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劫来临
深夜，东山，天星宫。 月下的望月亭格外静谧，片片墨竹发出飒飒的声响，浓荫掩映的朱红色大柱旁，立着一位红裙飘飞的女子，她的长发在风中四散开去，如同墨色的水草般柔美，然而就在下一片云遮盖月色的时刻，仔细看去，望月亭中却早已空无一人，天地间仿佛从未有那抹身影的存在。 月色温柔的洒下树梢，银白色的天星宫中，九阳的房内，忽地闪过一抹火色的身影，却又很快消失在了沉沉黑暗中。 九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一个轻柔的女声在唤他：“九阳，九阳，快醒醒……” “唔……”九阳疑惑地翻了个身，半眯着眼坐了起来，“谁啊？半夜三更的……”眼前隐隐显出一个火色的剪影，他吃了一惊，忙向后缩了一缩，“咦？凤、凤凰神明？你怎么在这儿？” 凤凰四下一望，轻轻“嘘”了一声，这才坐到床前，看着九阳，认真道：“九阳，听我说，你今晚便赶快逃走吧，否则明日将有大劫，你躲不过的，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今后的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走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特别是神界的神明，知道了么？” 听到这一串话，九阳挠挠头，语气很是不解：“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明天有大劫？还有，我为什么要逃走？” 凤凰神明叹息一声，她看着九阳，神色极是严肃：“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好，你问。”九阳金色的眸透出疑惑来。 “我问你，莲湮大师是不是你杀的？”凤凰神明直勾勾地盯住他。 “什么？莲湮大师？”九阳大吃一惊，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湮灭了么？” “是啊。”凤凰神明摇摇头，叹息一声，“一百日前，大师说要去万劫之境探究太古之秘，结果就在前日，我突然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便随山川和江海赶去万劫之境寻他，谁知到了才发现，他已经湮灭了在境中的沙罗双树旁……对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晓么？” 九阳急忙摇头，又点头，神色也变得复杂：“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几日前，我得知他去了万劫之境，以为他是去探创世灭世之秘，于是急忙赶了过去，想求他停止窥探，谁知到了境中才知道，原来大师不是为了探究创世灭世之秘而去的，他是为了找出六界灾劫的本源，这才去了境中。他还告诉我，三十万年以后二界将有大劫，此劫起自炽烬岛，终于九阳山，并叮嘱我不必理会神族的所作所为，与青璃做好自己便是，于是我就稀里糊涂的回来了……如今还不到一日的时间，他怎么就湮灭在境中了？” “真的么？”凤凰闻言也是惊讶，“莲湮大师真的这么说？三十万年后二界将起大劫？” “嗯！”九阳点点头，神色坚定道。 “那……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吗？”凤凰神明想了想，定定地看着九阳。 “没有。”九阳抬眼看着她，那双金眸清澈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用读心术读我。” “唉！我若是不信你，便不会回来找你了。”凤凰说着低下头，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就更不能死了！九阳，听我的话，今夜你就逃出神界，逃得远远的，等你有能力洗清自己冤屈的时候，再回神界来！” “可是……”朦胧的月光下，九阳神色有些犹豫，“既然有人蓄意陷害，我就这样逃走，青璃她会不会……”他突然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凤凰神明摇摇头，看着面前模样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想起他初化生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泛起怜爱，可想起今日的别离，又忍不住惆怅起来，唯有长叹一声道，“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神界一日，定当尽力照顾她，再说了，神明们都以为你就是他们要找的灭世之神，如此算来，青璃就是伟大的创世神，所以他们绝不会找她的麻烦，相反，他们还会把她当做神族将来的庇护神来对待，对她小心翼翼，礼遇有加，所以你只需担心自己就好，至于别的，就不用cao心了，走吧……” “这样说来，我明白了……谢谢您。”九阳闻言垂下金色的眼眸，脸庞平静得看不出悲喜，“我去跟青璃道个别，马上就离开神界。” “嗯。”凤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起身走到窗前，向外探了探头，“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旁的神明发现了。” “嗯，放心吧……”九阳亦起身走到了窗前，此时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他沉默看着月下沙沙作响的墨竹林，半晌，终于将心一横，闭上了眼，淡淡的声音在风中缓缓散开，“谢谢您，凤凰神明……”谢谢你的相信，谢谢你的照拂，谢谢你的如师亦如友…… 凤凰倚在窗前，一阵凉风撩起她的裙摆，却是一团火色的烈焰，沉沉夜色中，她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嘴角荡漾开了一抹欣慰地笑意。 翌日清晨，东湖凉风习习，天星宫墨竹飘摇。 天星宫殿内黑压压地立着一众神明，他们全都恭敬地垂手而立，低眉顺眼地对着脚下纯白色的砖瓦。 殿上坐着两位神明，一位蓝衫飞扬，温润如玉，一位紫衣高雅，身形挺拔。 紫衣神明此时正皱眉看着殿中的一众神明，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位紫衣神明正是神界大名鼎鼎地江海守神。 