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 大厅正中椅上铺一块白色的老虎皮,难得一见,就连椅子扶手也用黄金打成,缀着指头大小的明珠。整间房的布置也如这椅子一样,奢华不凡,然而又带几分俗气。 那墙上虽有挂字画,且价值不凡,可显然也不过是点缀之用。 我站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云意王爷来到。果然是他,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心里奇怪的反而是杨铁为什么甘心向云意王爷投诚。 此人粗俗,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杨铁虽然心如死灰,却愿意奉他为主?我甚至不免想到,云意王爷有那篡位之心,所以网络对西燕皇族心怀仇恨的人。杨铁如今一无所有,唯可能想做的,是为母报仇。然而他的仇人是箫皇,除非有人有篡位之心,否则断难达成他心愿的。 第一眼看到云意王爷,我便觉得他野心不小,此刻心中不免胡思乱想,大加猜测。他虽然也姓箫,可身上没有皇族的优雅,而充满烈风一般的彪悍之气,就算他真有这样的念头,我也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他看着我,眼中却有点点悲悯,说道:“花间,你节哀顺变,万万不可伤心。” 我莫名其妙,心中更是糊涂,不明所以,却因为他的话心里一阵慌张。 “你虽然幸运,躲过一劫,风雅大人却是不幸,已然中毒身亡了。” 我万万不信,可云意王爷的样子却不像在开玩笑。我喉咙哽咽,听着自己说:“他,他是怎么死的?”心里只盼望那是云意王爷恶劣的玩笑。 “他被箫庭提讯,严刑拷打,还不曾落下几鞭子,就服毒自杀。” “这断无可能!” “不错,这不是自杀,而是箫庭对他下手,杀人灭口。” 我虽想否认,然而确实有人欲对我们父女下手,且神通广大,能在牢狱之中一手遮天。能做到这一点,云意王爷是一个,箫庭是一个。然而云意王爷既然出手相救,那箫庭的嫌疑更重了几分。而箫庭种种疑点,便再次浮在我的心头,若再为箫庭辩白,我只感愧对父亲,万万不敢去想他是无辜。 然而我垂着头,云意王爷却只以为我不相信。 “花间,你若还对箫庭怀着期望,那真是愚不可及了。你若现身他面前,他只会对你再下毒手,万万不会有半点心软。” 我欲言又止,下意识揉动衣角。 他眼珠一转,问我:“花间,你可知道为什么风雅家会遭遇这样的灾祸?” 我正自心伤,摇了摇头,心乱如麻,点点泪水滚在手背,感觉热热的。 “这得要从你母亲潇湘说起,她在太阴教中身份不凡,乃是教中圣女,本来是下任教主,可惜与你父亲一见钟情,然后与她私奔,太阴教寻了她很多年了,却不知道她来到京城,甚至成为一位官夫人。”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关系,也难怪箫皇不肯放过风雅家了,念到此处,我心中一阵迷茫。可是虽然知道箫皇为什么会对风雅家毫不留情,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我们父女痛下杀手。 “太阴教指定圣女,是由教主起卦,指定一名教中怀孕的妇人,等那妇人生下孩子,就是下一任圣女。据说由教主选定的孕妇,都会生下女婴,至于究竟是为什么,我就不甚清楚。” “其实潇湘虽然离开了太阴教,却仍然与教中之人有联系。她有一个jiejie,与她关系最好,潇湘瞒着别人,有偷偷给她写一封信,告诉自己近况,免得jiejie担心。” 我心头一震,这些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为什么云意王爷会知道,且说得活灵活现? “也是巧合极了,当年你的母亲私自离开太阴教,五年之后教主重新起卦,选出新一任圣女。偏偏你那姨母有孕在身,且被教主选中,生下一女,名唤满月,被立为圣女。” “老实说太阴教这样的制度,当真荒唐之极,十多岁的小姑娘,又无甚功劳,怎么能够服众?如今教主死了,那教中有人作乱,满月被迫逃出,她无甚主见,也不知信任谁,竟然千里迢迢,来京城寻那唯一的亲人,却不知自己姨母早就死了。风雅大人若是将她献出,本是大功一件,可惜却顾念感情,反而将满月藏起来。皇上将风雅家上下捉起来,本意是寻出满月,好一举将太阴教击破,可惜却无甚收获。满月不知所踪,风雅大人更被人杀人灭口。”
我痴痴道:“这些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若云意王爷说的是真,父亲没有告诉我一星半点,想必是担心我涉入此事,会有许多麻烦,更会有许多危险。 云意王爷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却显得不信任我。他捉住我,想必是以为奇货可居,更想通过我寻出满月的下落,可惜我一无所知,自然帮不了他。我却忽想到,我虽然丝毫不知,云意王爷既然没有那么认为,倒可以利用这一点,暂保自己安危。 既然满月的下落还不曾有,那么箫皇便不会杀了父亲。杀人灭口,自然是不想父亲说出满月下落,自然是与太阴教有关系,然而云意王爷却说是箫庭下的毒手,我不免有所联想。 果然云意王爷说:“而箫庭之所以要杀人灭口,便是因为他与太阴教有所勾结,所以痛下毒手。” 我心中不免冷笑,曾推测云意王爷想利用我构陷箫庭,诬陷他与太阴教有联系。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一点上,这花招如我所料,手段却别有新意。心中更不免一松,只觉得箫庭固然有嫌疑,而云意王爷说的话,我也不必句句都信任。 云意王爷看我脸上神色,忽而一笑:“你必定是认为,我是为了构陷箫庭,党同伐异,所以才构陷箫庭,陷害栽赃,利用着你?” 他说准我心里的想法,让我微微觉得怪异。 虽然早觉得云意王爷满腹心计,阴险狠毒,然而他给我感觉,却十分的锋利浓烈,不是那种细致入微,能体察人心思的人。 所以他一语中的,我身躯震了震,望他一眼,接着垂下头,幽幽的说:“箫庭固然有可能勾结太阴教,王爷何尝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