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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一切的结束(三)

    黑白相间的战甲,盔冠两侧映着十六瓣冰花,奔驰中,头顶的白色马尾随风散开,如一束迎风绽放的白罂粟。大街上,尘土飞扬,锁子甲加上披风,骏马奔驰,所有骑士脸色凝重,风雨欲来的前奏奏响了。呜呜的号角声响彻高原山岗,犹如大浪一般的阿伽美浓军士气势隆隆,戴着旁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装备。

    这是一场最难打的战争!守城将军拔剑相向,挥向天空。一字排开的弓弩手,冷肃整齐的士兵们围在一起。城内楼下,亚迪蓝骑士不断前来,那马蹄飒沓之声如此美妙。城外,如锥子形状的,黑压压的阿伽美浓冲锋前来,覆盖了大部分高原,后面还在不断铺开。十架战车轰隆隆前来,四条锁链锁住,宛如巨大的怪兽,藏着最锋冷的武器。整齐划一,低沉闷响的声音宛如雷霆。所有人舔了舔唇,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不许害怕,你们是我加布尔雷斯的臣民,怎能怕外敌。”后面走来一个魁梧的勇士。他是整个王宫的统领,当日拦截莫德在外之人。“我佛罗就算输,也要拿出气概来!不能叫外邦之人小瞧!知道了吗?”他打在坚硬的城墙上,浑厚的声音激起了热血。战士们挺起胸膛,不服输的直视前方。统领点点头。

    尤金和道格拉斯懒得和佛罗讲话,也懒得和乔舒亚讲话,都到了这时候,能说什么,不如直接一战来的痛快,何况乔舒亚不一定愿意和他们讲话。所以两国省了表面的客套,直接进入到正式一环中。尤金,道格拉斯退居一旁。德斯蒙德勒马上前,拔剑朝后一挥,“贝尔法斯特弓弩手上前,盾牌上前。给我打下加布尔雷斯!”第十军几位副军指挥长,立刻分开来,各自带领贝尔法斯特弓弩手和盾牌兵上前去。阿伽美浓分开了两面,弓弩手和盾牌兵一字排开,竖在加布尔雷斯之前。厚重的盾牌上下两面,遮挡住了后面的弓弩手,弓弦拉弯,弹跳势能最大。尖尖的锥子型前面,竖了一长条。

    楼上,统领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科斯尔腾怎么回事?直接来了?他立即反应,声嘶力竭吼道,“给我挡住!挡住!”

    楼下,德斯蒙德举着旗帜,挥了下去,“放!”破空声瞬间此起彼伏地响起,一支接着一支,拉满了弯弓,继续射。黑色的剑雨充斥在了空中,宛如一道朝上逆流的黑色瀑布,有如一条条剑鱼飞翔在了天空。紧接着,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一波又一波的鲜红开在城墙。细小的人影倒下,映衬着蓝天白云,晨曦的早晨特别刺目。城墙上的兵士竖起了盾牌,同样发动了攻击,尖尖的标杆,箭头带火的箭矢和飞来的箭雨交汇在一起。扭曲声音的破空声射到黑压压的人群中,瞬间着了火,一个燃着一个,带了过去。阿伽美浓一下子慌了神,东跑西跑,阵型从里面打散。

    德斯蒙德皱了眉,大吼道,“安静安静,浇水!”战车上的理查德冷静地开启冲水装置,顿时矗立的战车后面开了一块板,巨大的水流一下扑了下来,宛如瀑布,浇灭了士兵们身上的火。德斯蒙德看了看,损失的人不多。楼上的箭矢还在射。立刻喊道,“继续射!”

    两面交错相向的箭雨射中了身体,却因为各方的装备呈现出不一的显现。统领脸色难看,阿伽美浓损失明显比米诺斯轻,那些盾牌,那些战甲,那些兵器,无一不比米诺斯强。

    旁边一个黑黝黝的士兵道,“统领这样不行!我们会输给阿伽美浓的,不能拼这个!”

