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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自动故事机

    讲故事对于纪春琳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让她不安的是朱厚燮和秦晏要她讲故事的目的。听完了一个,两个人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下一个。纪春琳今天是陪小心来了,不敢质疑,不敢反抗,乖乖地做自动故事机,不歇气地一个接一个地讲下去。

    其间,秦晏隔一会便给纪春琳加一点茶,纪春琳一边喝,一边偷偷流泪,这死鬼,这么体贴做什么,弄得自己想口渴,装嗓子嘶哑都不行。

    到了中午,秦晏退下,侍卫上来撤去茶具,端上饭菜。五菜一汤,菜式并不精致,只是碗碗有rou。纪春琳挟了一筷子,味道也不出奇,远不如鼎香楼做的好吃。

    从昨晚被掳到现在,纪春琳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现在局势未明,坐在桌前,她也吃不下去,拿着筷子,偷眼打量朱厚燮。他吃得很慢,皱紧眉头,似乎嘴里的食物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吃的快.感,只是在进行一件不得不完成的痛苦差事。看着他,纪春琳情不自禁产生出‘如果人可以不用吃饭那就好了’的念头。

    纪春琳正瞧着,朱厚燮忽然抬头瞟了她一眼,她的窥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目冷似刀,劈开纪春琳的胸膛,令她浑身力气随鲜血奔涌尽泄。

    纪春琳吓得木怔住,他的目光怎么可以那么可怕?!难怪说他暴戾,这男人果然可怕。

    纪春琳被吓傻的这个反应令朱厚燮非常满意,收回目光继续吃他的饭。

    好可怕!即使朱厚燮已经收回目光,纪春琳仍然在发抖。她战战兢兢地捧着碗,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一只碗突然出现在纪春琳的视线里,“啊!”她唬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到朱厚燮将空碗向她伸过来。

    呃?纪春琳一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燮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眼睛的茫然是什么意思。

    纪春琳怔了好一会,方才醒过味,难怪她身边放着一个炉子,炉上放着蒸锅,原本她还担负着给他盛饭的任务。有请人吃饭,让客人盛饭的道理么?过分!想归想,纪春琳还是接过朱厚燮的碗,给他盛满了饭。

    朱厚燮接过碗,继续吃他的。这么一打岔,纪春琳才稍微缓过了点劲。不敢再窥视他,纪春琳埋头吃自己的饭,管他要打要杀,自己总是拦不住的,不如吃饱喝好,就算死,饱死也比饿死强!

    吃过午饭,纪春琳原以为会有其它的活动项目,没想到秦晏再次将茶具摆了上来,煮好茶,朱厚燮示意她继续讲故事。

    天啊!你们俩就这么闲,除了听故事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么?纪春琳欲哭无泪,只好继续讲下去。

    这一讲,讲到了傍晚。侍卫在甲板上点起风灯,秦晏示意天色已晚,纪春琳听他这么说,赶紧表示自己该回去了。听到朱厚燮同意,纪春琳松了口气,飞逃下船。

    看着纪春琳的背影,朱厚燮慢慢地敲着面前的长案,沉吟了很久,看向秦晏。

    秦晏知道他要问什么,愧然道:“属下孤陋,她所说的故事,属下一个都不曾听闻。”他说孤陋自然是谦虚,纪春琳讲的这些故事,虽然短小,却个个寓意深刻,不可能没有流传。之所以连他也没有听说过,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他向朱厚燮提到的,他们将纪春琳掳来的目的。

    秦晏的回答也在朱厚燮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起身走到船栏边,看着比往年低矮许多的湖面不语。

    秦晏跟过去,禀道:“一大早,章六和小葵便雇车出城了,看那方向,追龚文彰的可能性比较大。”

    朱厚燮回头。

    秦晏继续道:“可能昨晚的事,让她以为殿下会对龚文彰不利。”

    朱厚燮皱眉,问道:“既然如此,跟上去的人撤回来没有?”

    秦晏答道:“属下觉得奇怪,若是向龚文彰通风报信派章六去就够了,何必要小葵跟着,所以属下要他们一直跟着,说不准,那个人是在同一方向。”

    朱厚燮点点头,想了一会,问道:“谡同(谡su同,秦晏的字),你觉不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秦晏答道:“半个月前,殿下宴请王长史时,属下曾在鼎香楼见过她,她与属下擦肩而过,就象不认识属下一样。”

    那件事,秦晏向朱厚燮提过,朱厚燮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昨天见面,朱厚燮就有相同的感觉,今天相处了一天,这种感觉更强烈。她不认识他了,这让他觉得很奇怪。昨晚动手前,秦晏详细调查过,纪春琳就是暖香阁的春燕,为什么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不认识他了?

    纪春琳从甲板上下来,小红连忙迎上来,纪春琳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三人离开船舱,上了马车,纪春琳靠着车壁闭上眼睛,觉得胸闷气短,浑身无力。

    “怎么了,jiejie?”小红看她的状态不佳,连忙问。

    纪春琳连讲话的力气都没了,摆了摆手,示意小红不要问。

    休息了许久,纪春琳才平伏了一点忐忑的心情,开始回想朱厚燮他们要自己过来的目的。他们并不是听她讲故事,而是想要从中窥视出她的秘密。纪春琳很想对他们说,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我一定详详细细地告诉你们。可是他们偏不说,就要这样和她打哑迷。

    难道位高者就喜欢玩这种猜心游戏,体现自己的高明?纪春琳恨恨地想。

    想到中午吃饭时候,朱厚燮看她那一眼,纪春琳就觉得心里发冷,那样寒冷的目光,比冰水更刺骨,幸好自己和他没什么关系,不然活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说不准会早死十年。

    马车驰到长平街停了下来,车夫在前面大叫道:“让开!”凌空挥鞭,发出‘啪’一记脆。响

    小红好奇地揎开车窗帘,惊奇‘咦’了一声,“怎么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街上?”

    此刻,纪春琳没心情关心八卦,继续闭着眼睛,回想今天这事。

    马车缓缓前行,小红始终趴在窗口看外面的情形,过了一会,回头拍纪春琳的手道:“jiejie,这些人跪在我们店前,做什么?”声音满是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