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讨价还价

    新式蒸汽战舰初期成本确实很高，但形成生产线后，绝对不会超过四万两白银一艘，左梦庚这是按照售卖旧式蒸汽战舰的价格，在敲诈英国人。

    英国人最初给出的五十万英镑赔偿，其实已经十分合理了。

    包括战舰维修，以及弹药损耗，还有伤亡补贴等，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万英镑，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那艘半残的蒸汽战舰，以及铁甲舰凹陷部分的回国修复费用。

    多出的一百五十万英镑，纯属坐地起价，也可以算作是给英国佬的一个教训.........

    在前往法兰西之前，克伦威尔专门向约瑟·霍拉夫了解过大明，知道东方古国是一个富庶之地，随便拉出一户商人，其资产都在百万英镑以上。

    约瑟·霍拉夫的话，其实有很大水分，原来他所接触的，基本都是大明的富商，而且初到大明的他，被人当成了“凯子”，所以才会认为大明的整体消费水平十分高昂。

    当然，即便是大明内陆地区的富裕程度，也不是如今的欧洲国家能比拟的。

    这就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区别所在，在二十世纪之前，华夏一直都是最富有的国家，没有之一。

    所以左宏宇的条件，在克伦威尔看来，确实不像在敲诈勒索。

    为了接下来的谈判，克伦威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双方一场冲突，英国佬沉了十五艘各型战舰，伤了二十三艘战舰，士兵伤亡更是超过五百多人，最终结果却是赔给明朝二十万两白银。

    此战，英国人的直接经济损失，绝对超过了五百万英镑。

    至于第二场谈判，则是关于蒸汽战舰购买份额，以及羊毛技术转让的。

    羊毛技术虽然是作为英国购买蒸汽战舰的前提条件，但也不可能免费赠送给明朝，唯一的办法，就是折价用于支付部分蒸汽战舰的购买费用。

    或许是吃了补偿款的亏，克伦威尔在羊毛技术转让中，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报价三百万英镑，其中包括价值三十万英镑的羊毛纺织机器，以及价值十万英镑的熟练工人。

    英国人的羊毛纺织机器实际上并不贵，一台机器的造价也就二三十英镑而已，克伦威尔这是在想尽办法，给自己国家的制造业拉订单。

    至于熟练工人，如今的英国纺织工人，一个月最多两英镑的工资，即便是这样，英国政府为了保证毛纺织业的优势，也是明文规定，禁止英国纺织工人，出国务工。

    好在大明足够遥远，不会与英国人的毛纺织业有太多冲突，以一名熟练工人五十英镑的买断价格，买断给大明，英国政府也不亏。

    没错，英国人就是打算做人口买卖，在欧洲人看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东西都能出卖。

    左宏宇是出色的外交官，却并非一位出色的商人，在他看来，花费三十万两白银，能顺利得到羊毛纺织技术，并且还能打包一整套纺织设备，以及熟练工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毕竟羊毛技术，是李鸿飞特意交代过的东西，如今只要舰队回国，便能立刻进行生产，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哪怕多花一点钱也无所谓，反正刚刚敲诈了英国人二十万两白银，这生意大明是稳赚不赔的。

    就在左宏宇准备答应下来之际，一旁作为谈判见证者的法兰西首相马萨林，却突然开口道：“左先生，其实我们法兰西的羊毛纺织技术也很不错..........”

    原本法兰西人只是应邀，作为双方谈判的见证者，毕竟这是欧洲人历来的习惯，认为有第三方国家在，商谈的合约才具有国际约束力。

    可是克伦威尔万万没想到，马萨林居然半路截胡，想要摘桃子。

    蒸汽战舰的购买份额，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若说之前，法兰西人对这两百万英镑一艘的蒸汽战舰，还真不太感兴趣，购买一艘蒸汽战舰的钱，自己都能建造八艘二级风帆战舰了。

    可作为此次海战的见证者，法兰西人坐不住了，对于蒸汽战舰，他们必须要插上一脚。

    无论是战舰上的蒸汽动力系统，还是火炮技术，都是法兰西甚至欧洲各国垂涎的东西，为了得到这些技术，即使花费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法国人甚至考虑得更长远，木制风帆战舰时代已经过去，加上有荷兰与英国两大海军强国，法兰西想要在海上崛起，再多的木制风帆战舰都是徒劳。