    统领刚想说什么,可那个士兵被一支箭射中了,闷哼一声倒了地。他低吼一声,该死的。

    “投石器!”统领向后大吼。

    德斯蒙德眉一皱,“拿箭来。”一旁立刻递上一把弓箭。德斯蒙德拿起,瞬间摆好了姿势,食指对准了楼上,眯了眼。他是世家出生,从小对弓箭独爱,所以才会成为贝尔法斯特的军指挥长。纷乱箭雨中,森冷的箭头泛着毒光,德斯蒙德朝上一拉,弓弦弧度扯大,手指一松。“嗖!”箭支划破了天空,朝上旋转射去!在纷乱中,穿越箭雨,明确地射向了统领。

    统领正指挥人运来投石器,忽然耳畔激流响起,只看见一个身影跃了上去,大叫,“统领小心!”他霍然回首,旋身,只见年轻人挡在前面,刺破血rou的声音如此刺耳。统领只觉一切影像倒退,声音闻听不见。年轻人缓缓倒了下来,统领紧紧地接住他,旁边乱流拥挤,只剩一些影子。

    年轻人虚弱一笑,便凝固了。统领无声地掉了一滴泪。这是他的儿子。

    德斯蒙德啧了一声。这种就是要出其不意,现在没用了。

    楼上,停止了射箭,高门盾牌纷纷竖起,五架投石器伫立,装上巨石,嘣的一声,匙勺向上弹起,五块巨石由远及近,落了下来。

    道格拉斯,德斯蒙德立即疏散兵士们,从两边分开,从锥子型分成几条长方形。砰的几声,巨石落到了地上,有不少人被压在了底下,激起一地尘埃。尤金拔剑大喊,“攻破城门!”

    粗大撞墙槌立刻从战车中被抬了出来,数十人抬着两根青铜铸造的槌子,去撞白色城门。槌子上面的锁链一晃一晃,拖在地上。与此同时,阿伽美浓开始了进攻,超长梯子架在了城楼上,无数士兵们朝上爬,也有无数石块朝下扔。砸下了一个又一个士兵,战场一片混乱。楼上的米诺斯望着下方涨潮时的军队,突然升起一股恐惧。但他们还是尽力将他们射下去。统领疯了似的挥舞着长剑,将上来的阿伽美浓,斩下了头颅。他的身上锁子甲破碎,但他的精力似乎永远不灭。受他的影响,士兵们拿出全身力气,与阿伽美浓殊死搏斗。

    忽然,城墙震了下。然后,声声的轰隆声永远未停。

    理查德站在战车上,大手有节奏地敲打鼓声,韧性的皮鼓咚咚地响。城墙随着轰轰地震。火焰鸟随风旆斾飞扬,像是要出来似的,鸣啸九天。

    五根撞墙槌被兵士们呐喊着,撞向白色城门,坚固的高大城门彭彭响,古老的城门支点在凶猛的撞击下,发出沉重的声响。城门后的一群骑士在凯莱布的带领下,以身体抵住古老的城门。每一次凶猛的撞击,最先的一排骑士内脏出血,吐在了地上,即使死了,后面的骑士也先赴后继。无数头颅汇聚成一股拧绳,牢牢支撑着城门的后卫。

    “顶住,顶住!”马上的凯莱布青筋爆出,不断大喊着。

    城门上,黑色大浪般的阿伽美浓扑上来。尽管统领尽了全力,但还是抵挡不住。与城楼上的米诺斯发生了激烈的厮杀。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场。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当第一位阿伽美浓登上城楼时,统领就知道阻止不住了,尽管他将他射杀。统领捡起一支箭,反手钉在了一个阿伽美浓身上,将他锁在了城墙上。他眼前都是血混着雨水。他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雨了,前几天,天就一片阴云,没想到真的下雨了。统领大笑,氤氲雨中,他冲上前去,凶狠砍在了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敌军的颈脖,血柱混着大雨射出来,统领用脚踹在了他身上,连带着大刀摔下去。统领扶起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他愣愣的。大概刚刚逃过了一场灾难。

    统领望着他。这个孩子大概只有十二岁,却已经上战场了。统领拍拍他,“去吧,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孩子愣愣的,却大声应了一声,捡起脚旁的一把剑,对着雨中的敌方冲了过去。

    统领擦了一把脸,继续战斗着。

    城门连带着城楼,撞得砰砰响,耳畔雨水和巨响淌过,尤金,道格拉斯,静静观望。德斯蒙德,多罗特亚和几位副军指挥长已经临阵指挥了,他们在后面,等待着最终的一刻。在穆丽斯平原,已经挖好了水渠,包括鄂霍茨克河流,到时只需一个专员扯线即可。而他们等待着莫德的消息,以及乔舒亚。

    ……

    冰花王宫之上,乔舒亚静静悬浮之上,旁边还有一个人。

    “王,确定吗?”他是佛罗最大的贵族,布拉大公。

    “你后悔了?”

