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未来
这时，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 道格拉斯霍然回首。 门口，逆光走来一个人。 道格拉斯微微眯了眼，“康涅？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面瘫道。他走到道格拉斯面前，蹲下，瞧了瞧他，道，“你的伤势很重，为什么不治疗？” 道格拉斯挺直了腰背，冷淡道，“不管你的事，你不该到这里来，快回去。” 面瘫面无表情道，“你需要治疗。陛下让我来的，莫德走了？” 道格拉斯无奈点点头。算了，跟他说话，简直比打仗还累。 面瘫摸了摸道格拉斯的胸口，道，“中了毒？” “嗯。” “会有后遗症？” “嗯。”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道格拉斯摇摇头，“贾森下了狠劲，这不是一般的毒，他是邪巫。” “你要死了？” 道格拉斯苦笑，“暂时还不会，这是**，一点一点侵蚀身体，总之我会短命就对了。” “有没有解药？” “没有，每个邪巫的毒都不一样，何况贾森是用自己的身体练毒，放心吧，我暂时不会死的，别当我是摆设，至少我要辅助莫德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个。” 面瘫垂眸，道，“你看的倒是很清楚，没有抗拒和发疯。克里斯找对了人。” “我的命是克里斯给的，但如果没梅拉尼，我早就死了，在最艰苦的一段时间内，我想的就是这个，我想如果我没有报答梅拉尼，就是死了，我不会心安的。我的命是向天借来的，所以在恰当的时候应该还回去。” 面瘫摇摇头，“可惜了。如果我有办法，我会治好你的，可惜我没有办法。” “所以这是天意。”道格拉斯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生命谁都珍惜，但世界上，有一种比生命更崇高的，就是责任，为了它，先辈前赴后继，他的牺牲不算什么。 “天意。也许，我们都是科斯尔腾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莫德是最大的一颗。”面瘫道。 …… “主子，有空间阵法的气息。”郊外，丛林里，几个红袍人迎风而立。 红衣女人望向天际，“是莫德，她的气息，我记得，只是不知道她到哪里去。” “这是好事啊，她脱离了阿伽美浓，我们可以给她重重一击！”矮子道。 红衣人点点头，“海湾后面是加布尔雷斯，她应该去哪里，我们跟上去。”几人刚要走。 “你们到底是谁？跟着莫德有什么目的？”前方一个青灰袍子的人缓步走来，阴冷的声音不寒而栗。截断了几人的步伐。 红衣人挑挑眉，凯琳娜？矮子讥笑道，“凯琳娜，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是谁给你的胆子？别以为你血脉醇厚，便可以让你肆无忌惮，要知道，世界之大，足可以让你无声无息的死。” 红衣人没有出声。 凯琳娜冷笑道，“无声无息？你们说下毒？我凯琳娜可不是好惹的，既然我出来见你们，就不怕什么手段。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像只苍蝇一般跟踪我们？” 矮子受不了凯琳娜的气，直想跳起来。红衣人按住了他，笑道，“凯琳娜，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城府，想必你是跟了我们很久了吧，选择这时候来问，因为你有和我们抗衡的力量了？” 凯琳娜扬起下巴，冷笑道，“对，我有资本。所以我不怕，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莫德？再不说，我们可是需要动动手了？”说着，她举起手中青灰魔杖，指向红衣人。 “凯琳娜，莫德和你不过是半路朋友，你为什么这么为她？你们将来一定为成为敌人的，现在的善良就是将来的愚蠢。不如我们一起对付莫德？这么做，不仅是保全了你的命，也是对得起你的家族。”她微微笑着，没有任何害怕。 凯琳娜眼睛转了转。 红衣人眼球一亮。 凯琳娜忽而冷笑，“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的家族？我的家族可没有叫我和深渊之地的人搞在一起。到时候，怎么害死的都不知道。” 红衣人微微一沉，凛冽道，“你知道了？” “当然，赤水一族的族长——果戈里。原来是你，刚才我一直在试探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出你是谁的，那只能从旁侧击了。