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欧阳明灿的担心

    “爸爸！爸爸！”一脸苍白的小兰，从走廊那头冲来，但却被急救室的大门挡住了。她随即转过头，望着苏文颖：“文颖姑姑，我……我爸爸她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小兰，别急，别急！”一下车，就被小兰那夺路狂奔的劲头吓了一大跳的欧阳明灿，凭着他军人的腿脚，才堪堪在急救室门口追上了小兰的脚步。看到她抓住苏文颖的手，一脸焦急地追问，就赶忙上前，拉开了小兰，并且歉意地对着苏文颖点了点头。

    其实欧阳明灿不知道，比起他，小兰和苏文颖更亲近许多。

    苏文颖没顾上计较欧阳明灿是什么人，只是回答小兰：“下午我来看你爸爸，本来看他精神不错，就跟他说话。可是……可是在说话的时候，他……明哥他忽然就没知觉了！我还没来得及按铃叫护士，医生就进来了。他们说……他们说下午检查的时候，就发现明哥的病情忽然恶化……现在……现在正在抢救……”

    听着苏文颖的话，脸色本来就很苍白的小兰，顿时脸色就更加苍白了，苍白得几乎透明。病情恶化，正在抢救，王明本来就是个癌症后期病人，忽然遭遇这两个名词，其中的意味，她何尝不明白呢？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自己的整个身体，忽然间，都在变软，软软地，让她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傻傻地就要往下倒。

    欧阳明灿赶忙扶住她：“小兰，打起精神来！伯父他一定不会有事，无论如何，你一定得挺住了！”说着，他硬是拖着小兰。将失魂落魄的她，整个人放在旁边的长椅上，扶着她坐好。

    可是，这时候的小兰，似乎没有听到欧阳明灿的话，整个人都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傻呆呆地坐在那里。欧阳明灿刚才把她摆成了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完全没有半点动静。一双原本美丽的大眼睛，这时候呆滞如死鱼一般，完全没有半点生气。

    “小兰。小兰！”这时候，原本身体就不太好，但硬是跟来的欧阳华音，才终于跟了上来。她看到小兰这副样子。顿时愣住了，抬头望着欧阳明灿：“三哥。怎么了？”

    苏文颖是认识欧阳华音的，欧阳华音有一张专辑，就是苏文颖制作的。她见到欧阳华音叫欧阳明灿三哥，不由开口问：“华音。这是你三哥？”

    欧阳华音这才看到苏文颖：“啊，是苏老师啊。是，他就是我三哥。现在部队上。今天小兰去我家做客，接到了个电话。就马上要回市区，来医院。我三哥见了，就开车送她过来，我也跟来了。苏老师，是……是伯父有什么问题么？”

    苏文颖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啊，今天我来看他，可是正好碰上他晕倒，后来听医生说，他病情恶化了……”

    “不……不会的……爸爸不会有事……”小兰身子颤了颤，她那双眸子，也跟着颤了颤，随即，她便抬头望着苏文颖，“爸爸他绝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啊！文颖姑姑！”

    人在惊慌、无助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这时候在场的欧阳兄妹，其中欧阳明灿和她只是见过几面，当然称不上亲近。而欧阳华音只比她大了一岁，甚至，似乎还没她成熟，亲近或许有，信任……就算了吧。

    在场的，也就是苏文颖是长辈，而且，素来性子沉稳，令小兰愿意去信任她。这种时候，想要劝小兰，也只有苏文颖最合适。

    苏文颖抿抿唇，坐到小兰身边，拉住小兰的手，说：“你爸爸肯定不会有事，真的，文颖姑姑向你保证！”

    听到这句话，小兰再次安静下来。不过，和之前那种了无生气的僵硬相比，这次的她，显然要好得多。虽然脸色一样苍白，虽然眼神仍然呆滞，但，最起码，她有了一点点生气。

    苏文颖看着小兰的样子，心中不由暗叹。如果……如果明哥真出了什么事，天知道，小兰究竟会怎么样。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明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将近两个小时了，但是，里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王明究竟怎么样了。

