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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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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失其地,生无依,乞无食,乃有弃土劫掠者滋扰乡郡,*愈苦,今,陛下遣卫军镇抚,屯驻地方,垦荒芜,守百姓,得粮自养,余以供边,固危地而享丰足,何处不可为?国以农本,民以粮活,且,唯足饷军方能战,淮南动荡经年,税银锐减数分,此谋为天下安,黎民靖,何处不可用!”

    “官仓无廪,颗粒难觅,何以遣军行?”

    “江南大熟,谷盈野,粟堆仓,何以言无粮!莫非,是司储郎大人侵公肥私了么?”

    “你!”掌着天下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的冯琰怒目而视,恨声道,“今夕天灾频发,间亦人祸,仓廪虽丰,已是捉襟见肘,下官忝为司储郎中是十六载,自认熟知政事,仓廪出纳繁复琐碎,又岂是新进后学能够了解的?”将同殿为臣的太常寺卿唤作“新进后学”,蔑视之意喷薄溢满!

    数月前还只是太学生的白阜被嘲讽得气急败坏,几欲张嘴辩驳,终是欲语无言,羞恼的退了回去。

    “五月末,土布鲁入寇剑南道,州郡陷落,陛下诏旨伐虏,历二月余,兵十五万,计费银百七十万,粮二十二万石。六月末,河南府大水,洛水溃堤,长水、福昌、寿安俱涝,灾民逾百万,至今已耗钱粮钜亿,仓廪何来存粮?国库怎有盈余?”郎中冯琰垂首瞄了眼首位的上司,向北一躬,道,“请陛下明鉴!”

    冯琰才退入队中,位于其前三处的户部侍郎立即侧出躬身,道,“臣,卞和请奏。”

    “讲吧。”夏帝微不可查的凝了凝眉,淡声准许。

    “陛下圣德,不忍黎民流离,然,国库空匮,粮廪缺乏,先贤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虽非征战,仍是要购置耕具、牛畜、屋室,而春耕已过,更需大量米粮度支严冬,所费钱银实不可计!臣,妄请陛下慎思!”然后一躬至底,恭谨的趴伏于地。

    还未等有些微怒的夏帝发话,新晋的礼部侍郎便跳了出来,怒声驳斥,道,“若依着卞大人的意思,那些良田就该这么荒着,任由流民生死不成?!”

    “陛下圣德,本官岂会罔顾百姓?丁大人慎言!”

    “无银,缺粮,国库空虚…哼哼!卞大人说这些,不正是想告知我等,粮不足需,军不可屯么?诡辩!”紧跟而动,礼部侍郎丁奉亦是一躬至底,恭谨的趴伏下来,无比郑重道,“臣,请陛下严惩卞和!”

    于是,每日早朝的例行争吵开始了……

    夏帝稳坐高堂,淡漠的注视着朝堂上的互相攻击的群臣,视线的余光处,站于首位的几张面孔仍是一般的漠然,或眯,或垂,不见有分毫的情绪。

    隐晦的扯扯嘴角,乾德帝眯着眼,暗自思量,「哼哼…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么?闹吧,闹吧…”面上的神色,冷漠依然。

    二月初,艰难转醒的乾德帝抛弃顾忌,施严刑,置厉法,极其残酷的推行着心中的变革,他不想让先祖的基业败于己手,亦不愿将大夏仅存不多的一点元气损于私囊,极力打压氏族,超品提拔太学生,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上苍却并未眷顾摇曳中的大夏王朝,仅仅三个月,革变于人祸天灾中被迫停滞,关中李家子弟虽已被贬谪出朝,但放眼望去,满朝文武依旧皆是吏掾世家、郡望氏族,便是这些与其争得面红耳赤的太学新晋,也是多有瓜葛。

    有心作为的乾德帝自然不甘受制于人,环目四盼时,惊悚的发觉,竟找不出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

    自天子病重,太皇太后归「隐菊园”,北宫代天临朝,其行事一向独断专横,忠于王事的大臣要么被贬谪,要么被杀,余者都已郁郁告老归隐。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乾德帝异常愤怒,几经权衡,一章奏疏被卫尉卿呈上了朝堂……

    “圣恭临穹,显仪,静!”

    当朝堂上的口角向着演武发展的时候,皇帝很适时的展示了自己的怒火,掌殿庭供奉之仪,纠离班、语不肃者,执殿中侍的喝斥让沸腾的争吵陡然一静!

    “君前失仪,依律,罚俸半年,请陛下恩准!”

    默然稍顷,乾德帝挥手扬声,道,“罢了,众卿俱为百姓谋,当齐心协力,望卿等体朕苦心。”不待大臣们请罪谢恩,转向户部侍郎,问道,「卿入职十余载,知悉政事,既已明晓根本,有何法可行?”

