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真相大白
听小红这么说，纪春琳凑到窗边，往外看。 仙品点心店门两旁，站了十来个手持火把的士兵，他们的前面跪了一十二个人，一个个背缚着手，垂头丧气。周围无数看热闹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在做什么？纪春琳怔怔着看着，满心疑惑。 “请下车，纪姑娘。”蒋海走过来，说。 纪春琳疑惑地搭着小红的手跳下车，蒋海带着她走到点心店门前。那些人原本面向外跪着，此时全部挪动膝盖随纪春琳的脚步转成面向点心店大门。 “请问，这是做什么？”纪春琳完全不明白，又惊又疑，转头问蒋海。 蒋海不说话，只是扬起手，使劲往下一挥。两旁拿火把的士兵按奇偶数分成两列，一列士兵将手中的火把交到另一列士兵的手里，走到跪在地上的人身后，解下腰间挂着的皮鞭使劲地抽打。 一时间，哭声，哀号声，混杂着皮鞭的‘噼啪’声，直冲云霄。 “jiejie!”小红看着害怕，两手紧紧地捂着耳朵，直往纪春琳的怀里转。纪春琳也怕，抱着小红，皱眉缩肩地看着眼前行刑场面，心里隐隐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不敢肯定，问道：“他们是今天来我店里捣乱的人？” “是。”蒋海简短地应了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刑场数着鞭数。打够了二十鞭，他的手一挥，行刑的士兵继续抽打下一批。 所有人都挨过一遍后，蒋海扬声问道：“是谁把招牌打下来的？” 纪春琳来之前，蒋海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此时问话只是做给纪春琳看。将招牌打下来的那人不敢抵赖，趴在地上，颤颤微微地举手。 蒋海手一挥，一个士兵走过去，又多送了他十鞭，打得那人一边滚一边放声哀号。 这十鞭打完后，蒋海背手，扭头问纪春琳，“纪姑娘，觉得可满意？”他的声音并不j很大，然而他这一声问出口，那些挨打的人全部抑住了哀号，努力地从地上撑起脸，看向纪春琳。不只是他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纪春琳汇聚过来。 纪春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这些人受刑并没有让纪春琳产生丁点报复的快感，她反而很害怕。虽然他们该打，可这惩罚并不是她要求的，来得太突然，也没有走正规的法律程序，仅仅因为这是朱厚燮的命令。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得罪朱厚燮的人是她纪春琳，一样会被推在这里受罚，就象他昨晚没有原因地将她掳去，她只能默默忍受一样。 更让纪春琳不舒服的是，挨打的只是帮凶，带头的康保良却不在。在邺城，不可能有后台硬过朱厚燮的人，康保良没有受刑，是不是在说，这件事其实还是朱厚燮指使的，将这些人推出来受刑，只是一招丢卒保帅？ “那个...”纪春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朱厚燮已经给她了天大的面子，她要紧追着不放，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纪春琳正迟疑，一大群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到纪春琳的脚下，拉扯着她的裙子放声大哭： 这个说：“纪jiejie，求求你开恩，放了我爹。” 那个喊：“纪姑娘，可怜我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一个儿子，求求你放过他吧。” 有一个女人最可笑，哭天抹地地嚎道：“纪姑娘，求求你放了我老公吧，我孤儿寡母就指着他一个人了。”她哭得眼泪鼻涕直往下淌，纪春琳吓得拉着自己的裙子连连后退，生怕她将那些秽物全抹到自己裙子上面。 “可以了，放了他们吧。”纪春琳赶紧说。 蒋海再次扬手，士兵们手法熟练地解了众人身上的绳索，排好队。蒋海连招呼也不打，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等那帮煞神离去，亲友团们各自寻到自己的亲人，抱头痛哭。 纪春琳听着不忍心，带着小红，贴着墙跟往侧门走。走到门口，小红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一个人影忽然从旁边闪出，‘扑通’一下跪在纪春琳的面前，吓得纪春琳和小红惊叫着抱成一团，小姜咬着唇，硬生生忍住心里的害怕。 “纪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康玉昆跪在纪春琳面前，哭道。 听他这么说，纪春琳稳住心神，定睛一看，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你是谁？”她问。 纪春琳的问题差一点让康玉昆晕倒，处心积虑夺了他的铺子，还害得他的儿子被抓，她居然不认识了自己，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康玉昆的心恨得牙痒，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连忙介绍自己道：“我就是锦云坊的老板，半个月前，你曾经在我手上买过一些料子。” 离开暖香阁后，纪春琳买过几次布料，加上天色又暗，她还是没认出他是谁。 康玉昆气得脸上的笑容更盛，恨声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铺子原来是我的!” 听他这么说，纪春琳恍然大悟，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儿子。” “能进去再说么？”康玉昆尴尬地看着周围，前门看热闹的人散到这里，瞧着似乎又有热闹可看，又开始汇聚。 纪春琳也不愿意被人围观，要小红打开门，让康玉昆进去。 进了院，康玉昆又要跪，纪春琳连忙拦着，“有事说事，你这样太折煞我了。” 康玉昆只当纪春琳客气，坚持要跪。 纪春琳被闹了一天，也没心情和他好好说了，指着门厉声道：“要跪出去跪去，我可不吃这一套。” 康玉昆不敢闹了，低着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坐吧。”纪春琳说。 康玉昆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石凳上坐了。 “说吧，怎么回事？”纪春琳问。 康玉昆便详细地将经过讲了一遍，儿子康保良一个月前出去进货，回来发现铺子没了。他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一大清早，也没和家里人说一声，带人过来闹事。等他闹完事回家，康玉昆才知道此事，将他大骂一顿，马上押着他过来赔礼，没想到纪春琳被安王接去，他们扑了个空。康玉昆原本派了人在店门口守着，等纪春琳回来，立刻通知他带康保良过来道歉，谁料康保良被安王府的人抓去，生死不知。 这话半真半假，康保良出去进货是真，可是夺回铺子这个主意却是康玉昆想出来的，他打听清楚纪春琳没有后台，等儿子回来后，马上指使儿子过来闹事。听到儿子说连仙品点心店的招牌都砸了，老头子笑得合不拢嘴，连夸儿子会办事，好好地替自己出了口恶气。中午，爷俩正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安王府突然派人将康保良抓去。随后又将跟着康保良一起闹事的人全部捉到了仙品点心店门口。 康玉昆起初见那些人跪在仙品点心店门口，暗暗庆幸儿子没有跪在那里丢脸，将蒋海接到鼎香楼里打听情况。蒋海告诉他，那些人罪轻所以押在点心店门口，等纪春琳回来，当着她的面打一顿。纪春琳不过是个女人，见那些人挨打肯定不会继续追究，而康保良被关入王府大牢，想将他弄出来...蒋海一边慢条斯理地挟着菜，一边大有深意地摇着头。 看他那付模样，康玉昆赶紧又是斟酒又是挟菜，偷偷地塞了二十两银子到蒋海的怀里，蒋海方才指点他去求纪春琳。 康玉昆大惑不解，连忙打听纪春琳和安王有什么瓜葛。 蒋海翻着眼睛道：“看你知趣，给你指条出路，照着走便完了，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康玉昆连忙答应，一直守在点心店门口等着。众人挨过打，纪春琳果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康玉昆觉得纪春琳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才从暗处闪出来，求她搭救康保良。 听他这么说，纪春琳才知道这件事果然与朱厚燮无关。 “你请回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纪春琳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