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一切的开始（二）
那是用文字叙述不到的场面。空间不是特别大，和一般的大厅相差无几，可是，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视觉盛宴。首先，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阔的石桥和庞大石碣，其次，这里不再是冰川。 站在这里看，这能看清一部分，因为宽度不是像平原，但长度绝对超过了。举目望去，那凌乱繁复的‘河流’似乎永无止境。他们想，可能已经来到了地点。 他们慢慢走上高阔的石桥。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里的高度也高得不正常，古墓似的拱顶几乎望不到顶，全是黑暗。而最令人震撼的则是，这魔法阵宛如一条山脉，高低不平，蜿蜒绵绝，和那些梦幻的空中楼阁！ 这个空间简直华美瑰丽得超出想象，令人不能脑补，好像穷尽了一切的收藏珠宝，全来装饰这里，连兰开斯特的墓xue也没这么华丽。这个亚伯拉罕是不是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坟墓了？可明明…… 三人摇摇头。虽然兰开斯特也奢靡，但万万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特别那些空中阁楼，就像真的一样，浮在沟壑的液体上，液体呈冰莹的蓝色，空气中好像也缭绕着梦幻的蓝雾。虚无缥缈之间，恍惚看到了玲珑五云起，精致假山，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高旃，流水白露。山川相缭，郁乎苍苍。 渐渐的，周围飘渺雾气围了过来，将三人围住。仿佛置身于一片云山之上，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三人吸了两口。整个人愈发飘忽了。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哭声，惊醒了如至云端的三人。雾气立即散去，三人不禁瘫软了下来，坐在地上，浑身累得不再能累。从云端跌落泥地，真不是一个好的享受。 三人苦笑，去望内森背上的婴儿，他在哇哇大哭，脸蛋涨红。本来莫德最讨厌婴儿哭声了，如今却听若之音。 三人看向前面，若梦幻王国的亭台楼阁，瑞雾仙气渺渺然，一切仿佛仙境。却打了个冷颤。这是个比鬼怪更恐怖的世界，先前的两关没有什么怪兽，顶多是一个巨大生物，却充分利用了人的内心，走到现在，如果他们的意志再不坚定些，恐怕将会被这些美妙场面迷惑，直至死去！亚伯拉罕真不愧被科斯尔腾选中的国主，手段上比他们高出好几段。就算利用迷幻，也依旧没有不堪之物，简简单单几样，就可令他们陷入陷阱。 内森尽量哄着婴儿，喂水给他喝。 三人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便继续起身行走。这里的路十分难走，凹凸不平，且陆地很少，大部分都是水渠，液体流动的声音潺潺，大家紧绷了身体，这液体一沾便会冻结，万一沾上了只能将那一部分砍下来了。大家尽量小心，加上崎岖坎坷的路道，这段路极其难走。 前面是一片黑暗，但不难看出来，有岔路。不过他们有地图，就不怕走错路，只需在规定地点寻到水晶塔即可。莫德怀中有一块虎眼石，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魔法阵，可暂时通话，只有一次，只要阿伽美浓到了加布尔雷斯，乔伯便会打开，到时，三人必须灭掉这个魔法阵！否则便是数十万将士的灭亡！ …… 佛罗历3622年5月15日，那天晨曦，阿伽美浓正式行军，踏往加布尔雷斯之路。而莫德三人则是一停不停地在走，他们路上极其小心，有了警惕，可防止很多突来其来的迷幻，但还是着了两回道，一次是岔路口的一块石碑，上面镌刻密密麻麻的小字，三人上前观看，想看看，有什么信息，可却被下面镇压的工人灵魂，侵蚀脑海，幸好三人修为不弱，那些工人们没有什么力量，所以躲过了。一次是一棵参天大树，树根盘根错节，抵挡了道路，树根的厚度简直和他们的宽度差不多，众人只好看了这棵树，可谁知，树上的小精灵没了家园，堕落为邪恶精灵，展开了一场搏斗，过程还好，这些精灵是树上果实化成的，时间不长，所以力量不强，倒是数量多了点，浪费了点时间。 