    唯有铁甲舰，才是王道。

    虽然明朝不卖铁甲舰，但铁甲舰的制造技术并不难，关键便是需要掌握铁甲舰的动力系统。

    所以蒸汽战舰，法兰西人志在必得。

    左宏宇虽不懂经营之道，但他并不傻，现在又有一个国家竞价，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获利的都只能是大明。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

    在下西洋之前，李鸿飞曾告知过左宏宇，欧洲有不少国家，都掌握有羊毛制造技术，虽然英国人的最发达，但也不要被英国人拿住把柄，当了冤大头。

    于是，左宏宇借口需要与随行使团成员商议，打起了太极，这一拖就是半个月。

    直到荷兰使臣抵达翁弗勒尔港，加上同样掌握了羊毛技术的意大利人，使得原本两国瓜分蒸汽战舰购买份额的谈判，直接变成了四国会谈。

    当然，算上出售蒸汽战舰的大明，当今世上的几大海军强国，除了西班牙与葡萄牙之外，其余国家代表都聚集在了小小的翁弗勒尔港。

    荷兰人因为与英国正在爆发战争，所以很多事情，无法在会上直接讨论，只能私下里，以举办酒会的形式，邀请郑成功、左宏宇一行。

    荷兰人这次终于下了血本，不仅同意低价转让马六甲海峡附近的殖民地，并且愿意免费提供明朝想要获得的羊毛纺织技术。

    荷兰人的羊毛纺织技术，也是最近几年才得到的，技术确实是有，但相应制造体系并不完善，无法提供纺织设备，以及熟练工人。

    于是索性大方一把，不要钱，免费送。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拖延，英国佬也急了，转让费从最初的三百万英镑，降低至一百万英镑，除掉承诺的熟练工人以及配套设备外，英国人仅仅赚取了六十万英镑的转让费，这已经比其他国家，通过贿赂英国贵族，获取的简化版羊毛纺织技术，价格更低，说是白菜价也毫不为过。

    荷兰人开出这样好的待遇，其要求自然也不低，五十艘蒸汽战舰的购买份额只是最基本的，荷兰人甚至想要从大明订购两艘铁甲舰，以及一条六寸舰炮生产线。

    为此，荷兰人甚至打算放弃整个印度地区的殖民地。

    荷兰人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在他们看来，既然必须要放弃马六甲海峡，那么印度沿海肯定也守不了多久，明军的野心，肯定不止区区南洋，趁着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索性打包出售。

    200毫米重炮生产线、蒸汽战舰、铁甲舰，这一套下来，基本相当于如今大明最高军工科技了。

    荷兰人想要干什么？

    他们想要称霸欧洲，像亚洲的大明王朝一般，成为欧洲的主宰。

    还别说，如今的荷兰人，海上力量在欧洲堪称第一，要不是需要掌管的殖民地太多，根本就不虚英国佬，真要让他们获得这些技术，今后的“日不落帝国”，估计也就没英国人什么事了。

    左宏宇很心动，五十艘即将淘汰的蒸汽战舰，一条重炮生产线，再加两艘铁甲舰，便能换取荷兰人在远东的全部殖民地，这笔买卖绝对划算。

    蒸汽战舰本就是要卖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卖给谁不是卖？

    重炮生产线，整个大明如今都只有五条，因为大明军工研究所，正在研发线膛炮。

    线膛炮是在炮管内，刻有不同数目的膛线，这些线膛能有效保证弹丸的稳定性，并大大提高射程。

    线膛炮发射时，弹丸沿炮膛膛线旋转前进，出炮口后具有一定的转速，可以保持炮弹稳定飞行。

    一旦线膛炮技术被攻克，现有的滑膛炮生产线，便只能退居二线，趁着现在的技术优势，卖个好价钱，也无可厚非。

    至于铁甲舰，其实目前所表现出的最大优势，并非它的进攻能力，而是强大的防御力。

    如何破防，明朝的军工人员，早已研究出了应对方案，无非就是矛与盾的对决，以如今铁甲舰的防御力，击毁它们，只需要更大口径的火炮便可。

    而宣威将军号上的260毫米主炮，就是为了对付铁甲舰而准备的。

    所以，即使卖给荷兰人，将来明军水师与其对上，同样有办法灭杀对方。

    荷兰人的条件很诱人，但郑成功的一席话，却让左宏宇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明水师目前数量有限，管理南洋地区已经是极限。如今我们最需要的，不是海外殖民地，而是金钱。”

