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海战（二）
莫德无悲无喜。 特伦斯没有阻止伊莫金，他道，“伊莫金，活下去。” 伊莫金朝他一笑，“好。”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胞妹。 在血猩的屠宰场。 …… 东岸沿海。岩石林立，这是血岩，无数鲜血沉淀在这儿。 卡勒姆撑着岩石，他的刀滴血。这么多年，也学会杀人了。他望向浅摊上，伊兰德与莫比尔交战，士兵们如蚂蚁般，将热血抛洒在海中。那般浓艳的鲜血，压抑着所有人的心脏。 “卡勒姆，塞蒙还有一会儿才能过来。”布兰登扶着他。 “我休息会儿。”卡勒姆坐下。“科顿呢？” “达雷尔说，科顿和罗克提提打得天昏地暗，两人缠住了对方，暂时动弹不得。” “不是还有杜安呢吗？” “杜安受伤了。”布兰登气愤道，“他冲锋太猛，结果伤了半个膀子。” 卡勒姆扯扯嘴。“情况多变啊。” 战局一开始就胶着了，这样下去，起码是两败俱伤。卡勒姆明白莫德坚持海战的目的了，给迪安和她一个机会，一个你死我活的机会。要么输得一败涂地，要么赢得荣耀归国，不存在任何侥幸。莫德是个赌徒，迪安也是。就像迪安相信瑟隆和伊兰德，莫德也相信波吕和卡勒姆。兰开斯特家族是疯子，他们不需要平局，也不需要和平。要么生，要么死。 卡勒姆笑了，“我觉得我们会输。” “我相信我们会赢。”斯蒂芬妮从背后走来。 卡勒姆指着浅摊，“罗克提提被科顿绊住。伊兰德有两万人，莫比尔只有9千，塞蒙不一定能赶来，他的一半兵力在萨图恩，赶来也没用。我只能寄望莫比尔的厚重，能战胜伊兰德。这样，波吕的16万阿凯纳尼亚海军，才能有足够时间对战迪安。否则，呆在这儿的我们，都会死。” 斯蒂芬妮望着布兰登，“如果是十八骑士呢？由佩布罗带领，我们进行死战。” 布兰登跃跃欲试。 “可以一试。”卡勒姆点头。除却杜安，代达洛斯，格温德琳，卢萨，英格丽德，菲奥娜。还有十二人。“殿下铁心要死战吗？我们如果时间不足，很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 “赌一把。”斯蒂芬妮肃重，“我赌我们时间充足。” 卡勒姆笑了，“你老是自信。” 莫比尔和伊兰德在浅摊交战，从早晨持续到傍晚。最后双方坚持不住，暂时停战。谁都知道，会有偷袭，看谁先忍不住出手。僵持到后半夜，伊兰德忍不住带着火炮手偷袭了莫比尔的大营，漫天的火焰，仿佛是末日前的烟火，焚毁了一切，战士们在火焰中嘶吼，撕裂，迸发，焦灼的火芯，从脚掌窜到心脏。莫比尔牺牲近半战士，只为围住伊兰德，下死令，杀灭伊兰德于森林。 星光下，远处烟火冲天。卡勒姆惊叹，“我一直以为莫比尔厚重，殿下想要他拖住伊兰德。谁能想到莫比尔如此狠毒。宁愿牺牲自己的士兵，只为杀死伊兰德。他以为莫比尔会袭击素甫斯营地。” 斯蒂芬妮道，“好机会，如果能将伊兰德杀死，我们一定能赢。” 卡勒姆下了手刀。 夜幕下，十二条影子树木上跃出，如鹰滑翔火光处。他们亮出武器，那尖锐的银光，令人不寒而栗。弗洛伦的诫夜，佩布罗的黑伦，杰拉尔德的长鞭，拉塞尔的骨刀，四人的武器处于领先状态。在长瑞叶屠城的十八骑士，血腥地张开他们的森森齿轮，咬碎一切敌人。而当伊兰德见到他们时，也吓了一跳。十八骑士统一堕落血脉，骨子中的嗜血，令他们粉碎敌人，也啃噬鲜血。其残忍程度，不下莫德，她曾孤身挑战湿族，在地底大开杀戒，残狠地切割敌人的脖子，如今的骑士们，也不例外。甚至阿伽美浓的战士们，也升起nongnong恐惧。莫比尔极力喝止他们的分神，他一点也奇怪。