接下来没遇着什么危险，三人快速地行走。 佛罗历3622年5月16日，下午1点，阿伽美浓正式走过鄂霍茨克河流，倪丹高林，温岚枫叶尽脱，残落一地，鲜红了大地河流，掀起一层霜霓。 有人观察到有几波人马瞧瞧观望着，却不做什么，只是静静窥望。就将这个报告给了尤金。尤金和道格拉斯只是笑了笑，道，不过是些领主罢了，再来无非是大海上的探险分子。 道格拉斯笑道，尤金的策略真好，那些领主真的被收买了。 尤金谦虚道，不过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承诺罢了，算不得什么，陛下也是同意了的。否则那些领主不肯如此安静。 大家纷纷深意地笑了出来。 年轻的将士们眺望远方，绵延精美的白色，高耸的山岚，心中热血沸腾，只要立功，他们只有一份可观的地位和收入了，最最重要的是，为帝国争光，陛下的奖励和封赏，才是这些年轻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东西。 2点10分，加布尔雷斯突然一阵暴动，万家万户的平民，商人，勇者，工人，地主，无论是谁，只要是佛罗人，统统从家涌了出来，充斥着大街上。巡逻的宪兵，守城的将士，首领，高楼上的王公大臣，纷纷吓了一跳。 但那些人们只是涌了出来，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动作划一，整齐地跪在地上，大街小巷的街道上摩肩擦踵。他们安静地跪在地上，就像在教堂中一般，合起双手，向天祈祷。强壮的男人，柔软的女人，沧桑的老人，天真的孩童用自己的双腿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中还有一人，他是皮鞋匠，穿着一身破旧的皮衣。他站了起来，向天真挚地喊道，“亲爱的上天啊，伟大的神灵啊，神圣的都城将被践踏，敌人的凶悍铁骑一步步逼近，我们的人民饱受灾难，战乱侵蚀着每个人的生命，我们，渺小的存在，不值一提，但我们愿奉献每个人的力量，去抵御敌人的残酷，我们愿聚成一团，抱成柴火，燃烧生命，为我们的浴血的将士们，点亮前方的路！我们是勇敢的战士最温暖的家乡，愿他们安好！愿他们，团结！” 他仰望上天，默默跪下，默默祈求。 这一刻，喃喃自语的歌声响彻上空，空灵温暖的音调，感染着每一个人。 不论何人，贵族，首领，将士们，还是王室，默默捂住胸膛，神圣地道，愿你们安好，愿你们幸福。 高空落地窗，一个憔悴的身影趴在窗上，雪绒地毯上，滚了几滴泪。 7点45分，阿伽美浓越过鄂霍茨克河流，走上万马平川的平原。就地扎营休息了一晚。 尤金望着高耸的山体。心中默默祈祷，殿下，你一定要成功啊。 子夜凌晨。 莫德三人已经高达数十个小时没休息了，按照地图，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中途没有遇见一点困难，倒是要累死了，脚估计快长水泡了，真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不过想到即将到达目的地，大家肯定不愿意，拼足精神，路上用的精力药水快用掉了，水也快喝完了。 这条通道九曲十八弯，令人痛苦至极。 佛罗历3622年5月17月晨曦6点整，霜露水重，饱满的水滴映澈着大千世界。 加布尔雷斯，默默祈祷了一夜的民众们，腿麻了，依旧不肯起来，也没人劝他们起来。这是他们的方法，表达爱国的忠诚，没人会阻止。那些贵族们在高楼上，看了一夜，也看着远方影影绰绰的大部队，心态各不一。 落地窗前，消瘦的人影披上了毛绒大氅。 有一人浑身戎装轻轻推门进来，轻声道，“国王，都准备好了，城内一切集结的军队都好了，整装待发，只等您一声令下。” 乔舒亚拿下墙上的锋亮的长剑，挂在腰上，“嗯，知道了，准备去吧，一切都开始了，今天会是个好日子，你说呢？凯莱布？” 国王朝勇士露出了一个微笑。 凯莱布亦是轻轻一笑，“是的，我的王，17日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 国王点点头，“去吧别让我们的臣民失望。” “是。” 他走了。 