平日里的江海可谓是高雅绝伦，不食人间烟火，可如今的他却是怒气冲冲，瞪眼看着殿下的一众神明，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淡定从容：“灭世神九阳逃了！莲湮大师死了！神族危在旦夕，六界之劫将起！难道就没有一位神明肯站出来为神族出谋划策么？” 下方一片寂静，就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一位黄衣神明终于站了出来，他垂眼看着江海，拱手道：“小神倒有一计，只是关系到神族的将来，小神不敢冒昧言说。” “别废话，快说！”江海挥挥手，目光幽幽地盯住那黄衣神明。 “小神方才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九阳神明和青璃神女是共同造化于世的神明，想必关系极其亲密，非寻常神明可比，如此说来，我们何不用青璃神女为饵，来引出九阳神明出洞呢？只是……”那黄衣小神说着，欲言又止，神色颇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江海不耐烦地看着他。 “只是……”那黄衣小神顿了顿，继续道，“青璃神女乃庇佑我神族未来的创世神女，若非要如此，不仅会伤了神族的名誉，恐也会有伤我族和气，所以小神斗胆一言，还望守神勿怪。” 江海闻言一怔，蹙眉想了片刻，突然就抚掌大笑起来：“哈哈！无妨！我倒觉得此计甚妙！如此以青璃为饵，引九阳出洞，着实是一着妙棋！” 山川神明闻言也是一愣，回过神便立即出言阻止：“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青璃和九阳是何关系，单凭青璃是我族创世之神、要庇佑神族将来万年这一点，就不能用她来做引九阳的引子！况且青璃和九阳本是共同造化的，此间一阴一阳，感情超乎寻常，若是贸然行事，怕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哎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如今为了神族的安危，不得不这样做了。”江海抬头看着山川，神色坚定，不欲再多说什么，“若不这样做，便引不出九阳，救不了神族，也争不得六界生灵的安危！况且我们这是为了六界大局着想，这才出此下策，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青璃身为神族的创世神女，为神族将来的庇护者，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终有一日会体谅我们的苦处。” “为了神族的利害，就必须要她牺牲么？我们不能勉强她这么做……”山川神明别过脸去，神色倔强而坚定。 “我也不愿勉强她，可如今距九阳离降世已过了三月，按照他一日一年的神力增长速度来算，可谓是一日千里，无神可望其项背，如今若不算上这诛元灭神网，只凭我族三位守神之力，也未必能制得住他！总之这件事情越往后拖就越棘手，所以我们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当断则断方能免除后顾之忧！”江海说着，转头按住山川神明的肩膀，认真而坚决道，“听着山川！我需要借你的力量来帮我，才能把这件事办稳妥！” “我……我……”山川神明皱着眉，半晌，他终于一咬牙，不管不顾道，“好吧！我再帮你最后一把！” “好样的！不愧是我江海的兄弟！”江海闻言大笑一声，兴奋得拍了拍山川的肩膀，“放心吧！神族的未来、六界的灾劫，一切都在掌握中，一切也将在我们的手上被改写……”他得意地笑着，转而敛了笑容，低头看着殿下的一众神明，朗声道，“我们要抓住灭世之神！以他的血来祭奠亡故的莲湮大师！为神族的灿烂明天铺路！今日乾坤之神赐予了我们这个光荣的使命！所有在场的神明们，同筑灭世之神的坟墓吧！你们都将被载入诸神史册中！与神族的光辉未来永存！” “神族光辉永存！神族光辉永存！”江海这番话一出，仿佛一点火星散落到了枯草上，顷刻便燎起了万丈火焰！一众神明听得此话，都睁大了眼睛，热血沸腾地呐喊着，天星宫散发着一种狂热的气息，如同地狱的火焰，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很好！”江海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热光芒，只见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诸神众仙，嘴角一弯，抬手道，“都下去罢！将这个消息传播到你们能及的每一寸土地上！让所有生灵都铭记这伟大的一刻！有了你们的热情和慷慨，相信不久后，必能擒住灭世神！保住神族光辉！” 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阳光洒上天星宫纯白的顶，明黄色的大殿上，众神明怀着激动的心情，簇拥着江海神明走出了天星宫，而空旷的长生殿中，独留下了山川一位，他还立在原地，望着殿上朱红的柱子发呆。 直到三炷香后，他才缓过神来，踉踉跄跄走出了大殿，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了他一丝温度，仿佛也将这颗心唤醒了，可山川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温暖，只是一味自顾自地走着，心中不住地想：凤凰，你果真去了仙界，再不问这件事了么？可这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啊……如今的神界就像炼狱一样，充满着无法熄灭的疯狂与躁动，若你在就好了，或是乾坤之神在也行啊……至少你们都知道怎样去做才是对的，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决断，我该怎么办…… 这样一面想着一面往前走，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山下的东湖，远远的，他看到东湖湖畔站了一个身形纤细的青裙女子，那女子气质高华耀目，仿佛天上最亮的星辰，却是神女青璃无疑了，于是他心念一动，上前唤了声：“青璃！” 