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骑「中」
【今天第三章】 白狼水始饶乐东，经东北，南入营州，于白狼山余脉北麓复又上移，流淌数百里，过柳城再转道向南，至渤海湾止。 营州畔松漠，倚安东，临渤海，终年寒冻，夏、秋二季极短，冬日漫长严寒，居民以历代流徒命犯者多，境内夷狄荒蛮，又匿于山林荒野，至以百里无炊烟，待辽国立，伪王强迁人口，人迹愈发的稀少了。 初夏时令，营州七月的深夜仍然透着深深的寒意，白狼水畔，升腾的水汽近霜而降，裹着细小的尘粒沉于四野，茫茫浓雾中，视不足百米，清脆的水流声从旁滑过，掩盖了细碎的轻语。 凄厉的嚎叫飘荡在旷野，惨烈的厮杀声萦绕耳畔，静寂的黑暗里，夜行生物添上了一份诡异…… “哇…！” 婴儿的悲哭戛然而止，從脖颈喷涌出的血水浸透了裹布，顺着折痕滑落上垫底的皮毛上，聚成了一小滩黯黑色的水泡。 “你大爷的！哪个棒槌留下来的！”飞快的掀掉尸体，紧张的抹掉垫底上的血渍，嘴中不住的咒骂，“晦气！好好一快皮子，给你个小崽子弄污了，真晦气！不知道还能不能给媳妇儿换匹绸子。”呢喃着，武火长小心翼翼的将收拾好的皮毛放进行囊，又开始了新的搜索。 斥候者，视敌进退，通晓警报，以速为上。 依照枭首论功的军规，斥候小队即便有所斩获也很难带走太多的功勋，像现在这般，舍弃首级选择财物，就成了众人心中更实惠的首选。 白祜禄部自李唐得居营州，渐弃游牧，多以白狼水为枢，渔、猎于方圆数百里的膏脂沃土，按其部众多寡而分，或近或远，多以毛毡织帐，细木做栏，同姓共居，少有牧养，多蓄马骡用以迁途，二百人的小部落，营帐至多不过十余顶。 寅时，初二刻，袭杀始，早已熟手的十名队员并未花费多少功夫便将整个营地屠戮一空，稍一聚拢回报，即开始了战利品的挑选，却未料，竟让武火长闯进了一个留有活口的帐篷。 陈志忽的掀开帐帘，未停步，当头便道，“老武，情况不对！” 袍泽焦燥的语气让火长骤然惊悚，急忙相询，置于近旁的战刀亦已紧握于手，道，“啥事？”深入敌域，危机四伏，唯有步步谨慎，方能带领僚属归家。 “不显游骑，无有执夜，未见警戒。寻遍营地，骡马仅得三匹！而且…”陈志稍停，环视一圈帐篷，前走几步，扳转扑倒的尸体，轻轻一探，沉声续道，“跟其他帐篷一样…除了女人、小孩，整个部落里没有一个男人！” “啥？！这…他大爷的！老陈，响号子，叫弟兄们集合！”火长稍稍一愣，顷刻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靺鞨族以男子尊，女子尤若贱物，身不如良驹，生死皆凭夫愿，白日织毡打渔，昼间生养侍夫，多无自由，亦不得骑乘马匹，若男子狩猎离族，必留数名长者于营中，以守家财，而此处营地内，竟无一男子！ “*他大爷！*他大爷！”武火长怒而大骂，用劲踩踏婴儿的尸体，神色异常狰狞的道，“野崽子，乘着大爷疏漏，想玩儿阴的？看爷不*烂你们*儿！” 逼真的夜鴞咕鸣划破空寂，数息后，八个身影矫捷的钻入帐篷，听闻着火长的咒骂，借着昏暗的灯光互相打着眼色静待指令。 “牵上所有马匹，宰光全部牲口，放火烧营！只有半刻钟…行动！”武火长沉着脸，下达了极其严厉的命令。 半盏茶的功夫，冲天的火光笼罩了整个营地，飞溅的火星于半空中浮沉飘荡，刺鼻的血腥味里，夹杂着一股难言的异香，吹散了低沉的迷雾，驱赶着迫人的寒气。 仰望着被染红的天空，武火长忽然侧身向静立一旁的袍泽，低声道，“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送回去！” “老武，你……” “答应我！若是…我带着弟兄们给你开路！嘿嘿！” 凝视着袍泽坚毅的神情，陈志半晌默然，缓缓的无言点头——用二百族人的性命布置出的陷阱，靺鞨人决然不会轻易松手，而陷阱背后，是否仍隐藏着更大的入侵行动？ 无法推断结论，那么，就用人命垒出一条归途，将消息送回石城府卫！ 这，便是斥候的宿命…… “若是…有机会…”武火长很犹豫，沉默良久，方才道，“带上莫巴塔吧。毕竟…是老巴哈唯一的儿子啊。”千般情绪，尽附一叹！ “我…明白……” 寅时，初四刻，小队属员纷纷从营中各处聚拢，武火长腾身上马，稍一扫视，默然的勒缰转向，挥鞭打马疾驰前奔，留下了身后的熊熊烈火…… 若以平日的行程，第二日清晨，斥候小队本该取道东南，从白狼山余脉旁绕行至玄水，再渡涉卢水、滦河，回归石城。而此时，为躲避可能存在的伏兵，武火长领着小队正反行其道，沿着白狼水径直往东，朝向往日绝不肯肆意侵入的白祜禄部汗帐——柳城，狂奔不休！ 经过数年的攻伐，平、营二州犬牙交错，探马斥候的厮杀异常惨烈，无数次的与死亡同行中，活下来的人必然掌握着某样保命的技艺，便如莫巴塔的识路，又若武火长的潜伏。 然而，能让小队纵横营州的关键，则是陈志承于父辈的绝技。 “停下！” 默默奔行的十骑快骑齐齐勒缰驻马，行至队前的火长打马转回，疑问道，“老陈，怎么了？” 陈志倾听片刻，答道，“好像…”言未尽，已是迅速的翻身落鞍，整个人趴伏于地，贴耳聆听，“骑兵…百骑以上，向…调头，调头！”猛然站立，声色极严厉的催促着袍泽，不断急声呼喝，“撤回去，撤回去！回营地！” …… 浮上云霄的烟幕染黑了橙色的天空，漫漫的黑暗侵蚀着忐忑的心绪，丑陋的怨魂嚎叫着，裂开了滴血的獠牙，垂涎着鲜活的血rou，飞旋着，疯狂嘶嚎…… “来了！” 【现在是25号晚上9点22分，下午接到长辈打来的电话，说是后天，也就是27号的时候，过去换老家来的亲戚，让他休息一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及时更新，今天多更一章。】 【预存完毕，一共7000字，请大家多多支持，投票，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