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此时天刚放亮，路上的行人还不多。 纪春琳拎着一捆宣.传单出了门，来到鼎香楼门前，使劲地捶门。 “谁啊？”答话的人声音里透着倦意，“这么早，敲什么敲!” 纪春琳往后退了一步。 伙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过来开门，看到是她，吓了一跳，脱口问道：“纪老板，这么早？你有什么事？” 纪春琳笑着，往店里面走，“我那里今天开张，找你借个房间坐坐。” 伙计怔怔地搞不清状况，店子开张，她做为老板，不在店里守着，跑过来做什么？ 纪春琳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她上了一半的楼梯，伙计才醒过神，连忙追上去道：“哎，纪老板，我们今天还没开张呢。” 纪春琳笑，“你忙你的，我就在房间里坐着，钱该怎么收便怎么收，不会让你为难的。”她说着，递了几文钱过去。 伙计顿时露出羞赧的笑容，“这怎么好意思呢，”他说着将钱接过去，“你坐，我去给你沏壶好茶。” 纪春琳进了房间，推开窗户坐下，对面正是她的点心店大门。乐班的人已经来了，似乎正在调试乐器，隐约有不成调的乐声从店子里传出。 伙计送茶过来，纪春琳反正闲着无事，便和他商量自己中午要订什么菜。伙计正好借这个由头偷懒，一会说这个菜好，一会说那个菜不错，两个人正说着，掌柜在楼下大叫：“石头，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伙计连忙答应一声，向纪春琳告罪而去。 不一会鼎香楼的掌柜跑上来，笑道：“哟，纪老板，您那店今天开张？恭喜!恭喜!” 纪春琳连忙起身答应，笑着顺嘴解释：“石头刚才是帮我点菜，并没有偷懒。” 掌柜当然知道自己的伙计是什么德性，听纪春琳帮着开脱，并不说破，笑着问：“还象昨晚那样？” 纪春琳点头，“是，顺便这个雅间，我也要了，晚一点，我会带人过来。” “行，行。”掌柜答应着，去了。 这一耽误，路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小葵在店里仔细地检查一遍，确定一切都准备好，向乐班道：“开始吧!” 欢快喜庆的乐声从点心铺里传出，马上就有好热闹的人围了上来，小红和小姜站在店门口的试吃台前，将点心和罐头蜜汁分发下去。 长平街上发免费点心的消息很快传扬出去，纪春琳在鼎香楼上，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汇集过来，暗想，看来不需要人派发传单，也能凑够足够的人气。 见围观的人够多的了，小葵按照预先设定的流程，让小红和小姜停了分发食物的工作，摆供台，上香，拜礼… 这些都是纪春琳设定的流程，她并不感兴趣，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她派出去发传单的女孩，原以为女孩们会磨不开面子，张不了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太老实，凡是被女孩子搭上话的人，都会象被挟持的人质一样乖乖跟着她们来到店里。纪春琳的眼神还不足以让她看见那些人的表情，然而不管是情愿还是强迫，反正每个人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少都会拎点东西。押着他们进店买东西的女孩，一个个兴奋地手舞足蹈，蹦跳着寻找下一个猎物。 纪春琳在楼上端着茶杯，觉得好笑，她还怕准备的宣传单不够，特意带了些过来，等她们用完再给她们一些，然而看现在的形势，根本就不需要。 正想着，纪春琳忽然看见章六将门前的试吃台搬进店，小葵做揖打恭将顾客送出门，糕点铺的大门，一扇扇关上。 “这么快便卖完了？”纪春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了一会，小红高兴地跑进来道：“jiejie!点心都卖完了，小葵请你赶紧回去呢。” “都卖完了？”成绩好得出乎纪春琳的预料，所以她需要再确认一次。 “嗯，全都卖完了!还有好多预定呢。”小红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中恢复过来。 纪春琳同样十分高兴，想了一下，打开门，叫道：“石头!” 石头连忙跑上来问：“什么事，纪老板？” “除了这间房，再给我准备一个可坐二十个人的大房。”她原来准备象昨天那样，点好菜送回店，然而今天的销售成绩好得让人啧舌，干脆包两间房，好好地庆祝一番。 “行，您随我来。”石头答应着，带着纪春琳去看房间。 看过之后，纪春琳觉得还不错，向小葵道：“你叫章六陪着乐师和书局那两个伙计到刚才那个房间里去，要他负责将他们招待好，然后带那些女孩到这里来。”她这么安排，主要是不想与暖香阁的乐师见面。 “带她们来这里吃饭？”小红问。 纪春琳笑，“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人多热闹嘛。” 小红答应一声，去了。 纪春琳又找石头要了个小房间，坐在里面等着，不一会，就听到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过了一会，她们似乎进了房间，声音稍微小了点，然而，隔了两道房门，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她们的说笑声。 