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下)朱户玉床铺白衾
(求推荐、求收藏、求评价、求一切) ----------------------------- 王秀才办事倒是爽利,第二天就联系好了那位‘热心’帮忙的‘户书办’,宴请地点放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偏僻酒楼。为表尊敬,贾二宝、王秀才与十钱先生提前一步赶到迎候。 贾二宝这次湖州之行,不但售卖新式织机,还要准备在此地开办‘恒通大同银行’湖州分号,所以将十钱先生一同带来。 三人进到酒楼,在二楼单间坐定。贾二宝巡视一番,皱着眉头用略微责备的语气向王秀才问道:“雪飞兄,为何不寻一家场面的酒楼,却到犄角旮旯宴请客人,这不是掉主客两家的面皮吗!” 王雪飞毕竟读书人出身,听了东主责备,有些挂不住脸,赶忙解说道:“府、县里的吏员为了怕招摇引起物议,或者怕被正堂老爷忌讳,无不以在外应酬为大忌。请动‘户书办’还是费了很多唇舌才得以应承,地方也是人家挑的。” 无论是贾二宝还是贾宝玉过去接触的都是高层,讲究的都是大排场,图的就是挥金如土财大气粗,极少在小门小店就餐。平时也没机会接触官场中最底层的小吏,根本没想这层。听了王秀才解说,暗暗警醒,以后不能高高在上,要一扎到底,从根基往上走才是正理。 为了给王秀才挣个面子,贾二宝圆场道:“呵呵,我平时很少与衙门打交道,不了解与官老爷往来的规矩,是个半吊子。有雪飞兄尽心帮衬,少了很多麻烦,办起事来爽利多了,以后遇到此类事宜,尽管做主就是,不要在意我的胡说八道。”说完,二宝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亲自给王秀才倒一杯热茶,表示歉意。 十钱先生眼疾手快,心窍玲珑,看到东家如此,赶忙从二宝手中接过茶壶,打着哈哈说道:“贾老板平时被人伺候惯了,伺候别人是做不来的。端茶倒水的规矩非常有讲究,不可左手掌壶,右手才对,壶嘴切记不可对准客人,这些东西一点不比官场规矩少。看来任何事都要经历过,才能明了。” 十钱先生在二宝面前一向随意,这番借茶消遣,不着痕迹的代为二宝传达歉意,又间接提点二宝的不是,避免了场面的尴尬。 不大一会,王秀才的朋友陪着湖州府衙的‘户书办’来到酒楼。王秀才的朋友,在之前已和二宝等人相会,就由他代为引见。 这位‘户书办’叫秦大明,年纪约有四十余岁。在府衙做吏员,都是一些见多识广,精于世故的老油条,锤炼的连眼睛毛都泛着空窍。当听说这几位都是身俱功名的主,无论如何不肯坐到首位,谦让道:“诸位远道而来,都是客家,又身俱功名,我这小小‘书办’怎可添居主座,这岂不坏了官家规矩,万万使不得。” 生拉硬拽的谦让一番,秦书办无论如何不肯上位就坐,最后只好让王秀才搭桥的朋友坐了,王秀才主坐相陪,其余人等依次落椅。 大天朝各种规矩最为繁琐。别看‘书办’把持着官衙一方事务,油水足足,乃是一方土豪,就是坐堂的大老爷也要仰仗他们为其出力。但在官场地位却是十分低微,若有功名人等在前,就上不得台面,只能退居。 贾二宝看到秦‘书办’如此在乎规矩,暗暗纳罕:“凭点滴小节来看,这位‘书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很在乎官衙规程,却又为何大胆的将湖州府丝绸行业详细资料提交出来,随意交给交情并不很厚的王秀才,这可犯忌,要比吃顿酒席大发的多。” 带着这点疑问,二宝沉默不语,暗暗观察,细心倾听几人交谈,想从片言只语中寻到蛛丝马迹。 临时客串东主的王秀才时刻没有忘记本分,趁酒楼后厨准备菜肴的当口,与秦‘书办’唠起近乎:“秦二哥这次可是帮了大忙,若没兄弟的引见和您的点拨,到现在我还盲人瞎马不得门径,更别说做生意。” 府县衙门对应朝廷设有六个书办,依着吏、户、礼、工、刑、兵的秩序,不分年龄大小,书办掌管哪个位置,就一哥、二哥的依次叫响。王秀才叫秦书办为二哥就是此理 按说此番客气话不能在台面上讲,但来此吃酒的都没外人,王秀才就当桌挑明,也想就此让东家,通过秦‘书办’的答对,观察其为人,决定下一步行止。 