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盯梢】
春香阁,是长安城中一座不算很有名气的青楼,坐落在主城门内长街左端的楼群之间,在这里的亭台上向下窥看,整条街市便尽收眼底。 龚非与三位僧人分道而去后,亭台上的一个身着短衣小裤,头顶素布缠巾;面皮白皙,细眼长眉的小厮眼珠一转,开始动起了歪心思,这人叫做璨宁,是这春香阁的一名侍应小厮,专门为客人挑选中意的姑娘。时不时的还会得到青楼老鸨的特别照顾,偶尔也会男扮女装满足一下龙阳癖爱好者的燃眉之急,说白了就是后世所说拉*皮*条的。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男人换做女装都能鱼目混珠,搞不好就会遭人一顿唾骂,气急败坏的客官甚至会拳脚相加,但这位璨宁璨小厮却很例外,几乎从来没涉及到过这样的问题,并不是他本身相貌出众,就他那副模样,这辈子不做点偷鸡摸狗的勾当简直对不起那张贼眉鼠眼的脸;璨宁在这春香阁里长大,受环境影响成了个十足的韦小宝似的人物,不但在与达官显贵斡旋时染上了偷鸡摸狗的秉性,还利用讹诈遍拜名师,学得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功夫和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只要被他看刻意观察的人就会深深映入脑海,并且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出一张胭脂水粉等杂物混搭而成面皮,不论男女都能刻画的绘声绘色,原本这一手只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用来向老鸨多换一些赏钱的伎俩;这些特殊情况无疑就是某位红牌姑娘来了例假,不方便接客,而对方又非她不会的紧急关头,璨小厮就会挺身而出,轻装上阵。 天长日久之下,聪明的璨宁渐渐感觉到了这种绝活的重要性,于是乎,经过歪心思的改良加工,终于与实践结合到了一起,在闲暇时如果手头紧急,或是看上哪个民家女子,璨宁就会像今日一样坐到这亭台上来,专门物色一位倒霉鬼,然后开始实行自己的应急计划。 璨宁趴在亭栏上,正在盘算着怎么出手使坏,忽然听到一声娇呼,随即一阵胭脂的幽香扑鼻而来,璨宁眉心微微一皱,转身看去,就见一位身材婀娜,浓妆淡抹的美人儿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那美人儿生的身形窈窕,此时穿着一身荷叶莲花小袖长裙,****丰胸在紧衣素裹下彰显无余,那张俊俏的小脸更是让人见而垂涎,杏眼细眉,小巧玲珑的鼻头下一方樱桃小口,满头青丝扎成仕女髻,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无限春意。 “璨哥儿,这又是在物色谁家的姑娘啊?”来到璨宁身边,那女子嫣然坐下,一双玉手挑逗般地放在了璨宁肩上,开始了若虚若有的按捺轻抚。 璨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随即微一挪身道:“墨儿jiejie真会说笑,有您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在,小的哪敢去看别人的婆娘啊!” 墨儿姑娘闻言玉口一瞥,青葱玉指一点璨宁的面颊,娇嗔道:“一副油嘴滑舌,真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的!” 璨宁也不解释,一双大手在墨儿的****上捏了一把,然后一脸邪笑道:“墨儿jiejie可真是冤枉小的啦,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看人家的姑娘了,这不,前些日子欠下的赌债就要到期了,小的也得找个机会弄点银子换条小命不是?要不然啊,以后jiejie为谁抚笛吹箫啊?” 墨儿也不羞臊,身在这青楼之中,又是以rou体取悦于人换取钱财糊口,这个刚刚十八出头的丫头早就将小儿女姿态抛向了九霄云外,一听璨宁说出这番话,墨儿姑娘佯嗔道:“不是前些日子刚刚给过你银两么,怎么又去赌了,真是狗改不了****!” 璨宁一脸赔笑地应和着,也不无感慨地道:“总凭着花女人钱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何况我璨宁又不是没有本事,只是英雄一时解腕罢了!” “瞧把你能的,还自比英雄,哪家英雄像你这样?”墨儿哂笑一声,然后若有所悟地道:“璨哥儿,要不然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看着墨儿那副看似天真无邪却暗藏杀机的神态,璨宁已经知道这位jiejie又在打什么心思,是以连忙回口道:“得得,墨儿jiejie,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能多吹几杆箫,多挣些钱养好自己算了!” 墨儿一听这话,轻锤着璨宁不悦地责备道:“璨哥儿就是死要面子,不就是想从奴家这里多得些好处?了不起墨儿多陪璨哥儿几晚便是,璨哥儿就把那易容术交给奴家算了!” 墨儿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但璨宁却仍是警惕甚高,不能怪她,他曾经就是用这一招在那个女扮男装的前辈那里将这门手艺学来的,见墨儿这副模样,璨宁佯作打了一个寒战道:“我看我还是去干活吧,在这么下去骨头都酥了,要是因为这个晚上失手的话,那我可真是哭都找不着调了。”说罢转身起身便走,一路小跑地下了楼去。 ...... 刚刚入夜,龚非在馆驿之中沐浴一番之后换上了一身新衣,董府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没准儿后半夜就可以进入董府,晚秋之夜月朗星稀,天空泛着幽蓝,风景本就绝佳,又兼这长安城有不夜风习,龚非吃过了晚饭,无事可做,便闪身出了门,准备逛一逛这一代帝都。 