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亲的眼泪
一个人不可能天生就是铁石心肠的，那些过于冷淡的人是因为他们曾经深深地受过伤害，所以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让别人看不清自己那受着伤还在淌着血的心，让别人看见就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又一次心痛，子墨一直不想别人触及她心底那深不见底的空洞。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不管唐飞怎样对待她，她都不会理会。 可是时间久了，子墨开始注意唐飞，不知道是不是唐飞经验太老道，知道在子墨身上得不到结果，竟然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起子墨的父母，已经快到七十岁的老人，是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的，每次身体检查，早茶散步，唐飞都会出现。子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想知道，她还是照她原有的样子去生活。但是就算她怎么去忽视唐飞的存在，她却没有办法忽视自己父母见到唐飞时那种喜悦感，也许这就是唐飞想得到的，他一开始就知道子墨所在意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她的父母，为了得到子墨的心，他只有让两个老人家开心。 子墨因为在上课所以关了手机，没有接到爸爸的电话，直到结束课程，子墨才拿出电话，看见莫俊朗的短信‘mama晕倒了，现在正赶去医院。’看到短信子墨吓坏了，子墨知道因为四年前的事情，沈菁留下了病根，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晕倒，爸爸一个人要怎么送mama去医院，想着这些的子墨赶到了医院，病房里多了唐飞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唐飞，子墨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习惯了，只要唐飞在好像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伯母没什么，你不要担心。” 唐飞拿着水果正在切着，仿佛生病的是他的母亲，而不是子墨的，子墨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好像不大喜欢父母过分的喜欢唐飞，直到很后来子墨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她心里深处还是希望或是以为她的宇轩还会回来。 子墨在病房里呆了一阵，才示意唐飞一起出去，唐飞只好跟着子墨出了病房，虽然他知道是自己带沈菁进医院的，子墨原则上应该感谢他的，可是唐飞早知道子墨不是这种人，看子墨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做什么事情让子墨很为难，否则她的眉头绝对不会紧锁的。 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子墨去买了一杯咖啡递给唐飞，唐飞以前从来不喝加奶的咖啡，可是子墨却只会买这种咖啡，唐飞记得自己曾经和子墨说过自己不喜欢的，可是子墨却好像从来没有记住过，还是会给他加奶的咖啡，时间久了唐飞也习惯了，反而没有了牛奶的咖啡竟然会喝不习惯了。 “我不喜欢你一直这样！” 子墨说的开门见山，唐飞没有受到挫折的表情，反而是笑了一下，这就是他认识的子墨，不懂得拐弯抹角，只要不喜欢就很直接的说出来，唐飞大概就是对这样的子墨而不能自拔的深陷下去了。 “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子墨突然看向唐飞，唐飞略微的愣了一下，好像这是子墨第一次用心的看着他，以前的子墨看他的时候就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没有一点感情，可是现在她是在看唐飞，虽然只是充满惊讶的注视，可是唐飞还是很庆幸的。但是很快，子墨又恢复了以前的表情，并将脸转去另一边，不再看唐飞。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对我来说那是痛苦的，我不想再提，你应该知道的，你不会有机会，所以你还是快些去找自己的幸福吧！” 说完子墨突然站起来走了，唐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子墨一向没什么感情的眼中竟然闪动着泪光，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那种眼神让人看了都会心动，是那样自怜的悲痛，唐飞只是看了一眼，心就揪了起来，隐隐作痛。 沈菁出院的时候，子墨没有去接她，因为她不想看见唐飞，总觉得看见他就会很难过，会想起她拼了命想要忘记的那个人，那个自己也深深的喜欢却不能得到回报的人，想到他子墨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勇气独自承受，明明已经不记得了的，可是看见唐飞看她的眼神，那已经被埋藏的思念就会像决堤的河坝一样，挡都挡不住。 “子墨。” 唐飞接沈菁回家，沈菁当然会挽留唐飞在家中吃饭，唐飞在客厅中没有看见子墨，就走到子墨的房间门前，唐飞知道子墨的父母是艺术家，所以生活的很富裕，虽然在内地的时候住的房子是别墅，而到了澳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能负担得起一栋别墅，可是他们现在的房子足以让很多本地澳门人羡慕的了。三个房间两个客厅，开放式的大厨房，很欧洲风的装修，让人看到就觉得华丽。 