排同学对视，没有笑声时才算做结束。只记得这段情景延续了好久，零乱的哄笑时时不能停止。那么多人，只有你我这组，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丁点儿的杂音。我们望着彼此的目光，看到相通相似的忧伤。 个子矮矮的教官喜欢着你，他说，小美女，给大家唱首歌吧。你笑笑，低头不再吭声。没有别的女孩的张扬，满身心溢足着善良。 后来我见过你的字，一如人般干净漂亮。转眼文理分科，又迅速听到你转学的消息。我对你所有的回忆，停留至此。 我总是会猜想，你说，那些明媚的忧伤来自何方，天堂的冰雪怎样隐藏。生活是一幅什么模样的光之河，怎样从永久之前流到永久。我凭记忆描摹着你的姿态_安静，仿佛沉睡的林夜；忧郁，好似清幽的星群。 犹如露珠般晶莹剔透的女子，唯愿你，一切都好。 我梦到那些渐行渐远的 十八班 窗台 成绩单 第五排第四个 那趴课桌上轻睡的 好看女生 我写同学录给你_人如字，字如文，文如神，宛若一棵从清水中洗涤而出的莲，脱俗、隽永。你对我说_虽然我们不太亲近，却早已把你当作生命中的同路人。 你没有那种决绝的疼痛和孤傲，却是另一份形态_温馨、幽趣、善解人意，让我满心喜欢。你的忧伤总是在泪水和文字中透露信息。同我一样，对于不愉快的经历，在那一刻会难过得充分。喜与悲在心里，更彻底的鲜明、强烈。 记忆追溯到分科之前，那时你我的班级还没有彼此身影的存在。你因为同学间的冷漠难过不已，蜷缩在课桌底下打电话给家人。当你满面泪痕地从里面钻出时，触碰到一个男同学的目光。也是那一刻，他喜欢上了你。后来的后来，他继续顽劣，扮演着坏学生的角色，对你的喜欢却是最纯最真，矢志不渝。 我至今仍在想象，那该是一幅怎样动人的画面。我在后来的日子与这美妙的男女主人公成为同学，猜想着没有结局的结局。你们只是短暂停留于彼此，却在青春的路途中，有对方倾注的目光伴随。多幸福，多美。 体育队形，你我左右相邻。我们的话语也是少之又少，却铭记于心间。你说_天冷了，多穿些衣服。喝些开水，别感冒了。这些轻而暖的关心让我很容易就想掉泪。 我们唯一一次深谈，是在高三毕业的前不久。你对我说_我曾经问我奶奶，人是世故一些好，还是清高一些呢。然后你抬起头，说她回答也不知道。我清晰地看到你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眸。顷刻间想给善良感性的你一个拥抱。 你说，想要报考东北那边的学校，是不是寒冷的地方，人们就会相互靠近，彼此给予且汲取温暖。其实我又何尝不这样认为，会不会真的便是暖就微笑，冷就拥抱。 此时，你所在的城市有没有下雪。见到雪后的喜悦是否如摇曳在水中的莲，温暖着你的清欢。 我剽窃冬的幽静，孤冷，在静谧的黄昏又一次忆起你这温润清和的女子。 轻抽一下鼻息 拨开迷雾碰碰严冬 咬两遍嘴唇 皱几下眉头 不提难过不说愁 脉脉含情悄然羞 你留言给我_有时候，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够和你住同一个宿舍，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挚友。我为这样一句话感动不已。 想念起大一冬天那个元旦晚会，你用沁人心脾的声音演唱了一首歌曲，使夜的寒冷刹那间被温存所融化。我将掖藏不住的喜欢告诉你，你笑着送手里的苹果给我。友情在无知无觉中悄然饱和。 该用怎样一个词语来形容你。甜美，是的，这两个字眼嵌于你最为恰当不过。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且修长的睫毛，两颗酒窝布于嘴巴左右两侧。让我不得不想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句诗来。 你的乖巧懂事大家有目共睹，你的聪明伶俐又让多少人羡慕。我喜欢你的声音，天使羽翼般轻柔软和;欣赏你的姿态，安静优雅中藏有不灭的谦逊认真;更动容于你的情趣，不露声色地贪恋着阳光的暖。 是天使派送人间的精灵么，积聚了真善美于一身。或许不去打扰你的安然也挺好，坐在教室，侧身看到你认真做笔记的样子，柔和漫出我的思绪。 就这样远远望着你吧，渐行渐近的毕业，为数不多的日子，让我将这份甜美刻于心底。 如此温暖柔顺的女子，有什么理由不应该充分幸福。 我生命中没有足够亲近却又真切喜欢的三个女子，我将给你们的拙劣文字留在这里。同样身为女孩，却不曾对你们有丝毫的忌妒之意。那样纯粹洁净的美，又有谁愿意忍心去怪罪。 幸福吧，否则便遗憾了上帝精巧微妙的构造。 是那份人性的纯美 剔除了我文字里伤感的杂碎 我数着冬日雪片的飘扬 呼吸冷空气里清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