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整治
“米诺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教训我？别做梦！” “殿下！请你记住：我不是和你一样的人。”米诺斯怒道，“你阴险狠戾，对自己的手下都很置之不顾，罔顾他们的性命，你这种人，我米诺斯不屑为之！” 莫德瞪大眼珠，颤抖着指着米诺斯，“你…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作为统治者，首先一点，就是要为自己的属下着想，不能只顾自己。而你呢，你只顾你的权利，动不动就抬出身份，你莫德配当统治者吗？” “滚！别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围着芬格兰跑一圈！不跑完，不准吃饭！”莫德的咆哮声响彻芬格兰。 米诺斯冷哼一声，转身准备长跑。 而莫德见他走了，卸下愤怒的面具，喃喃道，“抬出身份？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将这尊贵身份印入你们的脑海。米诺斯，你很讨厌身份吧，低贱的混血，这重身份如附骨之疽，你怎么能摆脱？最痛苦的东西啊。” …… 夜晚，繁星闪烁。 莫德站在石块上，仰望星空，天地间仿佛融为一块。 背后响起脚步声。 “殿下。”“王！” 斯蒂芬妮，拉塞尔，卢萨，菲奥娜，塞蒙他们押着四个人走来。那四人灰头土脸的，一身泥泞，时不时地唾骂两声，然后被拉塞尔的小刀吓得牙关打颤。四人除了一人是中年人外，其余三人都是年青人。 莫德抽出长刀，缓缓擦拭。这几个人莫德差不多都认识，他们是暗杀世族——罗德里格斯。也就是在佛罗交好，提亚岛上反目成仇的这伙人。他们还说，莫德将来有需求，可以找他们。但因为希的事情，关系变得很尴尬。但莫德没想到，琳恩雇佣了他们，来暗杀莫德。起先安萨娜给的资料，莫德还不相信。 “殿下，这四人果然绕过百特巴峡谷，打算袭击撒纳斯平原。” 斯蒂芬妮这句话刚说完，立马一个年轻人跳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亮晃晃的小刀抵在了他的颈脖上。拉塞尔露出嗜血的笑容。 莫德抬眸瞧瞧——这个人……好像就是在纳赫城内，侮辱希低贱的‘贵族’。莫德冷冷一笑，嘴角有点扭曲，“塞蒙，你来说。” “是殿下，根据他们的说辞，是来告诉殿下琳恩的阴谋的。”塞蒙道。 中年人挣脱卢萨的控制，冷笑道，“殿下，这是何意？我们诚心而来，竟遭受如此待遇？” “下一句是不是说：我们罗德里格斯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莫德扭曲着脸庞，用力摩擦刀身，“这种话我听得多了，省省吧！” 中年人一噎，使劲压下这口气，居然还记着礼节，“殿下，我们真不是刺杀您的，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对不起，我们不是。”莫德淡淡道，“上次就撕破脸皮了，还有什么说的。” 中年人整整衣衫，“殿下，我们是有诚意的，为了证明，我会拿出证据。请先把我们的人放了。” “不行，你不用激将，我就是怕，怕极了，我很珍惜这条命，一点错误也不会犯。”莫德的脸贴着刀刃，“你的证据先说，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放，假如说得不好，那就对不起罗德里格斯家族了，等着收尸吧。” 中年人大怒，“莫德你……”菲奥娜的魔杖架在了他的肩膀。中年人再三吸气呼气，但还是压不下这口气，为了生命，他只能无奈道，“我叫涅安马科，我是提托诺人。” 手一顿，莫德眯着眼。提托诺人？莫德曾经读过一本史书《忒罗伊》，这个名字在上面意思是黎明女神。而这本史书的作者好像就是密密琉大湾的人。“这个意思是？黎明女神的……” 涅安马科诧异。看来这个莫德有点见识啊。“对，我知道关于长瑞叶的事情，并且比安萨娜知道的更多。” “你怎么知道？” 