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长线
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坐起来，悉悉索索地穿着衣服，汪魁林微微睁开眼。 天才蒙蒙亮，又因为有窗纱遮挡，他只能模糊看到沈清兰的一个侧影。 “……这么早就要准备开店了？”昨晚他喝得有些多，现在一开口，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忍不住就皱起眉毛。 沈清兰笑着轻轻弯下腰替汪魁林盖好薄被，低声道：“今天店里休息。”收回手的时候，挑逗地抚过汪魁林的肩头。 他顺势拉住对方：“既然店里休息……” “你忘了？我今天得去看二老呢。”沈清兰欲拒还迎地抬手轻轻挡了汪魁林的亲吻。 听她这么一说，汪魁林眼中残留的朦胧顿时便消散无踪。他迅速坐起来，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探望爸妈的事让别人去做就行了吗？” “外人怎么比得了自家人贴心？”见汪魁林脸色还是不好看，沈清兰收起了调笑的心思，规规矩矩地低下头，语调有些委屈，“你没看新闻里面常常都在报道吗？老人家们最渴望的是儿孙的陪伴……你工作忙没时间陪他们，我就替你陪二老说说话。你就知道送礼送钱，那礼物跟钱会说话吗？” 被沈清兰堵得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后，汪魁林重新躺回床上。 “辛苦你了，注意别跟附近邻居多说什么。”这话，便算是默认了沈清兰替他去照顾他的父母。 目的达成，沈清兰唇角微扬，利落地穿戴完毕后走去外间化妆。 虽然对旁的人都是以利益优先的冷酷无情，但汪魁林此人对他的父母兄弟却还算孝顺。沈清兰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唯一一个情人，但是她却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到汪魁林家人的情人，这点特殊，就跟她是唯一替汪魁林生下孩子的人一样，让她可以找到些安心的感觉。 当年汪魁林出人头地之后本是要将他的父母接到市里面来住的，但是两位老人家说是不习惯大都市的拥挤繁华，也舍不得认识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们，坚持要留在县城里面。连带着沈清兰每次探望他们都要开半天的车……她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是没有埋怨的。 这天照常将汪魁林送给自己的那辆保时捷开进汪家二老住的居民小区，远远的，沈清兰就看到汪家住的那栋居民楼下面似乎挺热闹。一辆印着搬家公司图标的大货车停在楼梯间门口，有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正指挥着搬家工人们抬家具。 沈清兰找了个合适的车位把车停好，这才走到居民楼下。 这一带都是屋龄不短的老房子了，楼梯间挺窄，搬家公司的人来来去去，她闪躲起来很是费劲。好不容易爬到汪家二老住的七楼时，沈清兰心里已经很是烦躁。 下次还是得煽动一下汪魁林，就算二老不愿意住到市里面去，好歹住个有电梯的房子…… 她盘算着，这才发现搬家的小青年居然就住在汪家二老的对门。 搬家这么大响动，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听见了，汪家二老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汪母正站在门口看热闹，见沈清兰来了，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小沈，又来看我们啊？快进来坐。” 沈清兰便顺势进了门，把手上提的礼盒蔬果轻轻放到屋内的茶几上。 “又买这么多东西。”汪父放下手中的报纸，语气似乎是责怪沈清兰浪费，眼神儿却是带笑的。 “都是魁林让我带来的……伯母，您别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答着汪父的话，沈清兰一边劝住要去给自己泡茶的汪母，自己走进厨房里。 她跟汪魁林在一起之后，来往汪家至少也有七八年了，早就熟悉这里的一切。 一阵忙碌后主人跟客人都安顿下来，沈清兰喝着茶听着二老的絮叨，不动声色地便将话题引到新邻居那里：“难得看到有年轻人搬进这个小区，对面我记得住的不是刘大爷他们家吗？怎么忽然卖房子了？” 听到沈清兰的话，汪母有些惋惜地叹气：“是啊，一起住了二十多年的老伙伴了，他们这一搬走我还真不习惯……不过人家是被女儿接去享清福，也是好事。” “刘大爷的女儿？”就那个在美容院里面打工的女人，她什么时候也有这孝心和闲钱奉养父母了？ “听说是在美容院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板，嫁得好呢！”汪母捂嘴笑。 