    “没有,臣一直尊重王的指令,只是王不后悔?这毕竟是这么多人民啊!”

    “有什么可后悔的,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王,我明白了。”

    “准备去吧,等到尤金道洛根山底之前,就开闸吧。”

    “是,我这就去准备。”

    布拉大公临走之前,回头瞧了一眼,“倮可母大门马上要毁了。”

    乔舒亚没有答话,静静在雨中淋雨。布拉大公叹息一声,只好离去。

    乔舒亚自嘲地笑了两声,“我生来继承了先祖的水,冰。先祖使用它们创建了佛罗,可今日我便要毁了它,算不算是讽刺。克里斯托弗,我没你这样的胆魄,所以我比不过你。但我毁了你的阿伽美浓,你是不是要气死!”他仰天大笑。他生来便是****,身份尊贵无匹。年轻时,他规行矩步,一切按照先王来说来做,半分错也不错,在外他是征战之王,在内他是疼爱民族的国王,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一个万国之主?这么多年来,他自问没有错。他是水与冰的继承者,动用它们和洛根大坝造成巨浪,没有问题。甚至可以掀翻了整个峡谷,让阿伽美浓倾覆,但,他不甘心啊!

    但没有办法,他只是一颗棋子。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包括亚伯拉罕。

    ……

    眼前模糊,朦朦胧胧,头很昏,好似被打了一棍。莫德刚醒来,眨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内森,查尔斯。他们一脸紧张,见到莫德醒来,稍稍放松了神情。莫德坐起来,发现她一片平坦的绿地上,旁边还是不停的流水声,那些液体不停流动。

    “我这是怎么了?”莫德按着头部。

    查尔斯道,“殿下,昏过去了,想必太紧张加上打击太大。”

    哦,莫德想起来了。之前她不停跑,中途怀中虎眼石亮了起来,她颤颤地摸出,乔的声音瞬间传出,“殿下,时间快到了,阿伽美浓攻城了,你得快!”然后她就一阵头昏,好像被打了一棍子,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到这里,莫德急急抓住查尔斯的衣服,“怎么样了?”

    “不知道。估计还没。”

    莫德松了一口气,脑袋开始清醒起来。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漫无目的找下去,没有用的。”内森道。

    莫德盘腿而坐。她昏了一阵,脑袋开始冷静下来,刚开始被亚伯拉罕吓得浑身瘫软,只想着找到真正的水晶塔,却不曾动过脑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问你们,如果你们是亚伯拉罕,你们会将水晶塔放在那里?”从自我出发,是最好的理清的办法。

    查尔斯,内森对视一眼。

    查尔斯道,“要是我是亚伯拉罕的话。假的水晶塔既然放在了中间,那么我想发现的人肯定会像我们,一股脑的往前冲,到了底,也许也发现不了。这是惯性思维。”

    内森点点头,“对。我们紧张疯了,只想着水晶塔不在这里,就在前面,也许在后面呢。因为我们走过一遍了,不会再去走了。”

    一击中心!莫德想。“可要是放在最后呢?谁也不知道亚伯拉罕会不会这样做。反其道而行之。”

    “也有可能。”查尔斯道,“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放在不起眼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常见的东西。”

    “我也是。”内森道。

    “若是我,不会放在魔法阵内的中心,也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只会让人错过他,而不自知。而什么东西是错过的呢?就是路过的东西。对!我们往回走!一定能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莫德一拍手,肯定道。她站了起来,便往回走。这次反而不急了。

    查尔斯却道,“殿下,你确定吗?万一不是吗?”

