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她拾起青黑大袍披在身上，转身出去。

    老者从另一侧的厨房里走出，捧着碗热气腾腾的面。他看到前厅里空荡荡时，面容僵硬，只一瞬，他吃起面来。木门被无形的手合拢，看不到门外的雪白。柴火静静地爆裂，火静静燃烧，燃亮老者的脸庞，好像又没有。面腾起氤氲，彤红的光焰的热烈。

    “你是喜欢凯瑟琳这个小辈的，为什么拒绝她？”每一字从牙齿中蹦出来。

    老者望向靠在门框上的莫德。她苍白虚弱，站都站不稳，一只手紧紧扣住门框的缝隙，身躯贴住。另只手握住刀柄，以刀尖为支点刺入杉木地板，支撑直立腰肌，如瘫痪的人拄两根拐杖。没有颓废，只有锐气，如射入长空鹰隼，阴戾。她更加狠戾，充斥极度阴鸷的杀气。

    “为什么？”

    “我不是她的叔叔，不配！”

    莫德垂下头，紧绷身体，锥心蚀骨的疼痛——她的身体正在一寸寸崩裂。三个月前她醒，体内纤维组织重组，需要她每天醒来半个小时，再度沉睡，每当她醒来时，切肺腐心的痛跟随她。最初那一段时间，她不敢说话，是她人生的噩梦。她渐渐习惯痛苦。到现在她可以说两句，只是习惯的代价太大，她一点也不想付。梦里的事情她清楚记得，不像上一次模糊，斯图亚特吗？舅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本以为大多事情本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一两件事情脱了轨，也不会影响全盘，可她太骄傲，太自信，导致佐伊封印沉睡，飞贺只能呆在雪山疗养。而她……莫德嗤笑。

    “莫德，杀戮只会不断堕落，多数时候还是宁心静气，淡泊质朴为上才好。”

    “你有何尝不是放不下！杀戮是我的本性，改不掉。是个人就绝没有静气的时候！”她艰难，缓慢地挪回去。

    老者抚着额头。是啊，他自己都放不下的事情何必要求一个孩子做到，强人所难啊。竹几上面条不再冒热气，折射焰焰红光。

    ……

    簇簇雪影纷飞，皑皑连天，朔雪怒风。

    一抹嫣红在白茫茫中，步伐浅浅。顶着北风怒号，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路。“夏兰，我永远不后悔。当我宣誓的时候。”红衣人忍受剧烈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