    确实，郑成功对大明水师的评价还是十分客观的，此番大明水师虽然在欧洲逞威，但归根结底，还是依靠铁甲舰的突然性，而目前整个大明，也仅有一艘铁甲舰。

    以大明现有格局，自然瞧不起那些造价低廉的木制风帆战舰，而短时间内别说跨入铁甲舰时代，就连木制蒸汽战舰，也不是一两年时间能够全面装备部队的。

    虽然此次郑成功的舰队，在欧洲大涨威风，但别忘了，郑成功几乎调集了一半的现役大明水师，才击败了英国人的一支中等规模的分舰队。

    若欧洲几大海军强国，真要跟劳师远征的大明水师死磕，郑成功也只能率领舰队，灰溜溜地逃回亚洲。

    别说在欧洲逞凶，就算荷兰人让出印度这块蛋糕，大明目前也吃不下。

    还有一点便是，大明同样缺钱。

    与其花这冤枉钱，换来一大片目前无法掌控的殖民地，倒不如直接折现，只要有了充足的资金，以大明疆土之辽阔，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增开大量造船厂，同时上马十几艘铁甲舰的建造工程，也并非不可能。

    其实荷兰人主动抛出印度这个诱饵，也有给大明使绊子的意思，印度确实资源丰富，但各方势力汇聚于此，名义上大多数殖民地都归荷兰人管辖，实际上如今的荷兰人也是有心无力。

    大明如果接手这个烂摊子，等于是从欧洲各国手上抢钱，各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大家联合抵制之下，大明占据地理优势虽不至于吃亏，但想必也会焦头烂额。

    如此一来，荷兰人有了大明提供的军事技术，开始闷头发展，而明朝却因为得到一块烫手山芋，不得不将大量精力，投进远东地区。

    此消彼长之下，荷兰人或许能借此慢慢赶超华夏，最不济，也能在欧洲、非洲、美洲等地称王称霸。

    本着要钱不要地的原则，左宏宇思量再三，最终拒绝了荷兰人抛过来的馅饼。

    为了保证欧洲地区的军事力量“平衡”，左宏宇甚至婉拒了荷兰人白送羊毛纺织技术的好意，仅以之前便提出的马六甲海峡作为交换条件，给荷兰人提供了三十艘蒸汽战舰的购买份额。

    羊毛纺织技术，欧洲各国几乎都掌握了一些皮毛，但真正厉害的，还是英国人，毕竟人家是靠羊毛起家，国内百分之三十的企业，都与羊毛纺织密不可分。

    英国人的技术是最成熟的，在羊毛纺织技术上，左宏宇宁愿花钱，购买现成的，因为免费的技术，回国之后必定要慢慢摸索吃透，这又不是军工企业，根本不值得浪费这个时间。

    原本最初的计划，是荷兰人获取四十艘蒸汽战舰的购买份额，剩余的三十艘，交给英国人，然而法兰西跟意大利两国如今也想掺和一脚，左宏宇也不太好回绝。

    索性趁机从这两国手上弄点好处。

    一计不成，荷兰人又生一计，当荷兰使臣与左宏宇一行，签订完蒸汽战舰购买协议，并交付定金后，荷兰人又出幺蛾子了..........

    荷兰使臣这次直接找到了郑成功，大体意思是：我现在蒸汽战舰也买了，马六甲海峡也已经让出去了，可你们交付的蒸汽战舰，却在远东地区，这一来一回，再加上海军官兵熟悉蒸汽战舰驾驶所需要的时间，英荷战争估计都结束了，那这战舰买来还有什么用？

    好吧，荷兰人其实也看出来了，在欧洲地区，他们的舰队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了。

    所以荷兰人又提出要求，他们愿意花钱雇佣停泊在达翁弗勒尔港的大明海军，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场至关重要的海战中，帮助荷兰海军获取胜利。

    雇佣大明水师，荷兰人在远东就干过一次，仅仅一仗，就将英国佬揍得躲进科伦坡要塞不敢出海，这次荷兰人打算故技重施，准备一战彻底解决英国人。

    然而，荷兰人这次算盘打错了，郑成功是大明军人，不是郑芝龙那种以赚钱为目的的雇佣军。

    所以，郑成功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了对方。

    就算大明如今十分缺钱，也不会沦落到，让守土卫国的军队，去当雇佣兵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