    “那我就和阿伽美浓一起陪葬。”莫德没有回头。

    ……

    阿伽美浓冲上了城墙,一鼓作气。理查德的鼓声更加壮阔了。沙场裹尸,鏖战舆图,两军交战,血泼黄沙,冲天的咆哮,一一出现在脑海中。手中动作越发狠戾,士兵们狰狞着一张脸,高举起手中武器,朝敌方砍劈了下去。血若泉涌,绽放罪恶与赎罪之花,朦朦雨中,模糊了大家的眼。即使是凉凉的雨水,也没能带走一丝沸腾的血液,它们奔流在血管里,欢快地流动着。

    雨水稀释着鲜红,变成妖冶的粉红,流淌在兵甲上。城楼上,变成了一片屠杀场,咆哮与呐喊,兴奋与不屈并存,交织成响彻天地的交响曲。刺破血rou的声音,隆隆如雷的战鼓声,战士仰天长啸之音。还有底下的彭彭声,裹和着磅礴大雨,粗大槌子暴烈的,粗暴的一声声撞击着白色大门。齐声协力地将白色大门撞开了一个洞。破开了坚硬的城门。只是那洞**出无数支箭,将前面的阿伽美浓射死了,槌子前端倒了地。

    多罗特亚立即呼啸着前来,下令继续撞,同时就着这个洞,攻进去。其他四根撞墙槌立即瞄准了那个砸开的洞,狂风暴雨地攻击。另外一队人从侧面攻击,将里面靠近的战士,刺死了几个。

    里面,凯莱布听属下,说,阿伽美浓人太多,亚迪蓝骑士太少,这样下去不如拼了。凯莱布既没答应,也没同意,连几位副团长也忍不住建议了。凯莱布依然没回答。

    尤金喃喃道,“快了。”

    道格拉斯头发全湿了,但他眼睛依旧锐利,“尤金,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

    “这是一场令人痛苦战争。”

    “也许。”

    就在槌子即将撞破城门的一瞬,城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士,他们仰天大笑骑来,手掌一把把长枪横扫而过,如大浪过江,杀死了一连串的阿伽美浓。马匹嘶鸣,踢踏飒沓。锋刃枪尖挑起了几个阿伽美浓的头颅,向后面铺天盖地的军队扔去,头颅划出抛弧线。由凯莱布带领的亚迪蓝骑士团,很快在成群的阿伽美浓之中,开出一条空隙,守住了城门。他们骁勇善战,手劲十分大,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尤金旁边几位军指挥长眉一皱。卡德尼奥气愤道,“欺人太甚。拿枪来!”

    “就是!”索赖尔,亚瑟斯应声道。纷纷请战。

    尤金与道格拉斯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尤金道,“终于来了,你们全去吧,告诉理查德,准备好。”

    “是!”

    几位军指挥长带领着手下军队,呼啸上前而去。

    “我要不要也上去?”道格拉斯问。

    尤金摆摆手,“待会儿你的事很大,现在不用上去。”

    “知道了。”

    ……

    莫德一直在黑暗的通道里,想亚伯拉罕到底放在哪儿了。查尔斯,内森和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里全是清一色的水池,里面只有液体,难不成在液体里面?这不可能!一定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可是在哪里呢?

    “会不会亚伯拉罕根本没有放什么水晶塔?”查尔斯道。

    “不会的,这是开启装置,没有它,就不可能涌起冰川。”内森否定道。

    “我们再找找支路吧,说不定我们漏掉了什么呢?”莫德提议。

    两人点点头。他们也找了进来时的空中楼阁,可那些只是泡影,根本没什么用。到底有什么漏掉了呢?莫德想。不起眼的东西,难道是那棵树?莫德脑袋一轰。

    ……

    加布尔雷斯中的民众慌乱一片,聚齐到洛根山之前。之前乔舒亚王命令十二钢雷骑士和五大法师团出城迎战。钢雷骑士时国王身边最神秘的骑士,罪恶的执行者,也是骑士们中最厉害的十二位,还有那些法师团是佛罗最神秘的法师。如今发动了他们,是不是加布尔雷斯真的不保了?平民恐慌至极。