青璃正立在湖畔，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猛地听到有人喊她，目光茫然地回过头去，却见山川正朝她走来，便敛了心绪，低低应了句：“山川神明……” “嗯……”山川神明走过来，见到她这幅模样，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事，心中大致也猜出了八九分，于是他叹息一声，拉开了话题，“今天天气真好啊，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的晒太阳了。” “嗯。”青璃低下头，神色淡然道，“您今天突然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我谈论天气罢？不知您有什么事，还请当面直说。” “唉，你这小丫头，几日不见，愈发聪明伶俐了。”山川苦笑着摇摇头，像往常在东山训练她和九阳时一样与她打趣，却见她神情漠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只好收了笑容，认真道，“九阳近日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罢？” “嗯。”听到九阳的名字，青璃失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却又在片刻后黯了下来，她默了默，抬眼看着山川，漂亮的深青色眸子里泛满是淡淡的哀伤，“山川神明……九阳他……”她闭上眼，仿佛无力再说一般，片刻后又睁开眼，下定决心一样般，大声而坚定道，“我相信九阳没有杀莲湮大师！” 山川神明闻言一愣，转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青璃，很多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从前在东山时，我只顾你和九阳的体格修为，却忘了传授你们身为神明必须要知道的东西，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便告诉你身为神明应该注意的东西。” 青璃见山川面色肃穆，也收敛了心绪，定定瞧了过来。 本以为山川会告诉她一些自己的想法，却不想他只是叹息一声，轻声道：“其实，关于九阳出逃的事，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一些……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你也不用担心，不论你知道什么我都不会为难你，只是，今后你若不愿背弃神族，又不愿牺牲九阳，那我劝你最好跟他一样逃走，逃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神明的地方……” “我不会逃的！”青璃激动的打断他，转头冷声道，“九阳是冤枉的，我要留下来替他洗清冤屈！” “我也相信九阳，可诸神众仙只相信紫水晶，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反而少有神明关心。总之，不论你再强大，即使是身为庇佑神族将来的创世之神，神明们也不会信你的，除非你向他们表态，昭告六界说你与九阳划清界限，或是告诉他们九阳的行踪，否则他们绝不会信你……” “我并不在意他们，又为什么要他们信我？”青璃拨弄着脚下的草，冷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神明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么？如此说来，背信弃义，卖友求荣，就是你最后要教给我的东西是么？若真是如此，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只看到了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么？”山川笑着摇了摇头，片刻后抬眼看青璃，目光清亮而严肃，“既是如此，我便将话挑明了说，首先，你知道神族为什么被称为神明么？我们与魔族的不同又在何处？” 此言一出，青璃却是笑了：“当然，神族之所以被称为神明，是因为他们比魔族更无耻，更不讲情义！” “你的思想太极端，容易滑入深渊，却是很危险……”山川摇了摇头，却不生气，只是缓缓道，“……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将这三样东西教给你。这第一样东西，叫做辨别。” “辨别？”青璃蹙眉看着他。 “是。”山川点点头，接着道，“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懂得如何享用人间的烟火，懂得如何cao控比自己弱小的生灵，相比之下，魔族就逊色得多，他们崇尚绝对的力量，却不知道这一张嘴，有时要比力量强大得多，因为它既能颠倒黑白，又能倒置善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说不出的，绝对的力量在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就是神族的高明之处，魔族再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被千夫所指，难以翻身，因为这张嘴告诫世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不正义的，所以注定被埋没……” “这么说，九阳也和魔族一样，注定被埋没，是么？”青璃接过山川的话，面色苍白道，“因为他是灭世之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正义的……” “不。”山川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跟你说魔族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万物皆陷凡俗，被是非口舌缠绕也是常事，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谁，想要什么，日后卷入其中又该小心什么，避开什么，以免一个不慎，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你首先要学会辨别。” “辨别……”青璃喃喃说着，若有所思，“可堕不堕落都已陷入泥潭，说不说又有什么要紧？” “当然要紧。”