我去检查过，当初夏兰中毒的地方，结果被我发现了一点残余，那时我还不确定，我是邪巫，同时也是炼狱亡者的血脉，对这种毒，家族怎么可能没收集呢，想必维罗妮卡和康拉德也猜测到一点。果戈里，你居然从深渊之地跑出来了，真是神奇，难道巴兹尔还没将你杀了？或是你的出现是针对莫德而来的？”凯琳娜愈说愈激烈，瞳孔爆出强烈阴冷，射向红衣人。 红衣人一直听着，矮子着急起来。“凯琳娜，你的推理倒是很精彩啊，可你凭什么说我是果戈里？”红衣人冷笑道。 凯琳娜扬起下巴，眼光锐利，“就凭我是斯图亚特下一任族长。就凭我是炼狱亡者的血脉。你身上的味道无论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是你抢了蒂姆和加西亚交易的东西，和巴赫拉牛角族一起对吧，当初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我知道了混天玉钢的存在，并且听到莫德的分析，怀疑其蒂姆的身份时，我就感觉不对了，所以这几个月，我一边调查，一边跟踪你们，你们曾经到过绿洲，却消失了，是因为康涅的存在。这么说，蒂姆的身份果然大有问题，而值得你果戈里去偷东西的人，绝不是一般的部落长，又结合了夏兰的出现，我推断出，她是炼狱火山的异族对不对？所以混天玉钢才会出现在她那里。” 随着她的述说，红衣人眼光愈来愈阴狠。忍不住拍了拍手，“好好好，凯琳娜，你果真不愧为赫尔曼指定的下一代继承人。想必让他舍了自己的孙子儿子，你也用了不少手段吧。” 凯琳娜冷笑道，“说没有一点狠辣，族长的位置哪里轮得到我？你真以为我斯图亚特之人是蠢货，既然我放弃了我亲人的仇恨，就必须得到实质性的补偿。只不过，人人都会将自己描绘的凄惨无比，获得别人的同情，不想残忍的一面暴露罢了，但是，莫德这个朋友，是我确认的，要杀也是我来杀，你凭什么？” “凯琳娜，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但为什么没有爆出？”红衣人心微微平静下来。 “德雷克的事和斯图亚特没有关系，你们的野心，斯图亚特知道一点，但不会干预，我们只想将博罗梅奥杀死。这一点，不该由我来打破。”凯琳娜道。心中微微一叹，莫德，对不起了，你有你的秘密，我亦有。他们不是一个斯图亚特能阻止的，我必须考虑全族的性命，否则将会带来灭顶之灾。 红衣人冷冷一哼，“凯琳娜，既然如此，我就不再管了，我会离开皮拉斯基岛，但你要知道，海蓝之心和混天玉钢，我们不会放弃的。” 凯琳娜道，“他们不再莫德身上了，莫德将他们给了安德烈，他们正在去往暗黑教廷，你找错了。” 红衣人眉一皱。给安德烈了？“我们走。”红衣人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思绪，转身就走。 凯琳娜松口气。红衣人却回过头来，“凯琳娜，你会后悔的。另外，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夏兰是弗朗西斯派来的，他来追踪混天玉钢，届时，西海域有的闹了。”说完，她哈哈大笑一声，与众人化为一条红线，消失在天际。 凯琳娜瘫软在地，苦笑道，“还真是，果戈里，她的力量下降好多，连我是诈她的都不知道，哎，三大冥域真要出现了？混天玉钢是个烫手物件，还好当初没有拿到手，不过莫德，对不起了，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斯图亚特有斯图亚特的苦衷，我们身不由己，但你放心，将来要死，我们一起死在战场上。全了这段友情，到底是我凯琳娜骗了你。” …… 加布尔雷斯，是一座独立的城市，比一座郡小了一点，但由于是王都，所以特别恢弘大气。整座城一半都是依山而建，特别是王宫，完完全全建立在山崖上，高耸入云，从上往下看，就像一个半圆形，通体用乳白色，奔放自由。依次往下，都是贵族大臣的府邸，这暗含了地位的高低，地位最高的家族的府邸建立在王宫的下面一点，所有人仰望着它。 而平地上的建筑就是平民了，在下面一点，是奴隶。像一条白色丝带迤逦，宏伟高贵。早晨，菜市口的大婶依旧在买菜，两国交战，虽然担心，但至少不会连饭都不吃了，况且这里是加布尔雷斯，这些妇人才不会认为，科斯尔腾会打到这里来，所以加布尔雷斯依旧平静，只是暗地里的气氛却不一样了。 拉威赫斯区，这是平民比较高等的区域，接着往上一层的贵族，通常由一些商人和不出名的教堂占驻。佛罗人不像一般国家，他们还是崇尚神灵，以及智者，并为他们建立教堂，加以头衔，加布尔雷斯，最高尚，最受王室敬仰的教堂，叫做奥梅蒂库特里，这是三千多年前，皮拉斯基人崇敬的神灵，一直延续到现在。 今天，教堂里的一位高级牧师，来到了拉威赫斯区。许多人尊敬地望着他们。只见，这位身穿白袍，手捧一本古书的智者，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小教堂。