    战场上,正中间是普通军士的交战处,而最左边则是新开发的战场。所有兰开斯特族人都上去了,与五大法师团大战。五彩缤纷如烟花的力量瞬间爆开,开放在空中。只是那些瑰丽的颜色,不再是玩好,而是死亡的色彩。本来兰开斯特族人就是用来对付法师团的。尤金这样想。兰开斯特族人偏于战斗法师一类,魔杖有没有无所谓,远程与近战都没问题,体质好的惊人。与兰开斯特族人比法师团,简直是自讨苦吃。尤金不再关注那边,视野看向了中间。十二钢雷骑士是佛罗王的暗卫,力量自然强悍。他们胯下一匹白马,马头还有一只角,骏马全身披戴着锁子甲,马蹄还是如此矫健,便知是好马。他们全身包裹在白银盔甲中,臂上一杆冰花银枪,左肩上佩戴着一抹闪电标志。他们的战场在正中间,牵制了几位军指挥长和一部分军队。潮水般的军队为他们让开了一些空地。亚瑟斯一人单挑两骑士,稍稍吃力些。他们的银枪上随时随地爆出雷火,夹杂着碎裂冰冻,便知银枪上附加了一些属性。

    德斯蒙德也逼不得已与他们搏斗,将两位副军指挥长和几位上尉中尉留在了城墙上。多罗特亚和凯莱布互相牵制着。一下子战场上变成了两虎相当。

    “让我去吧!”道格拉斯第三次请求了。

    “想都别想!大水下来时,需要你全部力量,这时你浪费了,那时怎么办?你给我呆在这。沉住气。”

    道格拉斯紧紧地皱眉。

    理查德一边敲着鼓,一边不动声色地令人把锋冷箭矢准备好。战车微微倾斜,无意中对准了十二骑士那边。十辆战车因为庞大身躯,一直不动,倒使人们忽略了它,尤金早在出发前准备好了。它们靠着城墙,随时准备一击。

    亚瑟斯的血在沸腾。这是一个好对手。他换了一把长剑。这剑是他的珍宝,上面刻了有一个魔法阵,使锋刃更加锋利!割开了口子,血便会流个不止。算是诅咒的一种小玩意。虽然他一人对两人,但兴奋劲不减。亚瑟斯足下用力,倾身冲去,剑刃直直朝骑士的面颊刺了过去。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细剑,反手肘朝后钉了过去。剑刃朝前骑士的眼睛刺去,细剑夹住了后面骑士袭来的长枪。前面的骑士上半身立即后仰,同时长枪斜出,也朝亚瑟斯的眼睛刺了过去。

    亚瑟斯本想侧身躲过,谁知理查德霎时爆出一声巨吼,“亚瑟斯卡德尼奥德斯蒙德索赖尔,让开!”

    亚瑟斯眉一皱,却立即旋转着腾空而起。其他几人同时翻身下马,踩着士兵的脑袋,跳开了一段距离。没有一丝犹豫。

    留下一愣的钢雷骑士们。刚才理查德叫的名字,是连着叫的,很快速,听得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愣怔。可几位军指挥长不一样。他们和理查德打了不少仗,默契就算不是很好,但在战场上,不能犹豫!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必须给予同伴最高的信任。

    当然,钢雷骑士的愣怔是一瞬间的。不是理查德的喊叫,而是对手突然离去。下一秒,巨响的破空声立即穿越空间,带着一往无前,以及高出声音的速度,射来。

    “不好!钢雷快走!”凯莱布意识一霎,已是来不及。

    嘭嘭嘭!十二声穿破战甲,穿破血rou的声音如此刺耳!如此整齐!使战场的厮杀咆哮停了一瞬,睁大了眼睛瞧去。只见,十二位钢雷骑士愣愣地看着,胸前的狙箭,媲美上三米,前后对穿。速度快得简直他们都没意识到。或许他们意识到了,却没有时间离开。直到现在,他们才感觉到疼痛降临,钻骨之痛,使他们眼睛迷惘了一瞬,接着倒下。留下孤零零的白马。

    理查德得意洋洋地刮了下鼻子。尤金勾起一抹笑。死神之箭,他准备了三十支,就是对付不时之需。尤金的性子可比道格拉斯老谋深算多了,后路准备了好几条。可是。尤金叹了口气。可是没有准备洛根大坝的后路,或许准备了,但总需要性命去填。这是尤金不愿看到的,或许他自己也会死。但现在没空想这些了。人生总需要赌一把。尤金在战场上,赌博是常有的事。他眼神一厉,挥手,“进攻,攻下加布尔雷斯,就是我们的了!”