秦‘书办’并不因替人办事而倨傲,听了王秀才的话,谦虚的说道:“既是鹏飞老弟介绍过来的,就没外人,我这做哥哥的别的能为没有,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些须小事,摆不到桌面,不提也罢。今个只为兄弟情谊,喝酒才是正理。” 王秀才是个明白人,一听秦‘书办’将话封死,不让再提此事,就知道这里有讲究,但为完成东家交办的事情,还不死心,腆着面皮,换个话题,说道:“听鹏飞兄弟说,秦二哥,在衙门做事多年,肯定与知府老爷交情深厚,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二哥。。。。。” 王秀才刚将话说道一半,秦‘书办’赶忙打断,“咱是一个‘书吏’,人家是青天大老爷,无法相提并论。”两次被窝了回来,王秀才不好再说,只得谈论起湖州的风土人情。 片刻之后,酒菜到席,大伙暂停交谈,壶樽交错,推杯换盏,喝将起来。因是初次应酬,又都揣着心事,不到半个时辰,秦‘书办’以不胜酒力为由,结束酒宴。 饭罢,喝过漱口茶,将要散席之际,十钱先生问道:“秦‘书办’是否有兴到楼子叫上一局?” 秦‘书办’稍一犹豫,笑着说道:“小门小户的,哪有那个嗜好,还是回家哄老婆才是正经。” 众人皆已看出秦‘书办’动了心思,二宝笑着说道:“依我看,王掌柜的就该陪着两位走上一遭。” 王秀才的朋友张鹏飞也笑着说道:“秦二哥已有几天没到‘艳春居’那里叫局,趁着今个,还不赶紧的去给陪个不是,否则以后人家不让你登门,另外兄弟我也沾你光,顺便打打秋风。”见到话已说开,秦‘书办’没了顾忌,由着王秀才和张鹏飞拽走。
贾二宝和十钱先生明白这处‘艳春居’肯定是‘半掩门’的窑子,姑娘没几个,去的人多分不过来,都是体面人,又不肯‘干搭铺’,就没同去,提前一步回到居所。 “十钱先生对这位‘书办’如何看待?” 十钱先生看了看东家,心说你的眼睛忒毒,何必问我,不过还是答道:“衙门的书办的都是人jingzi,胆大心细,没把握或不得利的事从来不做。没看王秀才想从其嘴里套出一点官府消息,刚一开口,就被人家封了嘴。” 这次贾二宝还真没藏拙,进一步问道:“秦‘书办’是场面人,连‘鱼鳞册’里的东西都可拿出,却为何不愿谈论比这简单的事情?就想顺便了解知府老爷的一些事情,好为以后结交做些铺垫,为何还支吾咱们?” “下属轻易不谈论上官的事情,这是规程。不过在那个局面下,除了他,没有僚属,没利害相关人等,也可不忌。由此推断,秦‘书办‘和知府老爷不是莫逆就是不对付。等明天王秀才回来,大概就能晓得。” 听了十钱先生的说道,贾二宝点点头,“看来要是真的不对付,还就不能通过他引见湖州知府,得另想法子。对了,你对咱们在湖州开分号的事有何计较?” “湖州是江浙优质蚕茧主产地,江宁织造场、杭州织造场和苏州织造场这三家都依靠这里的蚕茧为原料,织造丝绸。咱们要是想将缫丝行当搞大,就必在这里扎下一条根,成立钱庄分号也势在必行。但是这里是浙江人的地盘,他们做生意一向抱团,咱抽冷子插上一脚,怕是施展不开。依着我还是看看情形再说,免得到时无法善了。” 贾二宝听了十钱先生的话,感到很是有理,说道:“赶明个你去各个钱庄走动走动,先探探他们的底细。开钱庄不同普通生意,到时若没客人,塌了台面可了不得,损失银钱事小,败坏钱庄名声却是无法补偿。” 两人谈论一会生意上的事情,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王秀才果然带回秦‘书办’与知府老爷不对付的消息。这位知府是今年朝廷进士外放,调整官吏时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由于手伸的太长,大小事情都要过问,不但和秦‘书办’不对付,其他吏员也是很有看法。 听到如此消息,二宝知道湖州知府是个贪婪无度,求索过需的官员,想让这样的人给自己撑腰,可是不太靠谱,没准做生意所获得红利还不够添老虎嘴。于是绝了与其交往的念想,准备凭实力硬顶。 贾二宝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从秦‘书办’提供的名单中选取几个有实力的丝织作坊,带着织机和cao作工匠上门推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