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忘记
柯丝蒂历11月30日,骨白色的大雪纷纷扬扬,晶莹纯白掩盖罪恶。 宽阔的侧厅中,很多人坐在二十米的长桌前。水晶的吊灯闪烁迷离的光芒。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黑色的天空夹杂着白色的雪花。而目光不敢离开,壁炉前那高背椅中的人影。大家对视着,用眼神对话。 修长的骨节敲着桌子,不紧不慢。莫德闭目后倾,“刚才那场闹事儿,谁和我说?” 众人低头。怎么说?说埃尔大闹扑衡纳克,将睡觉的****吵醒了或者说埃尔太强,将我们都打到了,要和****比武?还是说我们太疏忽了,让埃尔闹进来?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莫德睁眼,冷冷地扫视一圈。“一群废物!”她盯着刚回来的格雷厄姆,他坐得笔直,目不斜视。莫德道,“格雷厄姆,你刚才在场吧,说说。” 众人松口气。 格雷厄姆站起来,正视莫德,“殿下,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是你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还了。” 莫德只道,“长瑞叶的形式如何?” “殿下想听?” “不想听!”莫德冷哼,拂袖离去。她将冷气带给每一个路过的人,站在门口时,金铁滑动的声音,刺入大厅每个人的耳朵里。永华的光辉盖过了水晶吊灯,仿佛是月辉的杀气,指向敌人。莫德缓缓离去。 众人的吵闹声立马响起。斯蒂芬妮拉下格雷厄姆,皱眉道,“格雷,她是殿下!也许将是陛下!” 格雷厄姆悠闲地坐下来,“你不也老是作对呢。” “那是有限度的。” “所以你胆子很小。” 斯蒂芬妮瞪着他,“小心点吧。”她叹口气,是啊,妥协与坚持,永远是一对反义词。她也永远比不过埃尔的坚定。 埃尔·迪·帕多瓦·兰开斯特。作为迪·帕瓦一支系的嫡系,他和蒂莫西,康涅的关系很深,是当年康涅侄子的后代,从小拥有极高的习武天赋,特别是他的火之红龙,吞噬性极强。比之莫德的腐蚀,不相上下。是纯种的习武后裔。作为蒂莫西的继承人培养的。这是莫德所了解的。作为兰开斯特的少族长,她对兰开斯特内部不太清楚,但她清楚的一点,是兰开斯特永远团结,多少人前赴后继地守护家族,每代大族长对家族付出生命的守候,令她感颤。所以她也会付出生命地守候家族,直至生命的终结。 莫德走进漫山遍野的红枫林,在寒冬的雪夜中,唯一不被冻结的,唯有沸腾的血液。永华的刀锋斜指着土地,照亮着纯白的雪晶。莫德身上浮现淡淡的蒸汽,在远方的埃尔看来,她浸在氤氲的朦胧中,如此的不真实。 两人相距五米。 黑夜与白雪,早已混在了一起。 中间便是鲜红。 莫德看着一袭乌红紧身衣衫的埃尔,空中划出亮光,永华横指着他。 埃尔犀利地盯着她,拱手行礼,“我的敌人。” 大雪不停地下,两人的身上积攒了絮絮的雪花,染上了头发眉毛。谁也看不清两人是先动手的。唯一能看清的是,雪白的刀光与金红的火焰燃道,两者强劲地,高速地对碰,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不死不休。而不是试探。 高温影响了周围,出现淡淡的波纹。埃尔的双臂上浮现一圈又一圈的金色纹路,形成一双金铁的臂甲,强硬地对抗锋利的永华。两者不停擦出金戈铁马之音,在黑色的雪夜下,火树银花一道一道地划破夜空。如蛇蟒的手臂狠狠轰在永华的刀背之上,莫德倒飞着后退,脚踩在地上,一横,左手浮现空间绞索,无形的空间之链,闪电般窜去。 埃尔收回拳,同时前腰后弯,后退几步,躲避莫德的阴险攻击。他从空中抓住空间之链,狠狠甩回去。莫德双手握刀,悍然地向后一砍。空间之链消失在雪花中。高筒靴踩在雪地上,她无视越来越大的雪花,横刀向前跑。每次地落靴,周围一米内的雪晶如花瓣绽放般飞溅,凝结成薄薄冰刀,朝埃尔钉去! 哧!混合了空刃的冰刀,被那高温的金红臂甲蒸发,几乎是在燃道的半米内,冰刀便化为水花,残落雪地上。一弯金色红月,燃烧着熊熊焰涛,从埃尔背后浮现。