    战场沉默一瞬,然后爆发了最后的欢呼,天震地动。阿伽美浓手中刀剑凶残地挥向米诺斯,眼神中充满了亮光,血流不停的回流,他们的脸庞红到了极点。凯莱布一脸灰暗,他知道了,什么都没用了。在多罗亚特手下,开始节节败退。阿伽美浓一步步逼近。

    安静的书房里,隔离外面一切躁动。乔舒亚闭上了眼。

    ……

    莫德三人围着这棵树,走了十圈。却什么都找不出来。这棵树,是他们路上遇上的一处障碍,本来以为是小树苗落在了这里,生根发芽,然后孕育了一些小精灵。但仔细想想,这里没有半点空气,连水也只有这些奇怪的液体。能长成这么大一棵,只能说他成精了。于是三人瞬间兴奋了,赶紧跑到了这里来。可是,他们研究了半晌,也没瞧出一点什么。水晶塔放在树冠,这是他们想的。可爬上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之后他们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棵树除了大一点,树根交错一些,好像没什么不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人愈加烦躁,恨不得砍了他,看看有什么不同。

    “难道,我们找错了方向,根本不是?”查尔斯咽着口水道。

    他们坐在树根上。莫德心脏狂跳,分不出时间来讨论。内森抱着婴儿,一脸沉郁。

    三人根本空不出手来,心情一秒比一秒恐惧,一秒比一秒下沉。好似认命。原来真正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等死。

    ……

    亚瑟斯,卡德尼奥,索赖尔,多罗特亚一同斩下凯莱布的头颅,眼睁睁看着尸体倒下,突然一阵窒息。好像自己也会倒下似的。德斯蒙德与副军指挥长们对付亚迪蓝的负隅顽抗者,米诺斯与阿伽美浓继续厮杀。可是谁都能看出,米诺斯已经输了,只是他们不放弃,围成了一线,用血rou之躯抵挡阿伽美浓的进攻。

    那位统领左臂断了,腰部被捅了一刀,血滚滚流出,可他还是誓死顽抗,带领着剩余的兵士砍了一个又一个阿伽美浓,硬生生将他们挡在战场前。之前,他们都没注意到他,而他竟然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白色城门半壁倒塌了。之后理查德发射了几支普通狙箭,将城墙的地基摧毁了一半。古老的城门不堪一击,立即倒塌了半壁。黑压压海水般的阿伽美浓围住了城门前,慢慢靠近,缓缓移动。

    尤金与道格拉斯对视一眼,闭了闭眼。德斯蒙德啧了一声,“真是,还没死。”亚瑟斯摩擦着长剑,不作声。索赖尔干脆道,“射他一箭,干脆点。”

    “嗯,我赞同。”多罗特亚道。他被这位统领感动了,在战场上,有此种毅力者少。理应给予尊重。“给一个痛快吧。”他的样子,双眼瞪出,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浑身都在流血。

    众人看向德斯蒙德。

    “拿箭来。”属下递过一把双鹰弓。德斯蒙德接过,拉起了弓弦。前方的士兵们让开一点。

    ……

    莫德突然站了起来。

    “干什么?”查尔斯道。

    莫德缓缓抽出永华。

    查尔斯,内森站了起来。

    莫德喃喃道,“既然要死,我是科斯尔腾的****,应当死在大家前面,让我的血留在这里,等冰川上浮时,与大家并存。”

    查尔斯,内森垂下了眸。

    莫德将永华架在了脖颈上,眼神依旧犀利,背脊挺直。背影在大树下深沉凛冽。她还是个孩子,却负担了如此重的担子。

    内森上前握住了永华,“殿下,该死也是我们先来,我们辅佐不利,我们该以死谢罪,殿下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在我们前面!”

