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与化蛇一战
“你这样太冒险了。”沈天晖也忍不住埋怨道，“即使他还对游乐园感兴趣，你真打算带他去？别忘了，贪狼和流霞就是因为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一旦走出这个结界，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如果再加上你作为人质，我们会更加被动。” 玄麒满脸通红，头越埋越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从我们因为昴星的答应而楞神，到他走过来，再到巫炀出手，这一切不过经历短短数秒，我心里暗暗想，如果昴星真的靠近了，不管怎么样，我和沈天晖肯定都会全力阻拦，绝不会让玄麒出去。不过，巫炀这样一来，倒是等于给了对手一个下马威，也是在表明，凭自己的实力，对付诡隐绰绰有余，同样像在警告，不要再妄图对我们不利。 自从诡隐因头顶的“太阳”而无所遁形，巫炀便稳稳地占了上风，乌羽鞭加上黯火，把诡隐的活动范围越逼越小。而接下来，昴星果然非常老实，又恢复到大孩子的模样，对两人的打斗完全是兴致勃勃，不时还要鼓掌喝彩，不知道的人，看看场上一边倒的形势，可能都会以为他是我们的盟友。 “诡隐jiejie，你在等我帮忙吗？”昴星微笑着，不慌不忙地，有些明知故问。 此刻的诡隐连看他的时间都没有了，挥舞青沧刺想在身边围出一个结界，但显然是实力还不够，结界才出现不过几秒，立刻就被巫炀的鞭子打破，要不是仗着身手异常敏捷，急忙闪身躲过，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据说上次，诡隐jiejie和巫炀交手的时候，差一点就让他给杀了，幸好啊，幸好。”昴星这话，听起来只说了一半。 诡隐脸上愤恨的表情愈加明显，又躲几个回合，咬牙切齿地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多嘴。” 昴星耸耸肩，继续观战、鼓掌、喝彩。 “他是个监工吧？”巫炀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略微放缓速度，“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然后回去好向主子报告，对不对？” 诡隐没答话，脸色更显难看。 “你的任务，其实并不是打败我，只是要使我疲累，对不对？”巫炀又问。 诡隐还是不吭声，但手下却不自觉地有些迟滞，看起来，巫炀似乎是说对了。 “竭尽了全力，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巫炀浅浅一笑，蓦地奋力甩出一鞭。 这下去得又快又狠，诡隐则因为刚才的那些话，还没有完全回过神，自然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好看难看，身子一矮，咕噜噜地滚开才没有被击中要害，饶是如此，再站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出现道血口，清晰可见。 “jiejie呀，据说你是很有名的杀手呢。”昴星语带嘲讽，“怎么又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呢？” 诡隐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恨，还有些无可奈何，避开了随之而来的黯火球，站在花园的废墟中，仰天一声长啸。 巫炀一点不敢怠慢，五指开合间，小小火球已然在手，只消一两秒，便能投出，结束这场打斗。可就在这时，他却突地一滞，面色微变，捏碎那火球的同时，抬手到脑后，抓住了样什么东西。 变故发生得太快，我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巫炀放下那只手，稍一用力，就有些灰尘扑簌簌地自他指间落下。 “我还没见过化蛇长什么样呢，巫炀哥哥，不要捣乱啊。”昴星笑眯眯的，完全就是个清秀的高中生，坐在马戏团的观众席上，期待着下面的节目。 “是什么暗器？”玄麒压低了声音问。 “好像是块小石头。”沈天晖说。 玄麒缩缩脖子，再不敢响。 被这样一打岔，诡隐正好有了时间，骨骼响起一阵“格格”声，衣服开裂，个头开始慢慢拔高。 “别动。”昴星看巫炀又想出手，捞起流霞挡在身前，捏着脖子把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脸，“我有个毛病，看到别人一动就紧张，一紧张手就抖，还会发疯似的想见血，到时候……” 无奈，巫炀只好垂下双手。