出了馆驿,便是两条小巷,其中一条是自己入住馆驿时经过的,而另一条却也灯火通明,好奇心起,龚非便决定亲自去看一看那里的风景。 由于离馆驿不远,长安夜间又是巡守森严,所以龚非并没有带上护卫,只是只身向前游走着,这条小巷不大,宽度只有十几步,但却狭长得很。 两侧出了民居之外,便是酒肆、裁缝店、药铺和糕点铺,阵阵不同的香气扑面而来,龚非心旷神怡地走着,这样的风景自己确实从来没经历过,回想后世二十年间,自己出了门便被高大的楼群和电车围住,龚非甚至有些觉得白活了那么多年。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龚非的感慨还没发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那有贼!” 龚非被唬的一怔送目望去,就见对面巷口蜂拥而来一群张牙舞爪的人,再瞧瞧前方,正有一具跑的不亦乐乎的身躯向自己奔来。 那人边跑边没好气儿地吼道:“让开!让开,在不让开小爷我动手了!” 龚非急急闪身,那人跑的很快,已经把后边追赶的人远远丢出了很远,龚非正要错身为那人让路,两人刚刚擦身而过,却都是一怔,龚非难以置信地仔细打量一番:一袭青色袍服,虽然算不上面色青秀,但却浓眉大眼;谈不上面如冠玉,却也是个初具规模的奶油小生;鼻梁微微上翘,有着三十分之一的欧式风格;唇如丹涂倒是中了一条。再看看那口玉牙,恐怕后世牙膏广告的模特见了都要暗愧不如。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除了鼻梁和脸型略显怪异之外,别的地方都似曾相识,龚非猛然醒悟,“我日!那不就是自己的脸?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那人见到龚非也是吓了一跳,但身后追喊声越来越近,那人也顾不上惊疑,一把推开龚非便跑。
身后的喊声还在继续,“抓住那个小贼!”“别让他跑了!”一时间喊骂声震天,龚非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那人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万一被错认为是自己,那我龚非可就免不了要遭殃啦! 龚非想到这儿,也来不及作解释,转身迈开了步子便跑。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虽然他换了一身衣服,但身后这些位是认脸不认衣,再加上长途奔波,龚非那里还能跑得那么快。 身后这群家伙倒是很有思想,居然学会了兵分两路,龚非刚刚折身跑出巷口,打算立即回到馆驿,谁料正要寻思着,那个和自己长得极其相似的家伙竟然又撒丫子似地跑了回来。 龚非连忙提高警惕,送眼一看,龚非真是苦笑不得了,怪不得那个家伙又跑了回来,敢情对面也有闻讯抓贼的,两个“自己”居然被包围了!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脚力,龚非也没时间多做盘问,竟然与那个“自己”心照不宣地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两个人一路披荆斩棘冲向了入住馆驿时穿过的那道小巷,身后还是穷追不舍,又落下了那群追命徒一段距离,身边的那位仁兄才喘着粗气地问道:“我说,我说你跟着跑什么?” 龚非气的头晕目眩,悲愤莫名地道:“废话,你用的是我的脸!”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物主也被牵扯进来了?不过那张脸可没多做歉意,而是盘算起另一个脱身计划来,到了路口,身后的那群人还在狂追,龚非愤慨地问道:“他们追的这么急,你怎么招惹人家啦?” 那张脸小跑着耸耸肩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沾沾花,偷点钱!”龚非一窒,没好气地道:“那你还想干点什么?算了,今天算我倒霉,咱俩分头跑,找准机会就脱身!” “好咧,朋友,对不住啦!小厮先走一步!”那张脸脆生生地答应一声,便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身后的人还在穷追,几名巡夜的捕快阻拦盘问一番后,一听说有贼作乱,也加入了追逐队伍,兵分两路继续追起了这两个长相相似的家伙。 龚非恨得牙根痒痒,平白无故的身后被这么多人追着,换做是谁谁能不气?穿过观看夜景的百姓,龚非立住脚步看了看左右,只有春香阁的大门还开着,龚非想也不想便一头钻了进去,把门儿的****cao着一张笑脸迎上前来还没开口说话,便被迎面一拳打了个天旋地转,一头栽进了身后老鸨的怀里,一个身影杀神一般地“刺溜”钻了进去。 老鸨气急败坏地推开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正要破口大骂,却又被一群手持菜刀棍棒的家伙冲到了一边,那些不明就里的丫头莺莺燕燕地围在二楼亭栏上看起了热闹,老鸨连忙拄着****扯开嗓子叫唤护院打手解围,春香阁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另一个“龚非”闪身进了一家民居,低身绕过后宅,来到了民居后院,远远听到冲喊而过的追兵,他身子一软,依靠在了墙角,抚着胸口长输一口大气,定了定神,然后迅速扯掉了脸上那张惹得众人追打的面皮,面皮掉落在地上,一张全新的面孔展现出来,在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分明就是春香阁的那个小厮璨宁。 面皮一去,他是安全了,但真正的龚,此时却还在春香阁与那些追打的人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