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苍穹下的帝国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藏幽谷「中」

第十七章 藏幽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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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子敬的思绪有些恍惚,飘转回旋,无法集中。

    似乎,从做完诡异的交易游戏开始,他便已然发觉,剧烈的震荡让心绪逐渐混乱,赤炎骑完美的华丽出场,将这种震荡推上了至高点,让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

    下意识的,他落在了稍后的位置……

    乔子敬很想了解这支骑兵,无论铠甲、武器、坐骑、兵员、训练方式,以及可以想象的巨额资金。

    若是能将这样的骑兵,或者,这些闪耀着寒光的利器推广至全国,或许,西拓人的威胁会成为过去,夏朝,会成为另一个威震寰宇的大秦天朝——这个假设,不止一次的闪现脑海。

    但是乔子敬很清楚,三年中,焸王偶尔闪烁的深重疑心,庞大野望,冷血阴沉,和几乎病态的cao控欲望,让假设只能是他不敢表露出的臆想罢了。

    从方才的集团式冲锋中,稍知军事的乔子敬,从这支兵部里没有任何备案的骑兵身上看见了超越常理的强悍,他们迅捷,灵活,协调,冷漠,又满是杀气。

    乔子敬还在这些人的眼中,读出了极度危险的东西:

    狂热……

    冷漠的狂热!

    理智、冷静、淡漠、团结、精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冰冷的目光里充满了狂热——他们是精锐的杀人机器!乔子敬毫不怀疑,哪怕赵兴下令杀光天下人,这支军队也会毫无迟疑的挥刀执行!

    更让乔子敬害怕的,像这样的军队,至少有着数万人之巨——现在正与赵兴问答,后于他半步,唤作「辛卿”的年轻将军,领着万骑长的官职。

    从人群的缝隙间,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赵兴的背影,满目忧虑。

    同每个儒士一样,乔子敬自幼便盼望着,能够像前朝名臣般统领大军痛击蛮夷,荡平西拓,成为青史留名的绝代儒将,但也同每个儒士一样,极度贬斥武夫的地位,忧心君王的穷兵黩武。

    正是怀着这样一种心绪,焸王对待文臣武将间的分明,面对军士时罕见的激昂,甚至不避旁人的交谈,都让他从心深处感觉分外憋闷。

    这,是焸王重武抑文的表现么?

    自刘汉后,至今已逾千年的儒家经典中,无一不是将武事喻以灾祸,历数前朝,妄动兵刃者悉数灭亡,以焸王兴的智慧,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可是,幽地施行了一年有余的“勤军律”,从赋税中每年调用的多达百万钱银的军需,储备的数十万石粮草,堆积满仓的兵甲,都向外传导着「焸王重武”的信息。

    以乔子敬的计算,七万“正军”,五万“备军”,自“勤军律”始,训练甲器都不输于“正军”的“民军”,幽州境内用最短时间能将军队扩充至三十万——规模已经超过了“居庸关”的守军——这还没有算上焸王的三万亲卫军——精锐的“黑羽卫”!

    乔子敬很是矛盾。

    幽地繁华,百姓生活富足,却更重武夫……

    理想,现实,相差巨大!

    人生总是在放弃中前进,当信念和实情分别朝着二个方向快速奔跑,看不到汇合的痕迹,甚至可能是永远时,他思虑不出,放弃的,应该是哪一个……

    “乔先生,乔先生…乔先生!”

    脆脆的声音传入耳朵,恍惚中,乔子敬茫然四望,半晌,终是在近前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急忙致歉,微微躬礼,道,“秦尚宫见谅,愚方才失神,不知尚宫唤愚何事?”

    “嘻嘻…乔先生,殿下让婢子代召先生去前面。”琴儿抿嘴俏笑,似提醒般又加上了句,“乔先生怎么喜欢落在后面,殿下可是唤了先生几次了,若被殿下责骂,可别怨琴儿嘞。”也不待乔子敬回话,稍稍躬礼,返身转回。

    秦琴的话似是一盆冰水泼了过来,惊得乔子敬浑身颤栗,抹拭掉额头的汗滴,赶忙策马……

    乾德十六年,早春,初八,申时。

    藏幽谷。

    幽州以东,平州向南,恰是一块纵深稍长,横面嫌短的矩形区域,流经燕山的沽水因地震改道,形成了一个大瀑布,顺着天然成型的宽阔河道入海,异常的草丰水美。

    焸王兴费心经营此处二年有余,虽未通贾域外,但遍地的牛羊,无际的马群,还有牧民们欢快的歌声,热心的微笑,无一不在显示着畜牧丰收,那些沿路上追逐着队伍的牧民对焸王的态度,更是深深触动着北府重臣的心绪。

