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狐狸尾巴
周围的百姓齐齐叫了一声好，铜钱如雨点般扔进了场内。 牛二觉得好玩极了，要不是他急着到酸枣门去，就索性在这里再逗一逗这一条金毛小狗。 这时，只见那个段四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道：“这位贵客，请还了俺的头巾，小人自有银两奉上。” “银两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自是吃这行饭的，俺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牛二甩蹬下马，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刚要递过去，忽然见那人一头金发，一个偌大的鼻子占了半个脸，一双小眼睛乌黑发亮，模样像极了后世的金毛狮子狗，不由心中一动：“此人莫非就是金毛犬段景柱？据说此人不但相马之术极其高明，而且一双鼻子灵得很，追踪之术更是天下无双，若是得他相助，寻找梅香等人的去向不就容易多了？” 主意打定，牛二一指路边的酒肆，拱手道：“久闻哥哥大名，不想在这里撞见？可否赏俺一个薄面，到阁子里吃上一杯水酒？” 那人正是金毛犬段景柱，因在北地偷了几匹好马，被人追杀，这才隐身于汴梁土市子，一躲就是一年有余，此时见牛二脸生，却无缘无故要请他吃酒，如何敢应？ 牛二哈哈大笑道：“哥哥好不爽快？只是吃几杯水酒而已，又不会平白抢了你的金毛小狗？俺自到阁子里恭候，来不来由你便是！” 说着，牛二看也不看金毛犬段景柱一眼，径直到路边酒肆，找了一个靠窗的座头坐了。 众目睽睽之下，金毛犬段景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正犹豫间，忽有认得牛二的百姓言道：“段四郎，此人乃是开封府衙门中人，东京汴梁城有名的牛观察，最是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他只是请你吃酒，又吃不了你，为何像个姑娘家似的扭捏着不去？” “原来这个年轻后生就是名满京师的牛观察！他要捉我时，易如反掌，倒也犯不着这般费事！” 金毛犬段景柱向围观百姓拱了拱手道：“既然是牛观察相请，诸位客官就散了吧。” 他也不收拾散落一地的铜钱，只是拍了拍那条金毛小狗的脑袋，嘱咐它看住了行李，大踏步往酒肆而来。 牛二看在眼里，不由暗地里赞叹不已：“这个金毛犬段景柱，倒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汉子，同样是在街头卖艺，混碗饭吃，比起渭州初遇鲁提辖时的那个吝啬的打虎将李忠来，不知强了多少？” 那金毛犬段景柱到了阁子里，施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观察，还望观察莫怪！” “哥哥无需多礼，只管坐下吃酒便是，此处没甚的观察，只有兄弟牛二！” 牛二一把拉着金毛犬段景柱坐到了自己身边，先倒了满满六大碗酒，与段景柱连吃了三碗。 段景柱见牛二如此豪爽，也是放开了手脚，只听“叮叮当当！”碰碗之声连起，两个人已经吃了大半坛子酒。 不知不觉间，晨牌已过。 牛二言道：“哥哥天纵奇才，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何苦在市井之中蹉跎岁月？” 金毛犬段景柱苦笑道：“雕虫小技，难等大雅之堂，至今无人赏识。” 牛二正色道：“哥哥如果有意，开封府缉捕房里当有你一席之地。” “这？”听牛二如此盛情相请，金毛犬段景柱若说一点儿都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但还是有所顾忌，期期艾艾的，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牛二哈哈大笑道：“哥哥莫非是顾忌先前的案底？不就是偷过几匹马吗？有小弟在，倒也无妨！” “牛兄弟果然不愧掌管着缉捕房，俺的这点儿丑事也没能瞒过你的眼睛？” 金毛犬段景柱先敬了牛二一碗酒，接着便表明了心迹：“承蒙牛兄弟如此看重，俺愿效犬马之劳！” “好！”牛二忍不住拍案而起道：“能得哥哥相助，实乃上天垂怜也！” 这倒不是牛二矫情，他这句话的确发自肺腑。 金毛犬段景柱虽然武功一般，又不擅长谋略，但毕竟是牛二重生以来，所招揽的第一个名列梁山一百单八将中人，更何况段景柱擅长追踪术，正是他此时的最大臂助。 两个人又吃了几杯酒，牛二便将少女失踪案说与段景柱听，还拿出了梅香留下来的那根金钗，递到了段景柱面前，“哥哥可将那条金毛小狗唤来，闻一闻，看能否嗅得出梅香她们去了哪里？” 金毛犬段景柱摇了摇头道：“牛兄弟，那条金毛小狗只是俺杂耍时的搭档而已，他也只能嗅得出俺一个人的气味，换做别人便不成了。” “哦！”牛二轻轻应了一声，他知道金毛犬段景柱既然如此说了，必有后话。 果然，金毛犬段景柱拿着那根金钗凑到自己的大鼻子下，然后使劲动了几下大鼻子，再冲着牛二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去。 牛二打发了酒钱，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酸枣门出了城。 金毛犬段景柱那个大鼻子动的越发厉害了，后来，他又蹲下身去，认了认地上的车辙，然后，顺着车辙追了下去。 看得一旁的牛二咂舌不已，他虽然知道金毛犬段景柱有能耐，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神奇。 因为东京汴梁作为大宋朝的国都，车辆、马匹来往甚多，从昨夜到今晨，这个小小的酸枣门，也不知过了多少辆马车？可是这个金毛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载着梅香等人的车辙，这份嗅觉，纵是比之后世改良的警犬也要灵敏许多。 牛二跟着金毛犬段景柱走了小半个时辰，那段景柱忽地一指西方，斩钉截铁道：“那辆马车虽然是从酸枣门出了城，但是并没有往北京大名府方向而去，而是沿城墙绕了半圈，往西边的孟州方向去了。” “孟州？”牛二想起梅香留下的那个血染的“孟”字，不由会心一笑：“九头鸟富康，俺终于踩到你的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