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诡隐的两条腿渐渐并到一起，下身越来越纤细，身上慢慢长出鳞片，嘴也越咧越大，到最后，衣服全部褪下，身高比刚才足足高了两头，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则完全变成蛇的模样，黑鳞，带着些红色的花纹。 看着变身的整个过程，昴星兴奋异常，不时发出些表示感叹的音节，不知不觉的，捏着流霞脖子的手就松了。 巫炀微微皱眉，脚下发力，往诡隐冲去，可到底是慢了一步，在赶到的瞬间，诡隐忽然腾空而起，飘浮在了半空之中。 “要长翅膀了，要长翅膀了。”玄麒嘟嘟囔囔的，对上次那场打斗还记忆犹新。 一时间，青沧刺光芒大盛，形成一个结界，将诡隐包裹其中，而全速前进的巫炀，在撞到结界后，竟被一下弹开，退出老远才勉强稳住。 “撞在那上面，一定很疼。”昴星“呵呵”地笑了两声。 结界中，诡隐慢慢躬起身，脸上的表情稍有些痛苦，还微微地颤抖着，几秒后，猛地一挺身，背后张开了一对褐色的翅膀。 “哇！”昴星一脸惊奇，“爷爷没骗我，真的有翅膀。” 诡隐斜睨他一眼，再不迟疑，将青沧刺紧紧握好，扑扇着翅膀，身形一晃，再次消失不见。 空中的黯火骤然大亮，刺得我们纷纷眯起眼睛，可是在一片白茫茫的光线中，却并没有像上两次一样看到诡隐的身影，就连巫炀也不知去了哪里。 “在上面。”沈天晖有瞬间的愣神，随即醒悟。 抬起头，意识到其实是他们都飞了起来，只不过由于动作实在太快，我们都没有看清，才会认为是再次消失。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巫炀和诡隐都飞在半空，不断碰撞、交错，却是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能是巫炀专注于对付变身的诡隐，没有更多的精力了，刚才黯火的光芒仿佛临死前的挣扎，此刻，终于慢慢暗下来，直到消失。 当诡异的红月再次浮现，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觉得四周阴冷无比。起风了，不是很大，可凉飕飕的，好像能直接吹到骨头里似的。 “冷吗？”昴星冲我们笑笑，“等一会儿还会下雨呢。” 风不紧不慢地吹着，五分多钟后，天上满是厚厚的乌云，遮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小楼尚未完全坍塌的墙壁上，一点点亮起暖暖的黄光，仔细一看，那上面居然镶嵌着不少萤火珠。 真的开始下雨了，起初只是一滴两滴，到后来，越下越大，雨丝越来越密，终至于连成绵绵的一片，随着风飘落到人的头上、身上，柔柔的，悄无声息的，却有着非凡的渗透力。 “这结界怎么不能挡雨呢。”玄麒抹了下脸上的雨水，有些抱怨。 空中，巫炀与诡隐的战事异常激烈，金色与青色的光交缠在一起，再分不清谁是谁。 昴星说完刚刚那句话，便没有再理睬我们，始终抬头观战，停了鼓掌喝彩，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也渐渐被严肃取代。 “巫炀上次和诡隐打，好像没用这么久。”我有点担心。 “上次他们交手，是在与贪狼一战之后，那时诡隐的力量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沈天晖道，“据说，不死蛇的变身可以维持半个多小时，现在，连二十分钟都还没到呢。” “维持半个小时，好像是差不多。”玄麒稍微回忆了下，点点头。 “诡隐jiejie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呢。”昴星这时接口道。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玄麒恼了。 昴星还是笑笑，又不出声了。 “他说的没错。”沈天晖仰着头，也有难掩的担忧，“就好像回光返照，力量殆尽之前的那一小段时间，是尤其危险的。” 这话说得我们都紧张起来，暗暗地替巫炀捏一把汗。 时间这东西真是非常奇怪，当你想让它走得慢些，最好能停下的时候，它却“嗖”的一声从你身边掠过，而当想让它走得快些，它倒又不慌不忙，悠闲地踱起步来。 在这个结界里，手表停了，手机打不开，看不到月亮，看不到星星，除了感觉，没有办法通过任何事物知道时间。我和玄麒变得坐立难安，焦虑异常，与沈天晖和昴星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会儿，空中的金光与青光蓦地分开，各自退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 雨中，巫炀周身腾起袅袅水汽，持鞭的右手垂着，能很清楚地看到，有一道伤口，自肩头一直延伸到锁骨下方。另一边的诡隐则带着一脸的阴沉暴戾，左手长出了锐利的爪子，右手将青沧刺举到面前，看了看上面的血迹，桀桀怪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