    说完,内森便抽出了匕首,朝手腕割了上去,乌红的血柱喷涌而出,滴在了树根上。内森朝莫德一笑。莫德叹口气,没说什么。查尔斯也照着做了。

    ……

    统领瞳孔里,一支箭迅速放大。他想躲,但脚却没有移动。如果脚移动了,一定会影响后面的兵士们。他想。然后,一声轻微的响声,却在耳畔如雷霆。统领仰天望着蓝天白云。雨停了,不知什么时候。如此清澈的天空。箭支入身体的痛苦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的眼前却在模糊,无数影影绰绰上前来。努力聚起焦距,却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一股拉力拉扯自己的意识。

    砰地一声。好像是自己的倒地声。他想。一副清澈的蓝天白云倒映在血色中,最后的印象。他叫唐纳德。

    亚瑟斯叹息一声,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结果。阿伽美浓攻破了城门,将背后的士兵们围了起来,杀了个一干二净。与先前从城墙进入的阿伽美浓会和,兵甲铿锵地朝前走。每个人心中都道,成功了。兴奋到极点,只能无声。

    尤金,道格拉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勒马进城。就剩下最后一场了——乔舒亚。阿伽美浓各军团为尤金和道格拉斯让出了一条路,他们走在前面。大街上,清冷无比,一点人息也无。

    道格拉斯瞧了瞧怀表。已经下午1点了。

    ……

    内森,查尔斯的脸庞惨白了起来,过多的血液流进了树根,使他们只能靠在树根上。莫德坐在树根上,无声呆立。怀里抱着个婴儿,他粉嘟嘟的脸颊,允吸着手指,开怀地笑着。莫德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凝不起来事情的走向。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个样子呢?她想哭。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莫德举起永华,很想在自己脖子上划上一道,这样也许就不用管了。可能最初就是这个想法,可嘴里说出的却是谎话,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莫德愣愣地看着锋利的刀刃,想举起来,一不小心地刮伤了婴儿的脸颊,血流了下来,他开始哇哇大哭。也许不该带你来,这是死亡之地。她想。

    ……

    尤金让大家停下来。众士兵不解,这里已经是洛根山底了,再往前一步就是王宫了。亚瑟斯和几位军指挥长却知道原因,但他们也知道大坝,却不知道冰川,他们领着阿伽美浓各军队开始缓缓后退。刚开始大声势进来,不过让乔舒亚不怀疑而已。亚瑟斯开始联络那个专员,让他在关键时刻扯动机关,让大地塌陷,露出水渠来。尤金,道格拉斯骑马上前。他们没有望着那些恐惧的平民们。

    “乔舒亚,你还不露面吗?”道格拉斯没有用多大的声音。

    半晌,没有传来一句话。尤金,道格拉斯静静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半空中,轻声的一句话传来,立即使平民们哭泣下跪。“不要为难我的臣民们,我投降。”

    尤金,道格拉斯心中冷笑。“乔舒亚,可以,但你得下来!”道格拉斯说。既然他兜圈子,他们也和他拖延点时间,给莫德争取一点时间。

    “好。”过了十分钟,一人影从上飘下来。乔舒亚一下来,平民们痛声哭泣,好似将心中的恐惧全都哭出来。“都回去吧,你们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平民们哭泣了一阵,便回去了。现在他们的心灵很脆弱,但他们心中,乔舒亚简直是一尊神灵,解救他们来的。所以他们深信不二。

    尤金挑了挑眉。乔舒亚要他们骄傲,从而毫无防备,使他的计划完美的完成。因为他深信洛根大坝没人能发现,这是亚伯拉罕的铸造,另外就算洛根大坝不成,上浮的冰川也能杀死他们。所以这个人铁了心,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尤金,布鲁斯王室认输,但愿你们不要伤害我的臣民,佛罗愿意成为科斯尔腾的殖民地。”乔舒亚一脸真挚。

    尤金真想称赞他,演的真好,这幅样子,假如不知道的人肯定被骗得团团转。所以,尤金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好的,只要你肯投降,但……”尤金瞄了瞄他。

    乔舒亚笑了,释怀地笑了。他缓缓上前来,拿出一根绳子。

    ……

    内森眼前模糊,头昏昏的,简直想睡过去得了。他摇了摇查尔斯,他已经晕过去了。内森苦涩笑了笑,准备迎接死的到来。但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哭得越来越响,在他的耳畔炸了起来。内森一下睁开了眼睛,突然感觉不对,怎么黑黑的。他抬头一看,一阵心脏狂跳。这不是魔法阵内了。而是漆黑一片了,三人所处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但他能看见莫德和查尔斯,他们都晕了过去。但自己怎么如此清醒?内森纳闷地想,好像眼睛都明亮了许多。婴儿继续哭,内森走到莫德身前,抱起了他,脸上的血痂凝固了。

