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的报复

    容不得他想太多，平日里一两日的脚程，这一趟飞剑乘风，不到盏茶功夫便穿越无数风云羁绊，如梦幻一般扑朔迷离。

    驭剑悬空于一处山峡口，狄梦兰深吸口气，青葱玉指指向前方：“那里有花海的。”

    那人点头，驱剑即到。

    不管几个少年如何撕心裂肺地嚎叫，长袖一甩将他们抛出，随即一抬手，便有一股罡气上冲，将几人柔柔托住。

    小李子哇哇哇叫了半天，发现自己没有掉下天空，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袁归、宇文渊、二虎子等人愣神看着自己脚下，跟傻了一样，于是他也朝下一望，登时尖叫一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脚下的景致，流岚飞燕，山峡溪流，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而他们五人，居然就凭空“坐”在天空中。

    宇文渊最先回过神来，咋舌道了声：“乖乖。”

    叶小天适应很快，兴奋取代了恐惧，欢喜叫道：“快看，那里真的有一片花海！”

    这山间谷里别有春秋，比外界暖和几分，蓝色漫漫布满山顶、山脊和谷底，将这一片大地都浸染成了蔚蓝花海。

    就连袁归这讨厌花花草草的人，也瞠目哑然。没想到郓州境内还有这等世外桃源！

    “看完了？”男子的声音平淡。

    “唔。”叶小天含糊不清应了一声，目光还留恋在花海。

    玄袍男子不再赘言，大袖一拂，干净利落，不管那几个没过足瘾的孩子正兴奋到极致，又将他们卷入袖怀。

    袁归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觉耳畔一阵呼啸，转眼间又登碧霄。

    风风火火一阵，等到脚下平实落地，辨不清东西南北的袁归摇晃了半天才站稳脚跟，依旧有种失重的眩晕感，发现已经回到了那清灵竹园！

    站在竹屋前，思绪还停留在那恍惚梦幻之中。

    那人也不停留，干净利落收剑，化作青虹如青龙直上，消失在一片云天。

    只惊动了一片树叶，觳然落在地面。

    袁归仰望天空许久，直到脖子酸痛，戳了戳愣神的叶小天道：“喂，别看啦。”

    狄梦兰对这个水灵的小丫头倒是打心里喜欢，拉起叶小天的小手笑道：“他姓莫。这间竹屋就是他亲手为我做的。”

    见叶小天一脸羡慕，狄梦兰轻叹无语。

    “难道他是你的……”叶小天嬉笑问。

    狄梦兰脸上红霞一飞而逝：“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也不甚了解莫先生。”

    “好想知道你们的故事。”叶小天双手环扣，脸上写满了好奇：“狄jiejie，讲讲嘛！”

    狄梦兰拗不过，眼中流露出回忆：“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方伯伯拉扯我长到十六岁。可是八年前他却不辞而别。我自此流浪世间，靠着沿途卖艺，勉强糊口……这莫先生便暗中保护了我八年。”

    大家都静了下来，就连正打闹的胖哥儿和小李子也都默然侧耳。

    叶小天神色黯然：“jiejie说的方伯伯，他去了哪里？”

    “方伯伯是我唯一在这世上依靠的长者，只可惜……”狄梦兰轻声一叹，苦涩道：“我到现在也未寻觅到他。”继而又笑靥淡然：“不过能认识莫先生，我也很开心的。”

    狄梦兰歉然一笑：“他这人就这副脾性，你们莫要见怪。”

    几人饮泉谈笑，待谷中略显昏暗时，狄梦兰道：“天色不早了，很遗憾你们没有采到灵芝，我这里倒是藏有一些灵芝和兰花，你们可以尽情拿去。”

    几人欢喜作别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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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愿在太阳落山前出了兰谷，赶上了早都等不耐烦的老车夫的马车。

    老头骂骂咧咧，快马扬鞭驾车返回郡城。

    西边的半壁天已然布满了浴火的霞云。

    袁归懒懒地应答着叶小天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心中却是回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扶摇登天，还有那个在他看来神通广大的莫先生。

    “小天，你有没有听叶叔叔讲过江湖上有哪位姓莫的人？”袁归打断她。

    “嗯……没有。是那个莫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叶小天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飞天遁地，这根本不是武学范畴。”

    “哦，可能世界太大，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只是我们没听说过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梦兰jiejie的心上人，真好看。”叶小天倒是不会去细想这些，顽皮道。

    袁归骂了句花痴，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自语：“也许有一天，我还会遇见他……”

    宇文渊一拍袁归肩膀，调侃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你再修炼个几辈子也不会见到他的！”