可是唐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子墨房间里的阳台会和父母房间的阳台连通着，好像随时要注意对方的动静一样。当然很显然的想知道对方动静的绝对不会是子墨，对什么事情都那样不在乎的子墨，怎么会想知道父母再干什么呢？那作为父母到底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而如此在乎子墨的行为呢？到底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些神秘的种种，真的让唐飞很好奇。 独自在房间的子墨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一个箱子，唐飞曾经问过沈菁，虽然开始沈菁含糊其辞不想回答，可是唐飞还是问到了，那个箱子里装着子墨过去的记忆，就读于美学院的记忆。也是那个时候唐飞知道了子墨就读于美学院的事情，唐飞一直都单方面的认为只要子墨能拿起画笔，也许子墨就能开朗起来，也许那个时候就是子墨能接受自己的时候了。 “如果我说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变得颓废你相信吗？” 唐飞蹲在子墨的椅子边上说道，子墨好像根本没有听唐飞说了什么，眼睛转到他身上时，却好像是透过他去看更远的地方。唐飞握住子墨的手，那就好像冰一样冷，是因为绝望，又或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才会这样冰冷，唐飞真的不知道。 “子墨。” 唐飞想唤醒子墨，子墨好像根本就没有闪神，只是轻轻的挣脱开唐飞的手， “就当是朋友，让我留下来，这也是我请求你的事情。” 唐飞是天子骄子，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生活一向都很自在，加上学习成绩优异，运动也是独占鳌头，这样的他从来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更让很多女人为了他着迷，虽然他谈过一些恋爱，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原来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这样的人竟然可以这样卑微的去祈求一份爱情，可是他没有办法，如果子墨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那么他连拿着手术刀的时候都会想起她，那种日子唐飞过不了。 “吃饭了，来吧！” 莫俊朗不知道是时候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也许站了很久，也许刚刚到，可是他的脸色有点怪，虽然极力的掩饰着，子墨还是知道他应该听到了，听到了唐飞的话。 “我还有事情，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唐飞礼貌的对莫俊朗说，说完回过头，看着子墨， “子墨，你好好想想，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唐飞就离开了，沈菁本来早就通知了保姆做饭，可是没想到唐飞说走就走，本来让保姆准备了好吃的，不禁觉得失落。莫俊朗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让子墨在自己身边坐下，大概是不想看见子墨的眼睛，所以故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莫俊朗很想抽烟，因为他真的很紧张，可是他没有抽，不能让女儿吸二手烟，是他一向的准则。 “子墨啊！” 莫俊朗不知道过了过久才开口，可是刚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他轻轻的咳了两声，好像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子墨，你需要一个能照顾你的人。” 子墨好像完全没有听懂爸爸在说什么，只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莫俊朗，莫俊朗没有看子墨，又清了清嗓子。 “就当是一个父亲的自私也好，我们已经很大年纪了，如果有一天我和你mama都离开了，谁来照顾你呢？” 莫俊朗说的时候好像自己明天就会死去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过中，他眼眶红了，好像眼泪随时都会涌出来，子墨看到那样的父亲，心里很酸。好像父亲的眼泪都是为她而流的，成年后的父亲第一次喜极而泣就是在子墨出生的时候，第一次伤心欲绝的时候就是子墨因为宇轩而萎靡不振的时候，第三次哭泣却是担心，担心子墨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办。 就算在铁石心肠的人，在感受到这份亲情的时候，应该也会有一丝丝感动吧！更何况是子墨，一个本来充满感情的人，却因为受了伤害而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可是心底那份亲情却没有被掩埋，四年前要不是父母的眼泪，子墨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再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子墨的心又软了。一个即将迈入七十岁的老人，对一个陌生人流泣都会让人心软不是吗？ 更让子墨觉得心痛的却是此刻她自己也明白那个能照顾自己的人就是唐飞，子墨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子墨却一直不想去想，也没有办法对唐飞承诺什么，子墨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爱情了，她早就失去了爱一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