山川摇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她，“你不仅要说，还要说得更正义，更漂亮，因为在自以为是的审判面前，沉默并不可取，唯有奋力抗争才是正途！” “在注定的结局面前，抗争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山川笑道，“这便我要教给你的第二样东西，它叫信念。” “信念？”青璃喃喃道。 “是。”山川点点头，“说起信念，不用我细说你自己也明白，况且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因为它是心的力量，旁人体会不到它的存在，唯有你能让它永不熄灭，所以我也不再多讲，而只有拥有了信念，你才有力量去面对第三样东西。” “嗯嗯。”青璃点头，心中明了，“那第三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起这第三样东西，方才你也提到过了，想必你对它也深有体悟。” “我提到了么？是什么？”青璃觉得奇怪。 “它叫命运。”山川看着青璃，目光忽明忽暗，“如同你和九阳一样，生来就是创世灭世之神，此事无法更改，也不必为此烦忧，命运本不分善恶对错，只有好坏，没有哪位生灵生来就是错，或是不正义的，只有是非才分对错，所以只需接受这样的自己就好，这便需要信念的力量，就算口舌故意歪曲命运的意义，让前路坎坷艰险，也无法撼动命运分毫，因为他们都是短暂的存在，唯有命运长存不变，无法更改，是非……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辨别……信念……命运……”青璃闭眼思索着，只感觉这种感觉奇特而微妙，将一切的因果都巧妙串联了起来，让人豁然明朗，却又有些空荡荡的，于是她默了默，无力苦笑起来，“说到底，命运才是唯一的主宰，反正它总往该来的方向来，往该去的地方去，生与死，对与错，希望与堕落，在它面前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山川闻言一笑，“命运无法决定开始和结果，却可以选择态度和过程，这全在于你自己，如同凡间的凡人一样，开心也是一世，不开心也是一世，而你如何往你想去的地方去，如何走这一段路途，却全凭你自己做主。” “我自己做主……”青璃低下头，青眸里满是犹豫，“那我宁愿从未存在过……” “世上已有你命轮的轨迹。” “轨迹终将消亡。” “消亡转瞬而逝，信念生生不息。” “是么？”青璃想了想，只觉得天地清明，一切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自此，她明辨了是非，拥有了信念，接受了命运。 等到二十六万年后，她从濒死的星月手中接过地轮珠时，却早已失了自己的身份，丢了这三样东西，虽然四万年后的之战又重新拾起，却是晚矣……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她抬眼看山川，目光清亮而诚恳：“谢谢你，山川神明，青璃受益匪浅。” “你也不必谢我。”山川苦笑着摇头，神色有些复杂，“说起来，我和凤凰其实很像，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有主见，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坚守，而我却没有……至于江海，他本心不坏，只是有时会被命运蒙蔽双眼，看不透是非真假，希望你不要怪他……还有，我想请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对于山川的态度，青璃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多想，“神明但讲无妨。” “我希望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怪罪神族，看在我和凤凰江海这些天来照顾教导你们的份上，可以么？”他看着青璃，心中五味杂陈。 青璃闻言一愣，记忆中，她还从未见过眼前这位最强的太古山川神明请求过谁什么，于是她思量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怪他们。” 山川神明闻言，如释重负地一笑，便起身道别，上了火麒麟：“记住你今日的承诺……”青璃点点头，目送他远去，闻得那声音随风散去，只留下青草的淡淡芳香，心中颇有些奇怪，却还是没有细想，只是怔怔看着湖面，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 昨夜九阳深夜来与她告别，给了她一粒九音凤莲和青璃花混合炼制的青音丹，这粒丹药是集天地之灵，万物之华而炼成，不论再强大的神明之力，都可以强行封印而不损害本体，这方法便是莲湮大师告诉他的，只是九阳没想到，九十九天后，大师竟湮灭在了万劫之境，九阳带着那粒丹药，勉强封印了她体内那股可怕的力量，并叮嘱她今日在东湖旁晒晒太阳，如此来加快身体的吸收，今天晒了一天的太阳，丹药也吸收得差不多了，青璃如今的神力，只能相当于神族中最弱的仙草族，更遑论是责难这些神明了。 她闭上眼，想起昨夜与九阳别离的场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自从封印了力量后，她不能再像从前般一有危险就探，可预感却是一样的准，这点从没变过。 最近心里的确老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站起身，便要往九阳山上的紫阳宫中而去。 就在此时，湖里的水突然飞了出来，扭成四条水桶粗的水蛇，嘶嘶吐着信子朝她追来，青璃吓得尖叫一声，转身便往东山上跑，却不想被其中一条水蛇拦住了去路，就在她准备另想办法时，其中一条水蛇却突然窜出来，紧紧裹住了她。 “救……救命……”青璃奋力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过了片刻，她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周身也仿佛掉进了棉花里，使不上一丝力气。 湖畔的风很安静，青璃也渐渐变得安静。 那四条水蛇见她昏迷，便扭身钻回了湖里，化回了湖水的原身，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一道紫影便从湖畔闪了出来。 那道紫影看着昏迷的青璃，冷笑一声，挥袖将她缩在袖中，径直往紫阳宫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