他一笑，“奥本海默家族虽然海上大族，但他们并不了解长瑞叶，原因就是他们没有生长在密密琉大湾，当然不知道这里的历史，即使他们的琉文讲得再流利，也不能改变。至于安萨娜，我更是和她打过多次交道，我们可是敌人。“ 莫德细细思量会儿，摆摆手，“将其他三人带下去，关在好一点房子里。任何人不准上来。” 斯蒂芬妮，塞蒙等人对视一眼，将挣扎的三人带下去。 现在，只剩涅安马科，莫德两人。 莫德跳下岩石，“涅安马科这个名字，在琉文中代表什么？” “智者。你不认识琉语？” “嗯，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好像是上古流下来的文字，和它相近的是柯蒂语，现在是叶蒂文。” “看来殿下很懂语言。” “谈不上，只是感兴趣。琉文，只有十六个符号，但每个符号的意思可以互相转换，有时一个符号就是一种意思，放到语句中，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可以说是很变态的一种文字，这是上古造字时的弊病，却形成很健康的形体。正如你所说的，不是土生土长的母语者，其他人说的再流利，也不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涅安马科嘴巴一扯，“对，很少有人会去学，就像莫德你，小时候克里斯托弗也没让你去学习。” “少废话，快点说。” “安萨娜是不是告诉你：吉恩和塞尔玛次斯特是射束人和射仑人之后代？” “对，他们都是索加的后代，而我的身上也流淌着索加的血脉。” “哈哈，这是最浅显的看法。”涅安马科嗤笑，“马库斯和沃尔特人的确是吉恩人的分支，泰威人也的确是塞尔玛次斯特的分支。但射束人不是索加的后代，而射仑人身上是有索加的血脉，但不是全部。” 莫德被绕晕了，“等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安萨娜说的一半是对的，一半是错的。射束人是摩伊拉的后代，而射仑人是阿特的后代。” 莫德紧紧拧眉，“摩伊拉——命运之神？九神柱之一？怎么可能？阿特又是谁？” “阿特是蛊惑女神，她是索加和戴安娜的私生女，这一点很少人知道。”涅安马科道。 “啊？戴安娜——大地之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 “这是一些神灵的故事，如果要说，一辈子也说不完。我只能挑一两件来谈，但你要记住：射束人和射仑人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连混血不如的独立种族。”涅安马科笑道，“摩伊拉，阿特，厄斯是三位神明，他们又是朋友，但阿特是索加的私生女，导致她的地位不如命运之神与黎明女神……” …… 莫德回到芬格兰，朝熹微的天望望，快亮了……阿特帮助索加攻击九神柱，黎明女神厄斯奋力抵抗，挡在艾克巴坦城前……索加死去，是爱罗斯特捣的鬼……蛇，狮子，秃鹰终究起了内讧……射束人与射仑人本身就是世代仇敌，在这种关系下更加仇视。阿特因为愧疚自尽，戴安娜为救女儿，不惜过渡生命力，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莫德，罗德里格斯很弱小，但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知道的只有寥寥数人。别将这个当作一件幸事——知道的人，都为之付出了代价。这是不容许知道的，我们却知道，绝不是值得荣耀的事，后世也不会因此敬仰你。” “为什么保守？” “呵，莫德，你认为我们是好人？是为苍生付出生命的人？不是，我们有种族歧视，恨射仑人，多么希望你能杀尽泰威人。我可以说射束人是导致科斯尔腾分裂的罪魁祸首，可没有啊……每个时代都有不屈而高贵的灵魂，不是每个人都以天下为己任，我只是想有一个完整的灵魂，不是忙忙碌碌地追逐权利与金钱，不是得过且过，不是失望地放弃生命，不是在框架内畸形的人格，而是对抗我们习以为常的，侵入脑海的‘习惯’！我只是不甘心。”…… 莫德默默咀嚼。摩伊拉是科斯尔腾的守护神，世代憧憬的神灵；阿特是索加的私生女，博罗梅奥也是索加的后代。这是血脉与信仰，而莫德最矛盾的‘习惯’。 “莫德，你在想什么？”安萨娜奇怪地问。 “没什么，安德烈呢？” “我正要告诉你，他和贾斯泊有点事情，暂时来不了，下一次吧。”安萨娜无奈道，“刚才的人是罗德里格斯家族吧？你打算怎么办？” 莫德瞄了她一眼，“放了。” “放了？莫德你疯了！” 莫德摆摆手，“我自有分寸，现在我要去开会——统一我的地位。”她快速走了。 安萨娜眯着眼，摩挲手指。 …… “啪！” 莫德将一叠皮纸扔在了地上。 大厅内，蜿蜒了一百多位军衔高贵的将军，米诺斯是准将，莫比尔和丹娜是上校，其余人等最低也是中士，更不用说各位执政长官，教官，守备，宪兵，参谋人员。他们抖了抖。 “这是你们对帝国的交代？”莫德摩挲着海纹石，“还是对帝国的欺骗？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为什么缺了这么多褐煤，血玺，以及海纹石？” 她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仿佛潮水。 “殿下，实际和预估总是有差距的，也许塌方，也许是矿场工人，也许是天然的缺失，干什么总要怪到我们头上。” “是啊，殿下，我们是无辜的，怎么敢对帝国不忠？” 这些声音是比较低级的将领，而比如中校之类的将军，互相看来看去，蛮沉得住气。 等这些声音渐渐小下来，莫德冷笑，“矿场工人都被你们剥削成机械了，还能偷盗？我看过这些年矿场工人的缺失，除了死亡，逃掉的工人占了0.5%，这只是泰威人的数量。而逃掉的工人大部分都被杀死了，请问他们偷了贵重矿石能干什么？要偷也是偷粮食，但我看了农产量这方面，一般开采都是专业人员，当场开采，当场记录。这种情况下，能偷也算是神偷了。我想不到，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这话太尖锐了，刺激得些老军耐不住，一两位站出来，一副说教的嘴脸，“殿下，农产量是有链条的，一般都是专业人员负责，我们懂什么？就像您说的，当场开采，当场记录，然后立马加工，送到菲尼克斯，这是陛下严格安排的，我们怎么会有机会？再说，每个军官的军需也是从矿石中扣除的，我们怎么会贪自己的东西？” “殿下，我们不可能！我们是军人，您太打我们军人的脸了！这事一定要清算清楚。” 莫德冷笑，“清算？机会？很好。”她手一伸，塞蒙立即将资料送过去，大家都皱了皱眉。 “来，米诺斯，你看看这是什么。”莫德笑着递出去。 米诺斯沉着地翻开，一会儿之后，他倏然合上，震惊地望着莫德，说不出什么话来。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了？”莫德笑道。 “殿下，你怎么把菲尼克斯的清单拿过来了？”米诺斯有些想不到。菲尼克斯的单子不是在内务大臣的手中吗，且数量繁多，一般不会整理再拿过来，很少有人对比，因为数量太过庞大。 莫德无视一百多人的急躁，将手中的海纹石传给米诺斯，“为什么不拿过来？太多？这不是理由，产业链不会核对产量的多少，因为实际和估算到底会差了很多，且专业人员和内务大臣已经做过，但数据也不会差距很大。我仔细对比了海纹石，却发现不仅是数量上，就连质量上也有所差别。这是什么原因？” “质量上？” “对啊，塞蒙！” “是殿下。”塞蒙拿出两块颜色鲜艳的海纹石。 莫德指着它们，笑得很欢快了，“一块是佛罗王殿的，一块是菲尼克斯贵族的饰品。估计你们也看不懂，简单来说，就是佛罗王殿的居然比菲尼克斯的海纹石要好，我真是好奇，科斯尔腾居然比不过佛罗？” 米诺斯脸色难看起来。军长们炸开了锅，纷纷议论，有人气愤填膺，有人说莫德胡说八道，有人说这是谎言。气氛很混乱。 莫德狠戾起来，拔出永华，当场掷了出去。 人群有一瞬间的呆滞，看着被永华刺穿颈脖的那位上尉，鲜血汩汩，在不甘中消亡。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直到有人气愤地怒骂莫德，才反应过来。 莫德冷哼，走过去，将长刀拔出。众人虽然指责她，但不敢上前。 她将一张纸甩在众人脸上，“这是最大的获益者，我杀了他，你们还要叽里呱啦吗？” 当然有人不服，“莫德你太过分了，他好歹也是个上尉，你这样致我们于何脸面？”