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三刀不过
但见,众人手中所持的兵器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除去那些常见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几件乃属外五行的孤门独器。 宫天笑看来看去,目光所向之处乃是人人避让,藏藏掩掩,无人愿将自家的兵器借人,实然更是不敢与陆飞虎结下梁子! 左看右看间,一位年过五旬身材矮胖的老者,迎合着宫天笑的目光,其右手无名指微微地颤动一下。 宫天笑心领神会,提步过去,拱手道:“老人家,可否将您手中的鱼叉借予小可一用?” 老者相视一笑:“呵呵,此乃普通的渔家之物,岂有相较于宝刃之功啊?少侠借去怕也只会碍手碍脚啊!” 宫天笑读懂暗意,扭脸无奈道:“少门主你看这……” 陆飞虎道:“何庄主,我与宫少侠有言在先,无论他瞧上哪件兵器,都可借之一用,你可莫要让我难堪啊!” 老者名叫何秉铎,是蜀南“奉和庄”的庄主。奉和庄是一座水乡小镇,百余户人家靠捕鱼为生。一条大河蜿蜒数百里由东转南,汇聚成湖,座落在奉和庄的西北,唤作玉镜湖。而他手中这条乌溜溜的鱼叉,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作墨鱼刺! 奉和庄西邻蜀山,距离天虎门也只有区区百里之遥。十余年前,陆长风在江湖中刚刚声名鹊起之时,就曾经前往奉和庄立下规矩,以后凡事都要听从他天虎门的号令,若不依顺,必遭恶果。当然,何秉铎身为一庄之主,定也不会轻易顺服,但在二人比试之后,确是不敢不从啊! 此时锦绣阁内的这些奉客,绝大多数也与何秉铎的过往相仿,几乎都是一些有心无力,不得不从的各门主子。而陆长风那些真正的江湖朋友,这时早已成了天虎门里的座上宾了! 何秉铎微微垂首道:“既然少门主开了尊口,老汉我哪敢不从啊!”说着话,何秉铎将手中的鱼叉递往宫天笑的手边,目光一闪,随往鱼叉的把手处望去,话中有话道:“我这条猎鱼的铁叉可是不好使啊!少侠若是败在其中——可是怨不得老朽啊!”说话间,何秉铎手把手的将鱼叉塞进了宫天笑的掌心! 宫天笑含笑而应,随之感觉到掌心间有一处凹槽。而在这时,何秉铎暗中加力在宫天笑的手掌上捏了一下! “多谢前辈借我鱼叉。”宫天笑躬身道。” “这是少门主的意思,少侠用不着谢我!” 宫天笑颔首间回转身形,目视陆飞虎道:“少门主,请你划出圈子吧!” 陆飞虎的嘴角傲然一勾,抬脚就往身前的一张空桌踢去。桌面凌空而起,三旋五翻,恰好落在了宫天笑的身前。 陆飞虎一指道:“就以此桌面为界,你站上面,我在下方,三刀过去,你若能够走下圆桌,我陆飞虎甘败下风! 宫天笑望眼下道:“少门主言下之意——也就是你我都只有三次机会嘞?” “那是自然,你若三次走不出去,也是只有认输的份儿!” “好!就以三次定输赢。”说完,宫天笑将身下长袍挽入腰间,衣角裤腿打理一番,只感觉浑身上下毫无绷挂之处,这才迈步走上桌面。 此时他的心中暗想:“这学艺百日间,师傅裴东朗真是倾注心血全心全力,不辞劳苦的传授自己武功心法。如今眼前的三刀不过,又是这下山以来的头一阵,若是输了,哪里还有脸回去嘞?唉……倘若这阵胜不了儿子,还打什么他老子人头的主意嘞!” “宫少侠、宫少侠……” “啊!”宫天笑猛一回神。 陆飞虎道:“你若好了,我可要进招了!” 宫天笑默默点头,当下一口真气贯通周身,护住心口,双臂一摇,左手提起墨鱼刺往身后倒背而去。这路数,也正是以叉代棍,盘龙出窍的招法! 陆飞虎眼观其势,身形微微前倾,双手捧刀向下,悠然道:“宫少侠啊,这第一步——你可以随意了!” 宫天笑闻言一迟,随之闪目光往前一掠,但见陆飞虎纹丝不动,实不知他的进招竟是什么路数? 岂料,宫天笑的左脚试探性地方要抬去,陆飞虎却是应时而动,双臂灌力猛然将长刀往着地上奋力扎去。 耳中一声喝,眼下尽是刀,一排犀利寒光赫然而现,穿过桌面往着身前“呼呼”而刺! 而此时,陆飞虎的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一把长刀也是入地而消。 宫天笑盘步欲要后移,耳后恶风乍然而至,毋须回身也自知定是刀山依旧。无奈之下,也只好在这立锥之地施展巧步周旋,一来二去,当真是迈不出去一步! 而陆飞虎则是悠然自得,单手掌平扶在地面之上,口诀默念,暗劲存胸,眼中涂满了咄咄灵光! 