原来是傍到大款了……得到这个答案，沈清兰便没了疑问。 “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办酒，我也好去随个礼。”沈清兰柔柔笑着说。 “唉，这礼怕是送不到了，听说是要到外国那什么海滩办婚礼，我们都看不到热闹……”说到婚礼之类的话题，汪母跟汪父的目光就慢慢凝在沈清兰身上，“你跟魁林也不小了，老嚷着什么不婚主义，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娃娃，是不是该找时间办一下手续？这么没名没分的吊着，沛海多可怜？你要是不好跟魁林说，伯母替你说！” 闻言，沈清兰心中一涩。 当年她也不是没打过接近汪家二老，让他们促成自己跟汪魁林结婚一事的主意，结果被汪魁林看穿以后发了好大的火，抽在她脸上的掌印一周才慢慢消掉，对方更是大半年没有踏足她的住处，切断了给她的供给……自那以后，沈清兰再也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此时听到汪母提起，汪父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她只得赶紧找借口把话带开。 反正总会熬出头的，就算不看自己的面子，二老也不会不看他们的孙子沛海的面子……即使自己挣不到一个名分，沛海却是迟早要姓汪的。 沈清兰暗暗咬牙忍着心酸，没事人一样地应对着汪家二老，到日暮西垂给他们做好晚餐后才离开。 “下次把沛海也带来吧。”开门送沈清兰出去，汪母说。 “我们知道他要忙着学习，但是才初中的孩子呢，别逼得那么紧。”提到孙子，话少的汪父也忍不住说起来。 沈清兰一一笑着应了，回头看到对面那小青年正端着盆水鬼画符一样地擦着门框。 暗笑现在的年轻人会做家务的还真是没几个，沈清兰快步下楼离开。 她还得回去跟汪魁林细说今天的探望过程。 ※ “大小姐，我安排的人今天已经住进汪家父母的对面去了。” 张妍正在后花园里练着拳的时候，余老手上端着小点心跟一壶花茶走来。四下无人，他便直接汇报了成果。 “嗯，让他悠着点，别一开始就太主动。”张妍回道。 一开始余老调查汪家的时候是雇的私人侦探，但是后来张妍想了想，觉得侦探能监视到的部分实在有限，而且出现打听的次数多了也许会引起汪魁林的怀疑，所以后来便想了个更稳妥的办法——给汪家父母安排一个新邻居。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见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总是忍不住会关切一下的，这样便不怕没有交集。虽然耗费的时间要久一点，光是让原来的住户自然地搬走就花了半个多月时间，但张妍本也没打算现阶段就能跟汪魁林分出个高下来。所以何妨布条长线？ “对了，都没问一下余老你派去的是谁呢。”暂时休息一下，接过余老递上的花茶，张妍一边小心翼翼地吹着热气，一边问。 “是我的一个侄子，今年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余老回答。 听说是余老的亲戚，张妍就放心了，略微想了想之后，她问：“要不过段时间花点钱，帮他在那县城里面谋份工作？” “大小姐放心，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就在那边开个摩托车专卖店。” 信任余老的安排，张妍不在在这个问题上多插手，把一切都交给这位值得尊敬的老管家去办。有了些准备，张妍心头就安稳了许多，于是心情舒畅地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凤梨酥就要往嘴里塞，结果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来。 一听音乐就知道是秦树安打来的，张妍匆匆咽下凤梨酥，接通电话：“喂？” “爱徒，你现在马上打个车到公司来，费用为师给你报销，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秦树安有些亢奋的声音传来。 “现在？都晚上八点了。”张妍疑问。 “娱乐圈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赶紧过来，不然扣你薪水！”秦树安说完挂断电话。 耸耸肩想着自己才不在乎那点工资，张妍看向准备开口的余老，摇了摇头：“帮我叫个车就行了，如果时间太晚，我今天就直接在公司那边休息。” “知道了。”点头应下，余老动作迅速地替张妍安排去。 开眼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或者活动，能让秦树安这个实际上眼高于顶的家伙也难得兴奋起来？张妍这段时间没有关注娱乐新闻，一时间还真是跟秦树安的思维接不上线。 横竖对方不会害自己，就走着瞧好了。 拿起装了换洗衣服的袋子，张妍坐进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