他当然也说不出话了，盯着刺入胸膛的刀刃，想抓住什么，手垂了下去。 莫德拔出长刀，血溅了她一脸。 众人这次不呆滞了，纷纷拔出武器，对准莫德，神情阴冷。莫德看都没看一眼。 “你们这是干什么？”米诺斯喝道。 “将军，她杀了我们两个兄弟，就算，就算他们有错，也不应该……”年轻的上士摸了摸泪，凶狠地瞪住莫德，“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莫德冷笑，“我是殿下，是这次的军指挥使，将士们犯了大错，难道我不该惩罚吗？” “那你也不该这样做！” “那该怎么做！”莫德目光犀利，“难道你来教我？他们以下犯上，死有余辜，我不惩罚，我的军威何在？我的威信何在！” 年轻人一噎，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寸步不让。 莫德看了看沉默的米诺斯，阴冷一笑，刚要有所动作，一声大响，门口跑来一人。 “殿下，百特巴峡谷有异动！” 所有人齐齐一惊。 米诺斯先发问，“是不是马库斯人的动作？” “应该是，我巡逻队看到了和我们作对的队伍，应该是贼寇。” 米诺斯立即向莫德下跪，这次没有犹豫，“殿下，敌人要紧，先放下恩怨，我们先对敌，然后再讨论赏罚。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他扫视了众位将领。 他们对视一眼，只好放下手中兵器，单膝下跪，“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莫德低头看看永华，沉默一两秒，向外疾步走去，“走吧。” 米诺斯松了口气，“是。” 大门打开，百十位将军看到门口蜿蜒着两排骑士，后面是如雕塑般的盔甲骑士，都有些震惊。 费莉西蒂为莫德穿上盔甲，系上大氅。 “塞蒙，调50位16编集团军的军士，阿济格，调一百位阿卡狄亚军士，米诺斯，一百位恩尼普斯军士，莫比尔，丹娜留守。”莫德一边疾步，一边下令，“其他人随我来。” “是！” “格温德琳，佩布罗，你们带领十八骑士，作我的亲卫，你们的命令如我的命令！”莫德跨上战马，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向北边疾驰。 十八骑士立即紧随其后。 “王，不等等后面的人了？”弗洛伦问道。 “他们自有分寸，我先要去看看百特巴峡谷，毕竟我从来没见过反对派。”莫德感受着风的撕扯，沉声道。 “你让我们等在外面，是为了诛杀反对你的人，现在怎么办？”格温德琳道。 “不着急，我看得出恩尼普斯的弊病还是很多的，我现在从一个陌生的人，融入他们，必定不行，反对我的人有一大把，他们是大帝的刽子手，我连****都不是。” “你是要获得他们的肯定？” 莫德冰冷笑道，“怎么可能，我的武力刚劲惨狠，为什么要获得他们的肯定。” 佩布罗眯眼，“你要胁迫？威逼？” “呵，我说过了，我需要的是天下人都害怕我，不是敬畏我。杀人是其中之一的手段。” …… 马蹄声在山涧中悠远，清澈地响起，渐移近处。守在百特巴峡谷的卫兵，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等候着殿下的到来。 暗金的身影在阳光下，透出阴冷惨狠，高瘦地就像标杆。马蹄跃到了近处，她历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上前的卫兵。接着十八匹马蹄落下，骑士们紧随其后。 莫德拍拍卫兵，“什么情况。” “肖普恩劫持了从暗黑教廷来的货物，其中最重要的是货币。”卫兵低声道，“三千品脱，数量不少。” “他们劫持了什么人？” “大商家扎维克，他被贼寇格拉夫抓住了，用来威胁我们，但奈杰尔上士成功救了他，现在两人无恙。但扎维克一直嚷嚷着，要我们帮他抢回他的货物，否则就不罢休。” 莫德嗯了一声。她在这里一直站着，等到亚瑟斯，理查德，查尔斯，格雷厄姆，刘易斯，特伦斯，斯蒂芬妮来了以后，莫德才疾步走了进去。剩下的人紧紧跟随。 “查尔斯，扎维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