跟着莫德的人，不残忍才怪。伊兰德知道，他要有决断了。 “这个晚上，我有预感，会是战争的爆发。”斯蒂芬妮道。 卡勒姆望向平静的海面，“我已经通知了波吕，大概天明时分，迪安便会攻击。” “猜的？” “看伊兰德的动作就知道。” 天空一声嘶鸣，战鹰盘旋而下。停在斯蒂芬妮肩膀上，她取下信息，“科顿重创罗克提提，是一个上士，达雷尔说他是赫南德斯家族的人。科顿带着神圣十字军团，正在赶来。” “赫南德斯？”卡勒姆深思。 佩布罗逼近伊兰德，黑伦长枪挑起破鸣，直击伊兰德。 “是的。蒂娜的表侄。” 伊兰德带的最后一个火炮手，朝佩布罗发射最后一颗火炮。轰！弗洛伦狠狠打了回去，火炮炸毁了半个阿伽美浓营地，也炸死了那个火炮手。佩布罗乘机挺枪刺进伊兰德的肩膀。 “准备吧，海战开始了。” 晨曦跳出海面的那一刻，当火之晨曦活跃在所有人脸上，的那一刻。 远洋战舰带着轰鸣的炮火声，来了。 伊兰德倒在地上，脸上一丝诡笑。他是死了，他也赢了。 莫比尔当机立断，“所有人撤退，往武尔坎撤。”他们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看波吕的了，至少时间争取到了。所有阿伽美浓顾不得营地，直接往林麓里撤。骑士们撑开黑翼，冲天而起。 卡勒姆，斯蒂芬妮站在原地。 “先遣部队——加雷恩号，对战伦珊号。”卡勒姆拿出望远镜。 斯蒂芬妮再次接受到消息，“哈，真是好消息了，科顿居然遇到了塞蒙，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塞蒙终于帮上了忙，拖住神圣十字军团。让莫比尔赶回武尔坎。弗尔南多将所有物资全力支持波吕，卡勒姆，我们现在怎么办？” 火炮声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暗绿的海浪如万里长城，掀起万丈波涛。浪柱浇在大海上，两所战舰侧舷齐射，25座四联装60门齐射，那动荡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等吧，”卡勒姆索性坐下，“等，等殿下，等阿凯纳尼亚，等波吕，等迪安。” …… “水线长235米，宽31米，高14米，吃水8米。”代达洛斯快速道，“船型高干舷飞剪首平甲板，十座双联装，每门256发。”他站在首座上，海军们杨帆，加雷恩13号快速前进。他的前面是一个高个子，他疯狂地吃海鲜，蛤蜊是他的最爱。 “重型高炮20门，我加固了下，九座航本式的燃油锅炉，5座四联装。”代达洛斯放下图纸，拿起旁边的模型。一只手拍住了他。代达洛斯看向阿凯纳尼亚的军指挥长。 “嘿，代达洛斯，你不做下来吃点吗？”他擦擦嘴。 代达洛斯扯嘴，“指挥长，如果我们的时间不足，将会赶不到的。1号先遣部队虽然到了，但迪安的赫勒斯海军，将会领先我们。朴提亚就是他们的了。” 波吕笑道，“放心，殿下将海军交给我，自然有理由。殿下会来的。”他站起来，从高俯瞰，海面上，海枪鱼似的战舰，掠过一条条白浪，前赴后继，练成三纵队。“这速度够快了。司令塔，主炮塔够用就行，其他的不用担心。我和埃诗里纵横海上，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他转身，对下面大喊，“崽子们，防雷装甲开启，启动乔五四联装炮塔，我们****一仗，哈哈！” “是！”海军们吼出声。 波吕重新啃蟹爪子，“吃点吃点，等会儿你会饿的。” 代达洛斯看着塞到他面前的一把蛤蜊，连忙推开，“还是不要了，我吃不惯海货。” 波吕嘎嘎地笑。 加雷恩13号剧烈地摇晃起来，轰！