这座小教堂有着暮辉一般的光彩，就像午后的金阳，安静祥和，但其破败的程度，实在不忍直视。 高级牧师身后，跟着一连串的牧师群，看见这一幕，微微沉了脸。高级牧师轻抬下巴，指了指木门。身后一位身穿天青色的牧师立时上去敲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斯科特大牧师来了，还不来迎接。”他梆梆地敲门，声音大得像打桌子。 门嘎吱一下开了，那牧师差点摔下去。一只鹤皮鸡颜的手扶住了他，那牧师吓了一下，霍然抬首，只见一个独眼老人拘偻着背，身上穿一身褐色袍子。 “喝，独眼你吓人啊！”牧师不禁骂起人来。 高级牧师咳了咳，低级牧师整了整衣服，让独眼看见衣袍上的宝石，然后指着高级白袍牧师，大声道，“这位是斯科特牧师，是阿兹特克教堂的二级大牧师，告诉你老头，你们的好运来了，九公主殿下，提出了要信哲教堂的修女为她讲课，所以我们来接你们的修女，来吧，为我们引荐一下。”说完了，他微微嘟哝道，“什么嘛，居然不信奉奥梅蒂库特里之神了，偏偏要一个小教堂的修女讲课。” 斯科特斜了他一眼。低级牧师耸耸肩，退回到了队伍里。 独眼老人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斯科特。 “您好，请问修女有吗？”斯科特和善一笑。 独眼老人咳了两声，所有人立刻后退。老人瞧着也不答话，只道，“进来吧。” 众牧师拎起袍子，跟了进去。进入便是一座院子，种着一棵大树，遮挡了全部的天空。原本这时是早晨，可在大树底下，却感觉到暮阳的光辉，蒙在泛黄的回忆里。这里没有什么大的建筑，绕过一座前厅，到了后院，只有两座并排的主教堂，两个扫地工人才打扫落叶。 斯科特再次问道，“请问修女在吗？九公主殿下在等着了。” 独眼老人咳了两声，道，“有两个，一个年级大一些，一个还是孩子，都去吗？” 斯科特微微松了口气。他最怕这里没有修女，有两个已经不错了。“嗯，都去，不仅九公主，七公主，十公主，十一公主，十八公主等等都要信哲修女讲课。麻烦你了，以后每天，我们都会来接她们，希望都准备一些修女。” 独眼老人道，“知道了。” 大家继续走路。众牧师穿过一棵白杨，进入左边的主教堂。教堂很小，一排排长横桌显得很狭隘。尽头处，一高一低两位修女诵读着圣诗，那和蔼的声音宛如音乐低鸣，令人觉得舒畅。只见她们穿着一身黑裙，头披白巾，庄穆神圣。众人停了下来。 独眼老人咳嗦了一声，两位修女立即回头，看到了一群人站在门口，双手合拢，垂首，道，“乔牧师，这几位是？”年长的修女问道。 独眼老人将事情说了一遍。年长修女眼睛一霎亮了，感激道，“多谢伟大的雷者，令我们受到王宫的青睐。”年小的修女却绷着一张脸。年长的修女暗地里掐了掐她，她也机械说了一句。 众牧师点点头。斯科特矜持道，“那好，将授课书本准备一下，我们再门外等你们。”众牧师依次走了出去。 教堂的三人卸下了虔诚的表情。年小的修女扯下头上白巾，瞧了瞧身上的黑裙，无奈道，“要是我知道让我做什么修女，我肯定不干，我最讨厌一身循规蹈矩。” 独眼老人摘下面上的装饰，直起了腰。正是兰开斯特的大管家，克里斯的个人代表，乔，他笑道，“殿下，不办成修女，就不能近距离接触伊莫金，您就忍忍吧。” 年长的修女也耸耸肩，“琼都不怕演成修女，殿下怕什么。” 莫德望着琼，这位从小照顾她的管家。她是真没想到乔和琼会在这里，本来暗桩就潜伏了多年，他们两个是几年前来的，莫德从空间阵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琼了，差点没吓死。“琼，你会这些晦涩的教义吗？”莫德指着那些厚厚的书本。她是两天前来的，看到这些书，两眼一花，不但讲了以前的历史，还讲了信哲主义，学的莫德头昏眼花，她都不确定，会不会露出洋相来。 “多学学就会了。” 乔看看外面，“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吧。内森和查尔斯会当你们的伙计。” 莫德重新将白巾披上，和琼抱起一堆书，走了出去。院内，两个扫地工人，看到他们出来了，立即扔下扫帚，跟上他们，一人问道，“要走了？” 莫德点点头，“小心点，被给人看出来你有力量，内森，查尔斯。”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笑道，“是，修女大人。” 莫德真想打死他们。 一路无话。到了门口，众牧师已经再等了。四人随他们一起走，后边还有一群铁甲骑士。莫德不禁挑眉，前方战事如此紧张，后方还能为了两个修女，派出了一队骑士，乔舒亚·布鲁斯是真不在乎，还是破罐子摔碎了？等他们走去城区，大街上的平民们停下脚步，歆慕地望着他们——正在望洛根山脚走。洛根山脚通往山崖有一条白色阶梯，两旁是建筑，正好嵌在中间的阶梯。一般人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