石头带着小葵走进来，哭丧着脸向纪春琳道：“纪老板，求求你，和那些丫头说说吧，她们那么闹，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纪春琳笑着说：“行，我知道了，会和她们说的。”小葵转身出去，不一会，吵闹声便消失了。 过了一会，小葵拎了两把算盘走进来，在纪春琳的身边坐下，将单子给她看。 纪春琳看着销售单，心花怒放。 小葵拿着另外一摞单子，‘噼噼啪啪’地计算。 “你拿的是什么？”纪春琳问。 小葵用指甲在单子上掐个痕迹，做好记号后，对纪春琳说：“这是她们每个人的销售表，我现在算出来，你等会好在饭桌上宣布。” 纪春琳连忙说，“给我一半。” 小葵拿两把算盘进来就是给纪春琳准备的，也不客气，分一半给她，两个人快速地算起来。 算完，小葵看着结果叹气。 “怎么了？”纪春琳不解地问。 “居然要发这么多钱给她们。”小葵觉得很郁闷。 纪春琳笑道：“我在楼上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她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卖完。她们拿的是应得的，我们赚得不是更多么。” 暖香阁每天营业额是仙品点心店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小葵不是小气，而是替纪春琳着急。见纪春琳并不在意，便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起身道：“我回去准备钱。” 纪春琳道：“我和你一起去。”回到家，两个人将钱按名单一份一份地清理好，用布包着重新回到鼎香楼。 原本吃得正欢的众女孩，看到她们两个进来，全部放下筷子，看着小葵手里的布包露出兴奋期待的目光。 “忙了一上午，你吃吧，我来发。”纪春琳说着，从小葵的手里接过布包。 小葵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纪春琳拿着名册，顺着念名字，同时宣布每个人带来了多少客人，每个客人都买了些什么，帐记得清清楚楚，众女听了心悦诚服，高高兴兴地领自己的工资。当纪春琳念出销售冠军，将那一两银子的奖励发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只是羡慕嫉妒地看着，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纪jiejie，明天还需要我们来吗？”销售冠军意犹未尽地问。 小红‘卟哧’一下笑起来，“瞧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天天开张？” 纪春琳想了一下，笑道：“新店开张，搞三四天的庆祝活动也很正常。” 在纪春琳过去的世界，新店开张先试营业，搞一段时间的活动，然后再正式营业又搞一段时间的活动。只要能汇聚人气，什么名头都可以，然而在这里却是个新鲜事，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店连着开张三四天的。不过这个店，纪春琳说了算，众女听说还有赚钱的机会，纷纷拍掌叫好。 纪春琳向小葵道：“明天，我们自己雇乐班，不用暖香阁的人。”她向李mama借人，只是以此事为名，制造机会让小葵说服李mama相信自己投靠安王的谎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便不需要那边的人过来了。 小葵明白她的意思，低低地应道：“好，我去安排。” 高高兴兴地吃完饭，纪春琳结了帐和大家一起下楼。她们来吃饭的时候，时间还早，楼里没什么客人，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厅里坐满了人，看到一二十个女孩从楼上下来，众食客看傻了眼，不知道楼上搞什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在上面。 纪春琳并没有注意那些，出了鼎香楼的门，嘱咐女孩们还是按今天的时间过来，便让众人散去。 一个食客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纪春琳，看她出了酒楼的门，马上追出去，看她带着丫环进了对面‘仙品’点心店的门，方才回到座位上。 同桌的人看见他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怎么了，康老板？你认识那个女人？” 康玉昆铁青着脸，摇了摇头，招呼伙计过来，问道：“那个阴阳脸的女人是谁？她怎么进了…”他硬生生将‘我的’两个字咽下，改口道：“那个铺子？” 伙计听到‘阴阳脸’这三个字便知道他说的是谁，笑着答道：“那位是‘仙品’点心店的纪老板。她今儿铺子开张，生意好得只半天便将所有点心卖完，特意在我们这订了雅间庆祝。” 听伙计这么说，康玉昆的脸色越发难看，挥手打发走伙计，陷入深思。他就是锦云坊的老板，被林金植收去门面后，他天天在寻找合适的铺面一直没找到。今天走在大街上，听说自己那个铺面重新开张，特意赶过来看看，是什么人占了自己的店子，没想到来晚一步，那店子居然又关门了。他便找了和自己关系要好的别的店的老板，想打听一下情况，没想到抢了自己铺子的人会是纪春琳。 被收回铺面本原就让他不痛快，想到自己搬家那天，纪春琳装穷从自己手里低价买料子，康玉昆更恨得牙痒，她分明就是故意戏弄他，可叹自己还真以为她是个孝女，好心好意给她优惠，真是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