寂静的房间，被一束耀目的阳光射进，乔舒亚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十七日了吗？佛罗就是5月诞生的，是十八日。” 8点10分。 莫德三人气喘吁吁地站在柱子下。 这是一间大殿，不，严格来说不是一间大殿，只不过路断了，出现了一道沟壑。四周伫立着几根柱子而已。 莫德三人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望着十二根柱子，中间围着的一座台子，看到上面的水晶塔，就一切都值了。他们花尽了一切时间，用在跑步上，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莫德几次三番摸出虎眼石，心脏高高吊起，生怕它亮起，生怕乔说来不及。不过来得及了，一切都来得及了。 不过…… 莫德，查尔斯眼睁睁地望着，内森抱起婴儿跨过一条条水渠。心脏忽然呼吸不过来，一切即将结束，却在最后一刻觉得难以接受。眼睁睁看着一个族人，一个伙伴死去，自己无能为力，还有亲自送他去，这种无能为力的情绪，简直侵蚀着五脏六腑！ 查尔斯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自觉扬起手。莫德却阻止了他，摇摇头。查尔斯落寞地垂下眸。 内森回首安抚一笑，“查尔斯不用伤心，人都会死，我只是先走了一步，为你们去那边探路。还记得什么叫兄弟吗？” 查尔斯涩涩道，“记得，亚瑟斯说过，小时候，一起打架，谁欺负了我们，我们就一起去揍他。少年时，一起逃课，能帮兄弟当替罪羊的。长大了，能帮兄弟抢新娘的，才叫兄弟！” 内森点点头，“现在加一条，能帮兄弟到底下探路的，才是至情兄弟！将来你死了，我们还一起喝酒！” 查尔斯重重点了点头。 内森一步步走到水晶塔前，望着风摇铃铛的冰莹塔身，深深吸一口气，拿出小刀，朝自己手腕的动脉割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颗石子携带劲风袭了来，击中了十二根柱子的其中一根，上面的花纹上！ 霎时，十二根柱子动了起来！ 众人一惊。 内森停了下来。 只见他前面的水晶塔，正在迅速融化着，最后化为了一滩水。 三人长大了口齿。 水中，一个人影缓缓升起，化成一张苍老的脸，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是真正的水晶塔？错了！都错了！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偏偏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的笑声充斥在空间内，震动了整个空间。 人脸渐渐消失。 三人一脸呆滞，皆是不敢相信。 假的？艾格玛拉一族提供的地图是假的？难道亚伯拉罕故意给了他一张假的地图？那真的呢？真的水晶塔呢？ 三人呆滞地对视了一眼，望着那些乱晃的柱子纷纷倒塌，眼前一片恍惚。 “走！我们快走！”莫德深深吸了一口气，踉跄起来，向前跑去，“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水晶塔！没有时间了！” 莫德狰狞了脸庞。 查尔斯，内森踉跄地起来，跟着莫德向前跑。 跃过沟壑，向黑不见底的前方跑去。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只知道向前跑。忽然一些东西崩塌了。 等他们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以后，背后出现了两个身影。缓缓走来。 贾斯泊一脸沉凝，“不知来不来得及。” 少女道，“克里斯托弗愿意赌，我们何不看一场戏？就赌莫德找不找到中心。不过这个亚伯拉罕真够狡猾的，设置了两个水晶塔，还把水之元放在了假的水晶塔中，害得我们好找。” 说话间，他们接近了台子，看着上面的一滩水，渐渐凝拢，变成一滴晶莹的水珠，缓缓升空。 少女冷笑，“真是隐藏得够深，布的局够狠！只要开启水闸，那么一切即将毁灭！包括这颗无价之宝。” 贾斯泊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黑紫的铁盒，平淡无奇。他上前接住了水之元，将澄净的水珠装进去。然后小心地关拢，放回怀中。 “好了，真是不容易，让本少爷埋伏这么久，真是吃尽了苦头。