灼烈的guntang,从燃烧的红月散发。埃尔左脚前移,形成弓步,强劲地出拳,五条烈龙般的火焰,朝横刀斩来的莫德轰去。 她脚步不停,雪晶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再也落不下去。永华对着火焰长龙,不再是横斩,而是自上而下地大劈。刀锋上染上了一层暗金色,朦胧间,一双黑翼悍然地展开,每根羽翼光洁地舒展而开,划破空间。当刀锋触碰到长龙时,它如涛浪般两边分开,灼烧着席卷了红枫林,所有的红枫的枝叶被灼伤,在金红的大火的蔓延下,大海浪涛般地燃烧。 伫刀单膝跪地,莫德喘着气。汗打湿了她的长发,沿着额头往下滴。 埃尔皱眉,他死死咬着牙。红月逐渐散去,反噬灼烧着他的体内每一寸。他哈哈大笑,在雪夜下,“不愧是莫德!若是多是伤几次,我就能领悟域境了。” 莫德叹息着,“真是疯子。从红龙到红月,不知道多少次徘徊在死亡之间。” “永华一直有一股堕落气味,和我的一往无前相抵触。”埃尔做了个起手式,弓步在雪夜下,如此的稳定,昭示着他的强悍。“愿你下次还能成为我的对手。” 长刀的刀锋亮起,注定了以血相祭。银白的刀锋与金红的臂甲,每一次的高速对碰,都引起了红枫林大火滔天,一簇簇的火浪被引导上天。银白刀锋的高速形成了一个银线包围圈,臂甲的出拳,将银线的盾牌轰碎,然后再形成。埃尔的抵抗能力十分强,永华破不掉他的防御。最后一次,莫德再次横刀斩在了他的臂甲之上,却放弃握住刀柄,而是一拳击在埃尔的胸口。这一拳很快,这是莫德百用的招数。却不料埃尔如她一般,生生受了,右手抓住永华刀锋,刺进了莫德的肩胛中,刺穿她的肩胛骨!两人离得近。莫德清楚地听到埃尔的一句话,才会分神。被他偷袭。真是卑鄙! 莫德吃痛,高温灼烈进入了她的血管,一路破坏。她立刻后退,支持不住以手撑地。快速拔出永华的刀锋,血流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她的头眩晕不止。 埃尔哈哈大笑。手背在后方,一步消失在远方。 莫德不停地喘气。他们两人已经平手了,谁要是失了神,便是输。埃尔果真狠,但是狠得令人敬佩。多年来,他一停不停地修炼,就是与莫德一战,这坚持,就算是输,她也输得心甘情愿。听得出,埃尔的笑声充满了得意,以及释然。 莫德一屁股坐在地上。任雪花将她染成雪景。 埃尔释然了,她呢?她何时才能释然? 一夜的雪,越来越大,直至朦胧的沁蓝来到。絮絮的雪花,带来了新一页的篇章,也给菲尼克斯掩去了过去的腐朽。安静的灰烬,被更寂宁的雪白所覆盖。 莫德抬起雪白的睫毛。这红枫林算是毁了。纯白啊,白得令人寒颤,她如此害怕白色,只因她活在黑暗中,她是地狱的产物,甚至是野心的产物。她活着,要找个归属,那叫兰开斯特。不甘心啊,如火焰蔓延,轻而易举地吞噬了她的心灵。她了解魏曼,同样的,魏曼也了解她。比安德烈更了解啊。 有人向她伸出一只手,莫德一颤,沿着美丽的手看去。是佐伊,她一身纯白的裘袍,毛绒的折叠束领,在漫天雪地中,依然如一股潺潺的清流,流进莫德的心中。她拉住佐伊的手,站起来。 “小简,你没事吧?”佐伊问,“你的脸色很白啊。” “有吗?” 佐伊笑道,指着她,“看啊,你白得像个鬼。” 莫德被逗笑了。“吃饭了吗。” “等你。” “一起去。” “好。” 两人依偎着远方走去。 冰冷冷的雪天中,还有一处温暖的清馨泉流。不得不说,这是她无上的幸运。同时也是未来的不幸。也许是习惯吧。 这天的早餐,令莫德很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平常他们忙得连人影都不见。查尔斯在啃面包,他总是喜欢涂上一层果酱,加上烧烤鱿鱼;亚瑟斯的脸色忧郁,他的早餐总是一杯牛奶,要是大联出产的,还有一块亚罗鱼块;斯蒂芬妮和格雷厄姆喜欢茄子的套餐;阿比盖尔因为怀孕,吃的清淡,但莫德记得她最喜欢吃辣;甚至卡勒姆和达雷尔也在。佩布罗昨夜回来的,此时正在切五分熟的羊排,他安静的时候,很像地狱绅士,优雅而血腥。弗洛伦没有去塔斯大峡谷,她吃的姿势很粗鲁,像个野蛮人,嚼着一快大的牛腿。桌上的人,大概是习惯了。 莫德很多时候不吃早餐,或者是一碗汤。佐伊倒是每天都吃早餐,烟熏胭脂鱼和一盘褐色的水藻。