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甜心生娃时，正赶上部队在外演习，联系不上长生，甜心求助于我，我连夜带儿子赶到医院，代长生在剖腹产的手术本上签的字，甜心流着泪，产下一个八斤的女儿。 “别怨长生！他不知你生孩。”我劝 “可他知道预产期，我不让他去演习，他说领导不批假。” “那么多人要吃饭，没他不行。”，我替甜心擦掉眼泪，“你家里有没有人来，生孩是大事，应通知他们。” “我mama明天来。” “长生的mama呢？” “她正好和我闹别扭。” “为啥？” “长生老家弟弟娶媳妇，让长生拿钱，嫂子你想想，长生才毕业两年，我们又刚结婚一年，这又生孩，经济已经够紧张，怎会有多钱给她，她就疑心是我管着长生，和我生气。” “只是误会，时间长了，就会理解。”，这样的闲气在我身上何尝没有，我宽慰甜心的时候，想到我的公婆。 “你这么久不回去，你的单位同意吗？”我问 “我毕业后，应聘的是个日资企业，薪水高，只是上班太累，怀孕后我就辞职来部队了。” “做什么的？” “服装设计。嫂子，你现在的工作单位怎样？长生说让我将来也随军安置。” “我在给单位做保安。” “你！做保安？不是开玩笑吧？你可是有知识，有技术的军嫂呀！”甜心一脸惊怪。 “你看，我象和你开玩笑吗？”我点一下甜心的头，起身给孩子换尿布，甜心的表情哭笑不得。 长生的妈和甜心的妈一同赶到医院，很高兴，有孙子的大喜冲掉曾经的不快。 单位做了一个重大决策，决定将原占有六层楼的办公室改为只占两层，腾出四层出租给人做酒店，这个结果使得我这门卫也没有做了，因为酒店有自已身强力壮的保安。单位为这增加了收入，却还要减少开支，缩减人员，辞掉了原来扫厕所的临时工，我们这几个门卫的保安自然而然去填充那个位置。 单位这样按排无可非议，在这里，我只是想说，当你把原本会走路的双脚交给别人的时候，你就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怨不得什么。 每天的恶臭熏得我头晕，那几位年长一些的老姐妹，说自已原来干过粗活，情形好我一些，我原本体弱，每天回家干呕，还撑着给儿子做饭，自已强忍着勉强吃几口，一个月下来，人瘦掉十斤，到第三个月，终于，我病倒了。 没有人管我，部队忙，四喜抽不开身，但我还要照顾孩子，每天匆匆去医院打点滴，拔掉针头，就忙忙跑学校接孩子，大雨天，医院路口水齐腰深，湿了我的衣，也湿了我的眼和心，跑到学校，针口还在流血，吓得儿子大哭，此时，我想问，四喜你的军功章价值几何？有我多少？ 年终，四喜确得到了那样的奖牌，“给你，我的军功章。” “有我的一半。”我脱口而出。 “我自已辛苦工作换来的。” “你是说和我没关系？”原本不想要功劳，可被他一怆，心里真不是滋味，“没有我管好孩子，你怎么工作？” “没有我的事业，你和孩子就没法活下去，也没有你现在的工作。”他傲慢无礼。 “没有和你结婚，我不是生活的挺好吗？我是为你生孩、养孩！” “孩子也是你的，都有责任，争什么？”他不屑地抱着孩子走开了。 四喜的手机在桌子上响，刚接通，还没递音，就听四喜的老娘气呼地唠道：“我说你还管不管你弟亲的事，兄弟是手足，老婆是衣服，你挣得钱全给你女人花光，你弟弟没媳妇，我和你爹还能活几年？。。。。。。”，我挂断了电话，没和四喜讲，要是老太太知道是我接的电话，作何反应，我是百感交集，嫁进她家，从来都当她是娘，一家人，逢年过节，两个妈，一样的礼物，一样的孝心，她嘴上对我也是长者一样和气，不象脾气暴躁的公公视我如敌，谁知她的心里也和公公一样待我。早听人感慨婆媳难处，总以为我是例外，真是挖苦，自打和四喜结婚，四喜不多的收入每月拿出一部分供给我母子简单的生活，余下的他自已留着，至于如何用，他不告诉我，我也不过问，原因也是考虑他要贴补他的老父老母，人之常情，给他，留些男人的面子，可是他的弟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男人，还要四喜照顾着，没有道理，我想着来气，对四喜就没有好言语“你弟弟又问你要钱没有？” “他什么时候也没问我要过钱。”，给他老娘的钱他都不告诉我，何况他的弟弟。 “行！四喜，要是我查出你给他钱，和你没完！”我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怎么查呀？ 刘嫂兴奋地告诉我：“亚可，我升为车间主任了，工资也长了一倍。” “是吗！恭喜嫂子！”，我替刘嫂高兴。刘嫂对生活求的不多，满足快乐心易生，命运对他永远是慷慨和公正的，人人都知道知足长乐，真用到实处有几人，我上班时每每想到刘嫂，心下便自我安慰一番。 美眉又在和小亮吵，小亮与那女孩仍保持联系，虽然宣称，仅是朋友关系，美眉不相信，直吵到家属楼竣工，我们搬新家，美眉说在部队理发室赚钱太少，便闹嚷着小亮在家属楼下朝街的门面房租了一套，部队理发室重新启用战士理发员，家属楼里人们都在喜气洋洋地装饰着自己的新房，谁也没想到这时美眉家却出了事，美眉的理发店也在装修阶段，小亮请了假，美眉的部队理发室尚未舍得交出，她是想等这边开业，那边再脱手，这样能多赚些钱，房子装修的事小亮管着，这天她部队活不多，便搭了夜里部队出来办事的便车进市里看看新房，却撞上小亮正在理发店和那女孩偷情，这下可了不得！两个正在缠绵的，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衣服就被美眉抱着扔出门外，她又将理发店大铁门拉下、锁上，可怜正在装修的室内除了小亮用来睡觉的被子，连块布都没有，两个情种，只好乖乖躺在被窝里，任由美眉折腾，美眉叫来领导，开了铁门，又哭又骂，引来围观的人群，被窝里的两位这时象木偶，僵硬在那里，领导轰走人群，锁上门，命令美眉还回衣服。 小亮受到严厉处分，他的行为已不仅仅是道德的范畴，违反了森严的军纪，自己辛苦奋斗的前途被毁，这样处分对一个战士的打击是巨大的，可是人们从他的脸上看不到懊悔，事实上，从出事那天起，他就象一个机器人，面无表情地行动着，时间经历了一个月，在那间尚未装修完备的理发店里，美眉又一次发现小亮和那女孩拥在一起，只是这一次他们永远不会再分开，发现时，邻居说曾听到他们哭了很久，那一地的药瓶，一屋的泪水，是他们离世时的感想，人活在这个世间都有最基本的支撑，面子、自尊、荣誉、追求、信念、幸福，你把它连根拔了，他便失去奋斗的基础，生存的趣味，这时不引导、培植，反再踩上一脚，原本脆弱的生命怎会不折断，只可怜了他们的老和少，小亮的母亲哭坏了身体回老家去了，他的女儿还小，不知美眉以后如何向她解说她的父亲，美眉也是苦的，以她的智知，她的行举有过错吗？ 四喜帮助美眉料理小亮的后事，几天没归，我和儿子在乱七八糟的新家里整理物品，邻居大金嫂进来了，“亚可，这么多活，四喜也不帮你？” “不是小亮的事还没处理完吗！” “美眉可一直想着你家四喜呢！这下小亮被她气死，她无所顾忌了！”，我心中一颤，她点到了我的痛处，激起了我对四喜的怨气，可是我是有修养的人，小亮的死，于美眉、于部队都是大事，是痛事，全部队的人都去看小亮，尽一份力，帮一些忙，我不让四喜去，于情于理都是不通的，可心中又的确厌忌和美眉曾有的不快，但都不能形神于外，给人撂下话柄，所以，我不再接大金嫂的话，“你房间收拾干静了吗？嫂子” “请家政在干。” “你上班很忙吗？”我是搬来后才认识她，只知道她的丈夫比我丈夫的级别高。 “我没有班上，身体不好，不能做体力活。”，听她这话我细打量她，觉着她看起来挺精神，但又不便深问。 四喜再回家来是我们搬家后的一个月，“你来干吗？”我冷冷地问。 “回自已家能干吗？看看老婆、儿子。” “你还记得有这个家呀！” “什么话？你都知道出了小亮这样大的事，整个部队这段时间都不清闲，开会、学习、反思、教育、自我检查、评论，一个接一个，从领导到士兵，几乎是全军性质的，谁还顾上回家。 “是该好好反省，前车之鉴！”，我不失时机地对四喜进行再教育。 “唉！小亮太混了！部队纪律他竞敢违，逮住了又经不住打击，害得我们跟着挨批。” “光是硬性纪律约束人的情感、思想肯定不行，这思想教育应象引水入渠，自然融通，而不能光走形式、过场、入八股。”我说出自己的感受。 “言之有理，我把它写进文章里。”四喜说完做他的文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