    “哦。”袁归心不在焉地点头。

    “我都抱了一路了，都不知道替我抱着！”叶小天责怪着，把一捆兰花和灵芝塞给袁归。

    “拜托！明明是你自己说要闻个够的……”袁归冤枉道。

    “你再说？拿着！”叶小天旧戏重演，嘟着小嘴蛮横地推给了袁归。

    这野丫头耍起无赖来真是没办法，袁归接过花，一脸被打败的表情。

    “哎，你觉得那个狄jiejie怎么样？”叶小天靠近袁归嬉笑道。

    “呃，什么怎么样？”袁归斜着脖子与叶小天保持距离。

    “漂亮不？”

    “当然漂亮啊！”袁归一脸回味的表情。

    见叶小天脸色一沉，袁归忽觉不妙，果不其然，叶小天一脸煞气，问了句袁归早就猜到的话：

    “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果然……”袁归抬头仰天长叹。

    “快说！”叶小天催促。

    胖哥儿宇文渊忍不住插嘴：“拜托，你是妖怪吗？你才多大，胸都没长大，这么‘平’，还跟人家比？”

    袁归心中替他默哀，这胖子真是永远都不长记心地作死，这两人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果然，车厢里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震得整个马车都晃了三晃，险些翻车。

    终于颠簸到了城门口，五人几乎是被暴怒的车夫扔出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叶小天还在追着胖哥儿跑。

    袁归悲呼一声，急忙拉住发飙的叶小天救胖哥儿于水火：“叶大小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快走路吧！”

    叶小天闻言一甩胳膊，没好气道：“你说真的？”

    “真的！”其余四人一齐重重点头。

    “我平么？”小姑娘低头看看自己才开始发育的胸脯，又狠狠看向宇文渊。

    “等你长大了就不平了！”胖哥儿诚恳道。

    “袁归，你倒是说话呀！喂喂，袁归你别跑啊！死胖子，二虎子小李子，给我站住……”

    太阳已然落山，黄昏逐渐退去，暮色渐渐浸染了整座郓州城。

    袁归被叶小天逮住，硬着头皮送她了回家。

    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丫头，袁归喘着气走在深巷里，已经看到了那道熟悉而冷清的街。

    怀里抱着一捆灵芝草，过些日子便是叶小天生日了，袁归想换些钱买只新的风筝送她。

    “终于快到家了，得赶在宵禁前回到卧房，不然就惨了。”

    想起严厉的父亲大人，袁归的表情苦涩不堪，心道贪玩就得付出代价啊……

    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自漆黑的巷子里传来——

    “小子，今天你恐怕回不了家了！”

    话音方毕，几处墙角后走出一群黑影子。借着稀微的光线，可以看清堵截者是一帮凶神恶煞的地痞。

    为首的光头胖子浑身都是纹身，这么凉的天竟还赤着上身，真是膘肥不怕风寒；脖上拴一串大金链子，哗啦啦地响，走动起来一叠叠脂肪如波浪般抖啊抖的，很是动感。

    这人袁归可是见过的——郓州地痞江湖里名气响当当的高龙，如今在黑龙帮中做事，更是嚣张了。

    袁归眉头一挑，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股子倔牛劲儿上来，不惧反怒：“怎么，云家给了你们多少钱？”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跟我们走就是，否则——”高龙恶狠狠地道。

    “没王法了？”袁归下意识攥起拳头。

    跟这身材庞大的高龙一比，袁归简直如狸猫站在棕熊面前一般。

    “王法？”高龙大笑：“在这郓州城，我们黑龙帮就是王法，云都尉就是王法！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断个胳膊腿儿的，就不划算了！”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兄弟们一起将他就地做了，省的麻烦！”高龙身边一个痞子叫嚣道。

    袁归冷声道：“滚开。”

    “啪！”那胖子悍然出手，大掌拍落，却拍了个空。

    袁归能躲得过身手敏捷的云峰的出招，自然不会被眼前这笨重的巨肥轻易捉住。

    高龙一击失手，怒吼一声，巨鼎般的身体又压了过来。袁归巧妙一闪一退，轻松躲过。

    高龙一连几次失手，气急败坏：“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

    一干混混吆喝着冲向袁归。袁归冷笑一声，转身正要溜之大吉，却冷不丁摔了一大跤，竟是被人被莫名其妙绊倒。

    黑暗中原来早有人埋伏。

    高龙逮着机会冲上去，提起袁归领口就是一个大耳光子。

    袁归被抽得像皮球一样滚出几圈，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怀中灵芝撒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