    一路行来,铺地的青嫩间,点缀上粉色的芬芳,苍茫湛蓝的天空中飘过偶尔被风卷来的飞絮,这里的晓春瑰丽尤似江南。

    从入口向东,葱郁的密林逐渐消退,透过林间的缝隙,褐色的裸露山体印入晶瞳,龟裂的纹痕爬满山壁,细碎的小石粒从隙缝中偶有稀落,地震造成的破坏在这里仍旧持续着。

    鲜衣怒马的赵兴率领着千骑队于申时三刻时终越过了狭窄的谷口,屹立的山壁迅速远遁,朦胧间,只剩下淡淡的轮廓。

    赵兴很兴奋,不断的与左右交谈着,似乎在释放着长久压抑的静默,激昂的神情,欢快的大笑,让都统府的二位臣属极是诧异,仿佛完全抛开了冷漠的面具,却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焸王。

    随着路程的深入,驱赶的牛羊,放养的马群开始慢慢增多,牧人们追逐在队伍一旁跟行数里,然后斜插上前,敬献上他们的尊崇。

    毡帽,羊皮袄,紧身马褂。

    这些有着显著草原打扮的蛮族人,对焸王兴显现出来的尊敬和崇拜竟较幽地北府治下的青年一代更为狂热,那些因敬献物品,而有幸得以觐见赵兴的蛮族人,无不是激动得涨红了脸,大吼着晦涩难听的本族语言。

    北方的死敌面对着南朝的亲王演绎着狂热的舞步,齐天的高歌——这情景显得极是诡异。

    “呃…乔大人,这个蛮人唱的是什么?”罗义右侧过头,皱眉问着乔子敬,正为现实和理念而不断挣扎的都统府司马自然没有给出答案,他只得又转向左边,恬着脸询问焸王的贴身侍女,「秦尚宫,某晓得您肯定知道。”

    “嘻嘻…”小侍女扮了个鬼脸。

    “这个,秦尚宫,要不,等回城了,某去南市的‘芙蓉坊’给您添盒‘芙蓉霜华’?”

    “哼,我才不要嘞。”小侍女皱了皱鼻子,娇嗔道,“奴婢去告诉王子,罗录参贿赂内官,哼哼!”

    “呃……”

    心里虽清楚小侍女是在同自己说笑,可“贿赂内官”的说法仍是让罗义一阵心悸,讪讪讷言道,“秦尚宫可别,某错了,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某吧。”

    “嘻嘻…”

    罗义憋闷的看着秦琴诡异的微笑,摆摆头,无奈的继续独自琢磨。

    “…哪怕是天空,也没有您的目光辽阔,我愿像苍鹰,永远翱翔于您的视线;哪怕是大地,也没有您的胸襟雄厚,我愿像奔马,永远驰骋在您的麾下;哪怕是太阳,也没有您的智慧耀眼,我愿像牛羊,永远铭记着您的恩泽……”

    很是诧异的侧转过面,罗义望着用好似脆鸢的稚音轻轻哼唱着赞歌的秦琴,她的表情看上去竟是那么的骄傲,半晌才回神——这正是他期待的解说。

    蛮族人的声调忽然拔高,涨红的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舞蹈的动作愈发急促,而本该更加狂热的神情,却似冷静了下来,竟浮现出了一抹让人震撼的虔诚!

    秦琴的解说已经停了下来,无论罗义如何焦急,始终微笑不语……

    良久,激烈的舞蹈停息,蛮人除去了头上的帽子,解开了额前绑着的细辫,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插入土里,万分恭敬的双膝触底,右手握拳贴心,大声呐喊。

    “……跟随着您的旌旗,用我的生命洗净世间的污秽,以我的刀和血,将圣父圣子的光辉照耀向您凝望的地方,我将归于圣神的怀抱!”

    “这是…?”

    罗义不解的望向小侍女,他还没弄明白,为何她会毫无征兆的继续了解说,而且偏偏选择了这些句子。

    秦琴淡笑,朝着罗义轻轻的,微微的摆了摆首。

    以罗义的精明和缜密已然明了焸王贴身侍女想向他表达的意思,默然片刻,很明智的,幽地都统府录事参军事选择了静默。

    ……

    “轰隆、轰隆、轰隆……”

    从半空中坠落的流水汹涌的倾泄水潭,恍似透白的丝绸,飞溅的水珠腾上空际,缥缈梦幻,浮腾的迷雾耀射着夕阳的余辉,漫天的水滴闪烁出了迷人的炫色。

    赵兴的记忆中,故国的地图上是没有这片辽广草场的。

    草原的水源源头,本是汇入漳水的桑河改道燕山,从这里泄落,聚为深潭,又分出了数条细小的溪流,周围再被刻意的布置上数种高矮不一的植株,绿荫、流水、清潭、玉鱼若隐若现于幻雾之中,亦真亦幻,宛若仙境。

    自然,这种景色绝佳的地方赵兴是不愿错失的。

    方圆十数里,翠绿包裹着的二层小石楼,竖立一旁的二个箭楼,置于堡顶的烽火台,围绕树林建立的屯军营寨,组成了焸王兴在这片草原的第一座行轩。

    “殿下,那个瀑布有什么好看的?您每次还会笑,嘻嘻…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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