不过还好，亚伯拉罕的后代，我可要了，当作你补偿我的。” 贾斯泊贼贼地笑着。 少女都没空瞥他了，转身就走。“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等着被冻成冰棍吗？” 贾斯泊闻言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他的事还靠这位祖宗呢，可得罪不起。“知道了知道了，就不走了吗。” 5月17日中午11点55分。 阿伽美浓军队行路朝加布尔雷斯行来。只差半天了，只要跨越这片高原，正式到达加布尔雷斯之前，一切的一切都将结束，最后一战已然来临。 12点45分。 阿伽美浓接近加布尔雷斯，气势滚滚，其声若大浪翻滚，浑厚坚定。加布尔雷斯坚厚的城墙上，卫兵担忧。 加布尔雷斯内，平民们三餐吃好了，继续祈祷，就连一些贵族也跪在那条白色阶梯上，向上天请求，向神灵祈求。祈求还他们一个快乐的家园，饱受战乱的平民们，希望他们一生平安。如果能渡过这场灾难，他们再不对外用兵。 王室成员由艾丽斯修女，斯科特大牧师等高级人员领导，坐在阿兹特克教堂，低头诚心祝祷，向先祖亚伯拉罕祈祷，希望度过危难。 这是在危险中人民，唯一能做的，希望亲人安好，希望结束战争。 兵士们则是昂首挺胸，保家卫国。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虽然他们不渴望战争，但为了家人，为了那一张张笑脸，牺牲在战场上，如果能换来的话。 阿伽美浓的士兵们则是满脸红光，气势勃勃，每踏一步，好像叠加了勇气一般。建功立业在精神和渴望在心中发酵，无比殷盛。 莫德三人竭尽全力奔跑。根本不在乎体力了，腿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心脏的跳声盖过了对黑暗的恐惧。跑错了一个地方，重新跑。有几次差点摔下水渠，但只凭一股毅力坚持了下来，这是平常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如今他们做到了。 日后，莫德想想，只能苦笑。 12点50分。 清风带起了空灵的歌吟，笼罩在加布尔雷斯之上。这是自由之诗，是亚伯拉罕所做，歌颂了对自由的渴望，对乡间田园的热爱，对神灵万物的赞美。 全城人民不自觉歌唱起来了，不自觉地含了泪，哭出了声。 乔舒亚站在王宫的顶端上，风吹起他的大氅，像面旗帜猎猎飘扬。 在他口中，也唱起来了这首歌。 家园，我们的家园，远方的大地， 世界，身前的世界，可爱的家乡 家乡是最可爱的地方，父母是最贴心的亲人， 远方的地界的浪子，为了家园，投身于血战， 伴随着清晨和渐增的神圣的日光， 我们站稳脚跟，击退他们的进攻，尽管他们比我们人多…… …… 20点15分。 越来越近的阿伽美浓听见了那些渴望自由的声响，一阵悸动。 他们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自己的亲人了。 可爱的家人啊。 道格拉斯和尤金对视一眼，决定停留一夜。尽管离加布尔雷斯没多少路程了。 就这样，一整个晚上，阿伽美浓和佛罗相顾无言地过了一晚。 信哲教堂，乔眯起眼睛，手中紧紧握住一块宝石。 心中暗道，殿下，乔相信您！ 子夜。 莫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却没有休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背划破了也不管，她的脸上，手上有多处划破，但都没管，继续向前跑去。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到水晶塔！ 佛罗历3622年5月18日。太阳自东方升起的一刻。 隆隆的鼓声响彻这片平原，越来越响，浑厚沉闷的鼓声一击击敲在人们的心脏上，仿佛大地也随之振动。 战车上，战旗猎猎飘扬，火烈鸟冉冉升起，带给以希望和光明。 加布尔雷斯之内，无数骑兵从山体之后涌出，奔走在大街上，跪着的人民们默默让开。弓弩手刷刷地举起手中长弓，在城墙上密密匝匝地排了一长条。厚重的盾牌锵锵竖起。 ======= 时间来不及了，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