炮弹落到了水中，炸起的水柱全部泼到战舰的海军。波吕抓住柱子，他瞪大眼珠，趴到船杆上，大骂，“妈的！崽子们，开战了，开战了，侧舷发炮！撞着迪安小子的船轰！”船长cao控方向盘，整体人员十分兴奋，“开炮！”彭彭，一排的高炮朝对方发射。一溜地开进海水里，炸起高大的浪柱，黑烟袅袅。 “差不多是30000码，去******！”波吕从观测仪挪开，踹了一脚炮手，“去，去散射！去啊。” 代达洛斯道，“再打8轮，第一轮散射。” 暗蓝的海水上，双方舰队高速前行，滑开一溜的浪水。迪安按照‘s’梯形，最前方是三架中型高炮的战舰，半掩式的主炮座，转向13号。波吕沿着‘T’字形前进，加雷恩13号开在最前。第二轮双方齐射，主炮座射了8枚。 高姆达炮弹的弹道直接朝，13号的装甲射来。全体海军下蹲，蓬！大家都震了震，8枚射中了6枚。波吕跌跌撞撞，“妈的，迪安这小子有两下子，好精准的炮手。准备下一轮，副炮座齐射！” “指挥长，咱们射中了5枚！” “开心个屁，人家射了我们6枚啊。”波吕骂骂咧咧，“保护燃油锅炉，保护炮手。” 咻！高爆弹飞来，弹道滑入水中，只差一点，轰！巨大的水柱升起，全落在阿凯纳尼亚军舰装甲上。“射！给我射沉它。”波吕大吼。再一轮高姆达爆弹射出，这次居然全中在素甫斯前三轮军舰上，一所白色的军舰沉海。 画面中，军舰在海上着了火，黑烟冲天，缓缓下沉。 13号所有人吹着口哨，欢呼拍掌。 “这个波吕还有一套。”代达洛斯喃喃道。 波吕拍拍他，“嘿小子，小瞧我了吧，这一招只可弄一回。叫做抑扬顿挫。” “指挥长，不好了，敌方形成跨射了！” “跨射？”波吕大叫。 …… 莫比尔躲在草丛中，望着塞蒙的军队和科顿的神圣十字军打成一片，他没有出手。 “指挥长我们要不要上去？” “不用，再等一会儿。”莫比尔想，这时候出去，就破坏了计划。殿下准备切断科顿和加西亚的后勤供给线，而不是杀了他们。他看见一个人影，好像是德斯蒙德，他撘弓，对准科顿，莫比尔出汗。德斯蒙德的射击术很准。 “莫比尔。”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要转头，殿下要我转告你，让神圣十字军团和科顿分离，实在不行，就杀了科顿。” 是阿比盖尔。 莫比尔点头。“明白。” “达雷尔和罗克提提接手萨图恩城，杜安回了十八骑士团队，你在普路托之森扎营，塞蒙守在东岸沿海，还有4千5百军队会赶来。记住，不要管神圣十字军团，我们需要的是科顿。”阿比盖尔想起莫德说的，蒂娜的心思我猜到一点，她想换新鲜血液，更替旧人势在必行，那么就别怪我了。她联想起，一路看到的，越发确定莫德猜的八九不离十。“神圣十字军团，要注意一个人——安特诺尔，他是蒂娜表妹之子，代替科顿的人选。”阿比盖尔猜不透莫德为什么要断掉神圣十字军团的后勤，蒂娜早就准备好一切，这根本没用。 “我明白。” “好，走了。” “殿下呢？” 阿比盖尔低声道，“军秘。不必阻止德斯蒙德。” “是。” 阿比盖尔有点明白，殿下为什么选莫比尔担任这次的副总军指挥长了。 …… 道格拉斯城。 莱昂内尔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亚哥斯，“你说，殿下猜得对不对？” 亚瑟斯抱胸，“我怎么知道？” 莱昂内尔笑道，“亚瑟斯，我知道你最近不爽。格拉夫在朴提亚参一脚，将来肯定会让长瑞叶独立，你坚持这一点对吧。”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但我无法赞同。”亚瑟斯想起克莱夫和那些经济寡头，吵架的情形，忍不住一团火，赤字的感觉真不好受。