整个清晨,过得清净而惬意。大家都在努力地消化食物,不像以往,莫德吃饭时,总是一个人。饭后,是例行的报告,首先是卡勒姆和达雷尔,他们和安德逊家族的磋商,到了最后关头,今天结束。 莫德异常地沉默。 卡勒姆知道。她缅怀理查德,他本是未来的参谋长,因为理查德的死亡,为了殿下,只能接下这担子,宰相的位子,历代是为****跟随者准备的。是帝王为巩固权势,而决策。 “康纳准备好了吗?”莫德问。 格雷厄姆点头,“他向殿下请示,15编集团军的指挥长下任,我方该插哪颗棋子?” “查尔斯,这个人情给你去卖吧。” 他惊讶道,“让希克塔昂的儿子担任?” “再等一个月,你将要结婚,算是聘礼。”莫德道。 “是,殿下。” 亚瑟斯站起来,“殿下,希克塔昂在财经院任职,他的儿子插手军事不妥吧。” “我打算让14编和15编的主力编入第一军团阿凯纳尼亚海军,为预备役。加强科斯尔腾的海权实力。为接下来的战争作为准备。”莫德道。 亚瑟斯皱了皱眉。然后点头。 这一议论,很快到了中午。午饭中,阿比盖尔多次孕吐,莫德无奈,让琼和佐伊照顾她,她却坚持要去政法院。大家也各自散去。今天的莫德,刻意推去了一切事宜,待在院子里,默默地磨刀。那刀锋摩挲的声音,在她的心刃,挑起一根又一根弦。 整个下午,是杰妮芙陪她。 她脱去衣服,像孩子般抱住美丽的杰妮芙。两人坐在蹋椅上,度过了黄色的下午。莫德紧闭双眼,埋在杰妮芙的金发中。那潮湿的沁凉,滑到了脖子上;那湿气啊,模糊了莫德的眼睛;那心绞的疼痛啊,麻痹了她的感官。 雪在下午停止了,银白的波利尼山脉,像是披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当菲尼克斯的黄昏来临时,莹白的雪啊,变得五光十色,柔和的光彩笼罩着整个山脉。火轮缓缓降下,黑暗再次降临,菲尼克斯的灯盏,却不再亮起。 长长的镜子前,莫德将银白的长发铺下来,她的头发直而莹亮,仿佛是月辉披在了上面。她穿上天鹅绒的漆黑长裙,丝绒缓缓垂到地砖。沿着蜿蜒的阶梯,走到高背椅前。整个大厅一片昏暗。 亚塔兰塔打开青铜大门,走上地毯时。看到的就是高高的人影,矗立在台阶上。这位菲尼克斯的军队指挥长,叹息一声。他的黑色军装,迫使他一步步上前,走到靠近她的地方。亚塔兰塔单膝跪下,“殿下。” 漆黑的大厅中。铿锵的声音回荡着。 体格宽阔的指挥长面前,出现一只苍白的手。手上的光洁阔戒,可以号令他。指挥长握紧拳头,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牵起****的手,吻上那颗戒指。“我的殿下,愿为你效力。” 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达到了一刻钟。 莫德望着空间的某处。缓缓闭目。 这一天啊,终于来了。
月辉挥洒在锡丘兹坦帕,克德马斯的花苑中,荆棘的影子照射到走廊中。像是扩展十倍。宽阔的走廊中,金色纹边的沙漏,匆匆流逝着。精致繁复的画壁,镌刻着无数浮雕。 从远处华丽厅堂走来的影子,很慢,但每走一步,却只能看见残影。人影到了尽头处——暗金的石刻大门。从斗篷式的披风下,一声苍凉的叹息,没有人能听到。 她轻轻地推开门。 潮湿的书香的味道传来,扇形的窗户永恒对着月亮,射向在床上的父亲。莫德从来没有,看到倒下的克里斯托弗。他无助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救赎。在遗弃的岁月中,莫德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打到。但莫德从没想过,他会倒下! 他永远高高在上,肩膀永远宽阔。笑容永远神经质,带着毁灭的疯狂。任何人的挑衅,在血腥的父亲看来,永远是嘲讽。他永远矗立在前方,弱小的莫德,也永远躲在他的背后。而此刻,统治大地的父亲,却在虚弱地颤抖!这像是炽烈的太阳,融化她的脑子。她靠在墙上,微微喘息,平复那激烈的浪潮。 “莫德,来了?” 英俊的父亲,转过身来,含笑的眼睛对着她,柔和地保护她。 莫德深呼吸。 黑绒裙缓缓曳地,她走过这房间的每一寸。她看见婴儿时期,父亲托着她,给她指着这是她未来的房间。