    内森抬头瞧了瞧这里,然后想摇醒莫德他们,但是一阵光亮传来。刺目地睁不开眼,内森挡住了眼睛,许久他才看清了,那是一座小巧玲珑的水晶塔。内森奇怪内心居然没有激动,好像它本来就在这里,不需要惊奇。内森手触碰到了莫德,许久没有动。而是向查尔斯走去,他看到了查尔斯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不在流血,探了探查尔斯的气息,虽然虚弱,但没死。内森看了看手腕,依然在流血,但在回流。

    原来,上面的冰层与下面的魔法阵是一体的,上面的冰窟接受了我的血,便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血,而布鲁斯的血和我的一融合,便触发了这个水晶塔。内森想。他看了看莫德,查尔斯都昏睡着,笑了笑。大概是天意,这样就不用道别了吧。莫德,查尔斯愿你们将来还能想起我,这一位老友。内森站起,拔出匕首,在婴儿脖子上划了一刀。也在另一只手腕上,大腿上划了几刀。便朝着水晶塔走去……

    ……

    阿伽美浓各军团惊恐地看着山顶上,那气势磅礴的的大水澎湃汹涌下来,状如万尺海啸仰头高吼。完全愣了神,浑身瘫软,仿佛连走路都不会。明明几分钟前,乔舒亚绑了自己,走到尤金前,绳子就要交给尤金时,他突然大吼,说什么“开始!”然后倏然腾空而起,人影猛地不见了。流下愣愣的众人。之后便是一阵巨响冲浪传来,中间时间不过几秒。他们便看到了如此景象。这算什么?

    “快走!”亚瑟斯吼道。后面的地面已经在崩塌,水渠估计会在一两分钟蜿蜒前来,现在需要争取时间。

    几位军指挥长竭力使阿伽美浓后退,但好像没用,他们都愣愣的,估计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道格拉斯已经下了马,冲到了前面去。他的身形在大水面前,宛如沧海一粟。

    尤金冷静,转身,“还不走吗?死了你们的亲戚怎么办?”

    就是这一句,使大家凝聚了思维,突然一人吼道,“跑啊!”他们的腿有力了,忽然发了疯似的向后跑去,也不管队形了。亚瑟斯等几位军指挥长看了尤金一眼,便勒马跑了。理查德在城外,下了战车,已经叫大家先走了,但他自己没走,直直地站着。

    尤金转过身。大水已经冲灭了洛根山,无数建筑毁于一旦,混合着水流汹涌而来,已经到了山脚。似一头巨兽,他被释放了出来。简单的水势被乔舒亚一搞,变得如岩浆一般。尤金想。道格拉斯双臂平摊,手掌朝上,无数符号冒出,乳白色的魔力在他手中宛如一团水,凝固的水,在他身边游走,渐渐地将他包裹住,以他为中心,左右各延伸了一道直线,无止境的延伸开去。道格拉斯双脚跨开,手掌一竖,乳白色的魔力立即沿着直线凭空竖起一道透明屏障;澎湃的大水瞬间冲上来!道格拉斯整张脸瞬间扭曲,手臂颤抖。却将水势挡住了屏障前,像浪花冲上岸樵,掀起一朵浪花,但这是整个峡谷的大水,已经将小半个加布尔雷斯冲毁了。而道格拉斯,就像将这水困在天地之间的容器中,不让它蔓延,以此争取时间。不到一会儿,道格拉斯脸上冒出了汗水,整个人开始颤抖。这是最消耗魔力的做法,不能久撑。

    “你没事吧?”远处,尤金问。

    “你…先…走…吧,我没…事!”

    尤金笑了笑,“真是傻孩子。”

    道格拉斯嘴里流出鲜血,全身抖的和筛子似的。接着,鼻子里流出鲜血,乌红乌红的,无比鲜艳。他依旧在拥抱天地。加布尔雷斯中的平民已经自杀了,有些跑了,有些昏了。尤金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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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一章结束的,但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