    “禀陛下,自春始,灾祸不息,致春赋寡贫,仓廪不满,實无余粮以用。而今已至荷月,距秋赋上洛不过二月时间,臣以为,不若待时盘算,或可从中筹措所需,便是仍有不足,亦能及时添增,如此方不虞缺粮之患。臣愚钝,请陛下圣裁。”

    乾德帝很满意——户部侍郎的说辞并未脱离他的计划,瞟了眼跃跃欲试的卫尉卿,点首微笑,称赞道,“卞卿大才,谋策确是稳妥。”

    “臣,吴尘请奏。”

    “哦?吴卿可是有其他谋策?”

    “臣,请陛下以欺君罪治卞和!”此言一出,满庭的惊愕目光中尽是骇然,彼此默契保持着的底线被顷刻摧毁,恭顺执礼的卫尉卿吴尘撕掉了新旧势力间的最后掩纱!

    夏帝捋了捋皱眉,沉吟稍顷,淡声道,“朕知尔等多有口角争执,亦同是为大夏,吴卿,何故弹劾同僚?”

    “禀陛下,天降灾祸予大夏,陛下仁德,念百姓艰苦,开库赈济,致府无余银,仓无盈廪,值此危难,我等为人臣,当苟利国家生死以!臣虽愚钝,亦不敢有半分懈怠,遂上本,希祈天怜,平大夏之困,解陛下之忧。然,卞和职户部侍郎,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不思政事,不忠朝庭,诡言诓骗,所谋之策看似稳妥,实乃拖延,妄图贪公利饱私囊,不杀不足以警天下!臣,恳请陛下明证法典,族诛!”

    “你!你…血口喷人!”顾不得君前失仪,卞和猛的从队列中冲出,怒指瞪目,面色殷红!

    吴尘不屑的撇撇嘴,咄咄逼问,道,“本官请教卞侍郎,京都离淮南几许?耗时几许?”似是怕政敌推诿不答,又加上句,“卞大人祖籍蕲州兰溪,该不会不知吧?”

    “哼!蕲州距京数千里,车行二月,快马十余日。你欲…”

    “好!”卫尉卿击掌而喝,抢言道,“车行尚须二月,六万大军出行,琐碎繁多,未有数月岂能抵达?秋赋上洛已是十月末,哼哼,严冬寒霜中徒步数千里,卞大人,你意欲何!”

    卞侍郎神色骤变,耳畔的议论声由小变大,忽的瞥见夏帝略显不愉的皱眉,大声道,“吴大人,本官亦是为陛下谋,若何这般刻薄!纵有不当,也仅是所谋有瑕,何来贪公饱私之心!”

    “哼哼,好一个有暇!卞和!你便真以为满朝皆昏聩,任汝戏弄么!”

    “你!……”

    “自董妃垂帘,骄奢好逸,挪国库以私用,耗巨万修饰兴庆宫,大肆赏络官宦,以致国库数年亏空,至今未补足,汝职户部侍郎,掌国库,岂会不知?便是秋赋结算,库府仍无盈余,还有缺损!卞和,汝言之策何以成!”

    面对卫尉卿的质问,卞和无言以对,偷偷的瞄向右旁的队列,搜索半晌,垂头静默。

    “哼哼!卞大人,本官可有虚言?”吴尘并准备轻易放弃打击政敌的机会,言语依旧极其刻薄,道,“卞大人既知秋赋不足以凭,又献策待秋,意在拖延否?待到时机,卞大人再向陛下谏言,秋赋无多,为天下计,当等来年春晓,然否?哼哼,于是嘛,来年复来年,来年亦无成。卞大人,您真是好计算!”紧接着,卫尉卿将矛头指向了户部尚书,“周大人,可是赞同本官所言?”

    周瑾慢吞吞的从先排侧出,躬了一礼,慢吞吞道,“当无差错。”再无多言,仍旧是慢吞吞的重新站了回去。

    骤然,卞和面色惨白……

    吴尘张了张嘴,恨恨握了握拳,向北恭礼,道,“臣谏陛下,缓予朝臣薪俸,筹银丰资,唯今月启程,疾行淮南,方能急赶秋耕!唯军屯淮南,稳固地方,方能解大夏困顿!臣,请陛下决断!”

    “臣,愿献全年俸资朝庭,请陛下决断!”

    新晋势力的代表们很适时的走出队列,密密麻麻的趴伏于御道,猛的看上去,当真是声势浩大,极少动容的三省首脑亦纷纷侧目!

    乾德帝挪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拼命压下大笑的冲动,作势踌躇稍顷,正待认同,站于队列首位的尚书令突然出位恭礼。

    “臣,崔琰请奏。”

    “崔卿可有异议?但讲无妨。”

    崔琰又是一躬,道,“淮南之地多有属主,今虽西迁,若属主归,其田何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未归位的吴尘声声凛然。

    于是乎,谋划许久,争论数月的奏议被通过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完美。

    【这个...又开始预存了,到明天,后天好像又有几天休息时间...现在长辈那儿的事儿由我和老家来的亲戚一起帮忙,终于能有时间写稿子了,哎,上个月一共就写了4w字,很悲剧啊!嗯,还有,各位要注意身体喔,天气凉,容易感冒,要是正好去医院就得当心了,隔离病房真不是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