盘旋一阵,宫天笑忽然一式铁马蹲裆,蓄力将背后鱼叉往着陆飞虎愤然推出。一式盘龙出窍带出一声呼啸,铁影在眼前一晃,发出了几声金铁交鸣的音色。再看眼前,一溜刀光闪烁,宛如铜墙铁壁般堵着风去之向,俨然是密不容针,无懈可击! 来往几次,节节如此,宫天笑前挡后避,横竖不出方寸! 陆飞虎随之单手往着半空抓去,一把长刀真是诡秘莫测,竟然能够透地而出,轻飘飘的回到了陆飞虎的手中。而且,地表还是完整如初,毫无破土之象,当真是异闻传说般神奇! 陆飞虎傲气道:“呵呵,我这第一刀,宫少侠可是不成啊!” “不是还有两刀吗?”宫天笑擦着额角细汗道。 “少门主真是绝艺啊!” “天虎门的法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此乃正是虎父无犬子啊!” 一时间,阿谀奉承者层出不穷,啧啧之音不绝于耳。 宫天笑暗想道:“这算是哪一门的邪术,一把长刀怎能应声遁地,凭空而出呢?”再顾眼下时,但见这方浑圆的桌面上,可真是千疮百孔,八花九裂! 陆飞虎忽然喝道:“宫少侠,我这第二刀的妙处,可是与第一刀截然不同啊!” 宫天笑闻音赶忙收回心事,应道:“说好三刀,少门主也莫要得意的太早啊!” 陆飞虎轻笑道:“不过话再说回,你既能在我这第一刀前,穿插其中且能毫发无伤,也确实称得上一个人物,当属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啊!”
宫天笑鼻嗤道:“哼!少门主若要论道,待我走过三刀之后再说不迟,且进招吧!”说着,宫天笑猛然将鱼叉指向身前,二目相视,炯炯有神。 “好!既如此,但请接招吧。”说完,陆飞虎口中默念几句,挥手就将单刀往着空中抛去。刀光一阵翻腾,银彩甚为灼目,爬升至一丈有余之时诡然消逝! 众家仰脸看去,俱也惊得瞠目结舌,眼中显空之时,长刀却从宫天笑的头顶上方霍然而降,当属移形换位的功法! 宫天笑飘身返转,避过疾来猛势,单刀轰然扎入木中,刺穿出一道手腕粗细的豁口。眼观其下,刀身幻光一闪,乍而霎时不见。与此同时,头顶处再起风云,几束光影宛如骤雨急来,夹着“呼呼”风喝往着周身前后无情淋下! 宫天笑心头一紧,抬首间匆忙举起鱼叉,单掌握在中央,凌旋舞成一团,以作避刀之挡。耳中,一阵阵的铁音撞击络绎不绝。眼见,一道道白光刀影飘荡而射,真是刀挂长丝,嘶而后力,前赴后继,继而不止啊…… 半盏茶的功夫下来,宫天笑已然汗流浃背,呼吸不畅。好在手中鱼叉也沾得了天地棍法的精奥所在,虽说此时略显手忙脚乱,却也不至于被那天降的“刀雨”伤身夺命。尽管如此,要想迈出步子,走出桌面,确是势比登天! “宫少侠果然厉害,我陆飞虎佩服啊!” 一声倏然的声音传来,空中的刀光也是随之而止。 宫天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闻言时,目光还停留在头顶之上。 陆飞虎手握长刀一晃道:“宫少侠莫有顾虑,我陆飞虎绝然也不是那暗中算计的小人。” 宫天笑平视向前,胸膛上剧烈的起伏着:“陆飞虎啊,你家的邪术可真是好生霸道啊!”此时的宫天笑已然累得气喘咻咻,身骨疲乏,哪里还管得什么礼数! “呵呵,我看宫少侠应付得很是吃紧,这才收下了你口中所谓的我家邪术!”陆飞虎轻蔑道。 “哼!如此说,难道你的神魂就不吃紧喽!”宫天笑不让道。 一句话,听得陆飞虎眉间微微一动。实则,宫天笑所言不差,无论是法术还是武功,时间一久且都会劳神费力,直至油枯灯灭! 陆飞虎假笑道:“呵呵,这般说来,你还想再接一刀喽?不过,凭这两刀看来,你宫天笑就算再有能耐,却也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走出去一步的能为啊!” 宫天笑轻巧道:“第三刀没过,你陆飞虎又狂傲些什么!莫以为你收回刀式就是有心让我。实则我乃累在其中,你也苦在其外,谁也没打算给谁——留有一丝余地吧?” 一席话,正可谓道破天机。旁观者这才知晓,原来前两刀过去,并非是陆飞虎有心相让,也绝非是宫天笑败了,而是两人旗鼓相当啊! 这时,再着眼相看陆飞虎的神情举止,确是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神态! 陆飞虎匀了匀气息,道:“如此说我这三刀不过的第三刀——宫少侠还是成心要过喽?” 宫天笑凛然道:“过不完你手上的三刀——又焉能称得上三刀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