    苏文颖看了看小兰，又看看陪在小兰身边的欧阳华音，以及在欧阳华音出现之后，只和自己打过一声招呼，然后就一直不出声的欧阳明灿，就将目光停在了急救室的指示灯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候，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欧阳明灿看了眼小兰，走到苏文颖身边，轻声说：“苏老师，我去买点东西。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吃东西可不行。”

    苏文颖抬头看看他，点点头：“好的，那谢谢你了。对了，你身上带钱了么？”

    欧阳明灿点点头：“带了一些零钱，同时还有银行卡。要只是买点晚餐，零钱肯定够。不过要是医院要追加什么费用，我就得去银行取钱了。”

    苏文颖轻声说：“小伙子，这怎么能让你出钱呢？只是，今天我来时候，身上没装什么现金，买晚餐只能让你破费一下了。如果医院方面要钱，这个就不用你的钱了，银行卡我还是有带的。”

    欧阳明灿犹豫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看欧阳华音对苏文颖的态度，想必，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声音却有点苍老的女人，在那个他并不怎么了解的圈子里，肯定是个不小的人物。这样的人，绝不会缺钱的。

    和欧阳华音说了一声，看了一眼仍然呆呆的小兰，欧阳明灿便离开了。这家医院即使在北京，也是一家不小的医院。单靠步行，欧阳明灿只是从急救室走到医院门口，就花了至少三分钟。要知道他可是一名军人，腿脚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出了医院大门，附近就有快餐店。虽然这都是垃圾食品，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买了五份快餐，想了想，又买了些纯净水，就回到了医院。

    当他回到距离急救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一阵哭号声传进了他的耳朵。听起来，似乎是个年轻女人。欧阳明灿一愣，忙快步小跑起来。但，当他来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看到小兰仍然在长椅上发呆，苏文颖仍然坐在小兰身边，而欧阳华音却不见了。

    欧阳明灿愣了愣，走到苏文颖身边，递给苏文颖一份快餐，和一瓶纯水，轻声说：“苏老师，吃点吧。”

    苏文颖点点头：“谢谢你。”

    接着，欧阳明灿蹲在了小兰面前，轻声说：“小兰，吃点东西好不好？”

    但，小兰仍是呆呆地坐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欧阳明灿叹了口气，将纯水掏出来，塞进了小兰的手里。但她只是任由欧阳明灿将纯水塞进她手里，仍是呆呆地没有动静。

    欧阳明灿再次叹了口气，将一份快餐放在她身边，然后选了个距离较远的位置，坐下，掏出快餐，打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欧阳华音回来了。她看到欧阳明灿，就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还有么？我……有点饿。”

    欧阳明灿掏出一份快餐，递给欧阳华音：“刚才你去哪儿了？我来时候没看到你。”

    欧阳华音说：“刚才我去卫生间了。”

    说着，她看着欧阳明灿吃完了手上的一份快餐，然后，居然又拿出一份，打开，大口大口地吃，不由皱了皱眉：“三哥，你真的这么饿？”

    欧阳明灿点点头：“的确很饿，而且，我得多吃东西，等会儿才会有力气。不然，我怕弄不住她。”说着，他指了指小兰。

    欧阳华音一愣：“什么意思？”

    欧阳明灿叹了口气，说：“伯父是个晚期病人，天知道这次他能不能挺过去。如果伯父真的有事，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一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往往比一个男人还要可怕。毕竟，男人有时候更懂得自控，而女人是感性动物，一旦失去控制，恐怕好几个男人都不是对手。我怕……我怕如果伯父真的……到时候她失控时候，我不能控制她，她会伤害自己。”

    欧阳华音听了，不禁怔了怔，轻声说：“你就那么肯定，伯父肯定会有事？”

    欧阳明灿说：“你算算，到现在，伯父在里面已经抢救了多长时间了？这么久仍然没有消息，我猜，医生也一定是在做最后努力了。说句难听话，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说着，他看了小兰一眼：“说真的，到时候，如果她能哭出来倒是好事，就怕她不哭，憋着。如果真是那样，我就算吃再多东西恐怕都没用。哎，只是希望，那位苏老师在这儿会好点儿吧。”

    “苏老师？”欧阳华音又是一愣。

    “我看得出，在她的心里，这位苏老师地位很高。我想，如果真的有事，我希望那位苏老师能起点作用。”欧阳明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