她看见软软的孩童,躺在床上,父亲大怒着拍着桌子。她看见三岁时,父亲笑着哄她开心。莫德鼻子一酸。 “你快死了啊。“ “而你长大了。”克里斯托弗艰难地伸出手。多想再摸一摸他的孩子啊,多少年了啊,他没有再接触温热的皮肤了,他多想熨烫那冷冰的心脏啊。父亲只能看见那月辉了啊,他快死了啊。 “我会继承你的位子。” “理所当然。”男人收回手。温笑着。 “为什么?”莫德跪到在地,颤抖的手不停伸出,想要握住父亲枯萎的手,又不停放下。她看着迷离的父亲,寒颤从脑子里蔓延到身体各处,颤抖得,她不能控制自己。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求求你,我的父亲! 男人笑着,却不答。 月光衬得男人光彩照人,那流光溢彩的银瞳,瞧着莫德,满满的父爱藏不住了,终于从眼底流露。他的女儿,最爱的孩子,一生的杰作。谢谢你,在父亲最痛苦的岁月中,带来的快乐。克里斯托弗其实不伟大,他是弃儿,他只能在黑暗孤寂中度过。是你,你的存在让父亲感到真实。 孩子,活着! 求你!“告诉我!”莫德痛苦地流泪。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对母亲?求求你,父亲,告诉我! 孩子,男人的手再也伸不过去。他看着头顶,瞳孔渐渐失去光彩。我这一生是罪恶的,我罪恶地杀人,现在,我只祈祷我的孩子能够活着。 “女儿…父亲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好好活着。 最后的光彩,留在那爱意中。 月辉黯淡了,世界安静了。 莫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愣楞的,泪珠在地砖上形成斑点。她慢慢地抬头,那枯萎的手臂,垂下了,它永恒地垂下了。她颤抖的手仿佛被钉住了。父亲的手臂千斤重一般,再也抬不起,再也抬不起了,再也不能摸她的头了。 科斯尔腾大帝,克里斯托弗逝世了。这个认知,在莫德苍白的脑海中,火烧一般,越来越大。她伏在父亲床沿,缓缓地抱住父亲的腰,轻吻父亲的脸颊。父亲,你知道吗?莫德只是想做你的刀,为你摧毁一切敌人。 “父亲!” 那一声,夹杂着痛苦,绝望,迷惘的哭嚎,将天空划成两半。也在拉伊的心中划下破碎的血液,他缓缓跪下。陛下,我将谨遵您的遗嘱,让她活下去。 行走在苍茫大地的两人,康涅与巴兹尔,同时闭目,单膝跪地;大祭司路易·迦基,坐在战胜玛斯面前,用苍老的声音,祷告罪恶;菲埃索的灵魂之火,悬浮在土地上,忽然一颤,居然留下了一滴泪。远在东海域的布甘库克,跪在祖先的祠堂中,他三天三夜都不曾出去了。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整个人显示出颓萎。奥利维娅·汤奇推门而入,跪到在祖先面前,仰天一叹。 而吉利美的蒂娜,迷惘过后,失声痛哭。哭声无助,失望,却又释然。在法摩罗之崖的安萨娜,湖边清澈的水,能清楚地照见她的悲哀。教廷的元老德里克,他手中的书倒飞而下,捂住脸叹息。 人终有一死,区别是活着或者没活过。 这是克里斯托弗最后留给莫德的,以及四位辅政大臣——卡曼诺议长,茨格翁加·雷蒂总司法,曼图亚·杜·布舍外交总大臣,波吕海军大将。克里斯托弗要求她什么呢,父亲死后,她老是健忘,以前的事儿记得一清二楚,她记得:莫德,活着。这健忘持续到,她的死亡。 莫德没想到,尤金埋入地宫之后,那扇青铜大门会再次开启。这次是克里斯托弗。那朵白花鲜艳插在她的胸口,她亲眼看着那口棺材滑入黑暗的地宫。这是今年的第二次。若不是大局需要掌控,脑袋空白的莫德,早已倒下了。她哭不出,干枯的泉眼一样,连力气都没有。没有人责怪她,甚至没人敢瞧她。莫德快笑死了,多么希望有个人来揍她一拳,让她痛快地哭出来。可没有。 她就这样,在地宫的坟墓前,站了一天。除了那天晚上,她再也没有梦到克里斯托弗。他像历史一样,蒸发了。完完全全蒸发在她的生活中。有时候,她会恍惚,有没有这个人呢?到底有没有他呢? 哦,族谱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