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八 虽然不知是谁要杀我,然而这个人在天牢如此胆大妄为,可见丝毫没有顾忌。他一计不成,自然会再生一计。我手无缚鸡之力,人在天牢,孤立无援,哪能反抗? 天牢虽是重地,有重重兵卫守护,闲人断不许进去,然而却又是最黑暗的地方,要悄无声息杀掉一个人,当真轻而易举,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或者我与云意王爷虚与委蛇,先求他庇护如何? 心中猛然一惊,自己对箫庭确实不是那么信任,他虽然说了会保护我的话,然而我却没有安全感,甚至宁愿与云意王爷虚与委蛇。只不过云意王爷并非无智之辈,也不是救人于危难的正人君子,更不是风度翩翩的惜花人。我若要得到他的庇护,必定要为他做些什么,他不会容我推脱,定然步步紧逼,将我价值压榨干净。 虽然不过两面之缘,云意王爷却给我那压迫难受之感。他虽然样子英俊,骨子里却是冷血,更是势利,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能将翩翩风度,甚至名声矜持全都能抛开。 最重要的是,我困在这牢中,没有机会再见到云意王爷,就算想与他周旋,也没有机会。 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了危机感,然后这时候,我闻到一股不祥的味道。 那是烟的味,有人在附近生火,这天牢重地,又怎么能允许人生火呢?烟一缕一缕飘来,先是很淡,然后慢慢的就浓了,火浪从走廊蔓延而来,我一惊,用手帕捂着口鼻,免得浓烟窜入口鼻,然后用力拍门,大叫:“起火了,起火了!” 临近牢中的犯人,也恐惧得拍打铁栏,大声呼叫。可惜牢头狱卒如空气般消失了,这么大动静,这么大火焰,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来。我忽然明白,自己没有中毒而死,那么这就是杀我的第二一条毒计。 以其他的犯人与我陪葬,将我烧死在天牢之中,然后一切灰飞烟灭,再无半点痕迹。 知道呼唤无用,我便再不出声,只用手帕捂住口鼻,免得自己吸入更多的浓烟,饶是如此,我还是连连咳嗽,难受得要死。 一想到自己要被火烧死,遭受那烈火焚身之苦,我就害怕极了,况且我心有不甘,死得不明不白,就算入黄泉,到了奈何桥,那也是个糊涂鬼。自问自己并不知道什么秘密,为何会惹人追杀,非得置我于死地?思来想去,唯独箫庭有杀我的理由,只是那种理由,委实太牵强了些,而且我也万万不能接受—— 那烟越来越浓了,四周都看不清楚了,眼睛被那nongnong的烟一熏,我双眼流下泪水。 这时我有感觉有人靠近我,确定我的方位,再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只当他是刺客,要趁乱下手,惊得魂飞魄散。 然而那人却没有对我下手,只大力拉着我走。牢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人弄开了,走道上满是烟火,那人拉我左一拐,右一拐,从另外一条路离开。 烟淡了些许,我终于看清楚那人是谁,那人穿狱卒衣服,竟然是杨铁!我委实没有想到,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机缘巧合,他是第二次救我了。我只知道他来天牢救我,断然不会是巧合,定是有人安排,所以时间才会如此的巧合,他来的也正是时候。 可是杨铁曾对我说,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权贵所用,所以实在想不到他是由谁差遣。张口欲问,可惜如今却不是问话的时候,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合此刻来说。如今逃命要紧,更何况我离开牢房,若是被人发现,定会以越狱之罪,当场格杀勿论。 我要是因此而死,也还罢了,可是落实了越狱的罪名,只怕会连累父亲。 好在那主使者为了杀人灭口,将狱卒都调走了,我一路行来,竟然没有碰见一个。可见那主使者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而那狱卒虽然没有看见,刺客却毫无顾忌。想必那主使者为了保险,不止在天牢点火,更安排刺客将我斩杀,我与杨铁走到半途,就被十数黑影拦住。 先下毒,再放火,最后差来刺客。有人要谋我性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杨铁冷冷一笑,松开了手。我知道他是独臂,要是对敌,当然不能牵着我了,连忙躲在他身后。
注意杨铁左手,他掌中多了四枚飞镖,我虽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可只看他手掌轻轻一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那飞镖就不翼而飞。接着四条人影就捂咽喉软绵绵躺下。而杨铁手掌中又多了四枚飞镖,自然又例无虚发。 然而他连发八枚飞镖,不过杀了八个人,余下杀手动作灵敏迅速,已然掠我我们两人面前,手中利剑闪闪。杨铁哼了一声,右手一动,那掌心多了一个黑黑的空洞,无数银针从那小洞中射出,雪亮耀眼,宛如飞瀑泄洪,他拉着我转了一圈儿,四周的黑衣刺客尽数被他杀死了。 原来他的右手安置机关,倒也物尽其用,像他那样的暗器高手,因为失去一只手,功夫不免大打折扣,安上这个机关,也算有些许弥补。 只是那些尸体身上满是雪亮的针头,望着令人头皮发麻。 杨铁将一个包裹扔给我说:“换上吧!” 我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套狱卒衣服,我不惯在男人面前换衣,可如今这个时候,也自然不能讲究这么多了。匆匆将外衣脱下,再将衣服换上。这套狱卒衣服不是新的,更像是杨铁刚刚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我穿在身上,闻到一股男人的汗臭味,好生厌恶,如今自然不能计较。 杨铁带我离开,出去时候,因为牢中起火,乱糟糟一片,竟然无人怀疑杨铁与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离开。离开了大牢,早有马车等待,载我离开。 杨铁却没有上车,我忍不住问:“杨铁,是谁差你来的?”他说道:“风雅姑娘,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还欲再问,马车已然开动。 我忐忑不安,真想从马车上跳下去,定了定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这马车好生古怪,我拉开窗帘,却摸着一块钢板,想我一上车,就如在牢笼之中了。只感觉马车走了甚久,自己大概被载到京城郊外了,有人领我下车。我抬头一望,眼前是一座庄园,周围环境十分的陌生,心中疑惑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