“我知道能源的重要性，我也明白只要赢得整个朴提亚，经济自然会回来。但我无法苟同，我们得与那些奴隶做交易。” “那是你的优越作祟。” “我知道，这不该。但我无法接受。” “忍忍吧，殿下忍得了，怎么？你忍不了？” 亚瑟斯烦躁，“你不要挑拨，这句话传到她耳朵里，我成什么了？” 莱昂内尔为亚哥斯灌下药汤，“这没什么，寡头们一时凌驾，将来他们就知道厉害了。至于奴隶，呵，亚瑟斯，你钻牛角尖了，无能力无学识无眼界，能成什么气候？光靠一个格拉夫？历代的暴民罢工，到最后还不是没用？拜述人还是凌驾他们之上，除了真雅人之外，哪个种族是我们的对手？长瑞叶不就是要一些利益吗？这算什么。对吧。” 亚哥斯咳嗽几声，将药汁咳了出来。 亚瑟斯惊讶地望着莱昂内尔，“我一直以为你不声不响的。” “呵，我做上议院的手，不代表我没自己的思想。”他笑道，“我从来不押在一个人身上。” “利益？对啊，利益。”亚瑟斯摇头，“权利，地位，军队才是重要的。” 莱昂尼尔微笑。 “我会把拉比法典确立好。” 莱昂内尔道，“殿下出发去了萨图恩城，她想在东边登上军舰吗？” “差不多。” “她真想抢夺伦珊？” “大概。” “要发行国债吗？” “你应该问克莱夫。” “亚瑟斯，不要怨恨。” “我明白。” “亚瑟斯，你说陛下能熬过吗？” 亚瑟斯一僵，浑身紧绷，“我不知道。” “每个人都要面对。” “莱昂内尔，菲尼克斯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场雪，和血。” “权利和利益，哪个重要？” “因人而异。” “我真的痛苦，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她缺乏爱的能力。” “她也会痛苦。” 痛苦啊，亚瑟斯曾经和道格拉斯共同背负，但道格拉斯死了，只剩他一人了。 …… 第一场海战进行了七天七夜，发射了126轮炮弹，所有人的精力彻底被榨干。波吕每次想到那天的跨射，就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代达洛斯设计的锅炉自动灭火，恐怕他们都死了。代达洛斯说，输和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如果没有利益的赢，那就没什么用了。 “殿下说的？” “你怎么知道？” “嘿，别惊讶，我从小就见过她。这世上，估计就她一人，能把利益看得如此重要。” “你讨厌她吗？我见到的一般人，都不喜欢莫德。” “我想没人会喜欢她。大概除了陛下。” 代达洛斯笑了。也对，这世上，没人会喜欢莫德，这个人，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但十八骑士就是愿意跟着她，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弟弟meimei都能利用的人。 “准备吧，下场海战很快就到了。” “我赌输。” 两人哈哈大笑。 截至到现在，双方被炸沉11所军舰，波吕付出的代价更大，但阿凯纳尼亚被炸毁的军舰都是副炮塔，比起迪安的损失，实在有点小巫见大巫。现在的形式偏向科斯尔腾，莫德将一半的兵力放在海战上，不惜牺牲陆地的兵力，也要全力打压迪安。总算看到了点成绩。可惜，如果代达洛斯将马瑟带上，他就会指出，迪安的重心不在海战上，那么科斯尔腾与几亚之间的博弈，可能会更加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