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狭路相逢遇贵人
云琰淡淡的叹息了一声，似无奈般，“人间沧桑路，笑问生死何？”虽然才十六岁，却似老叟般看尽了人间百态。 姬云玖知道云琰在安慰鼓励自己，但他却不知怎么拯救自己。正因为他心中透彻，担心的才太多了，却又做不到像大哥云琰一样什么都胸有成竹，有时候他真的宁愿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裳思阁。 “大少爷，二少爷，裳思阁到了。”车外福生恭敬地提醒道，打断了云玖的思绪。后面云筝的车子也停了下来。福生从车上搬下矮凳，云琰、云玖就着矮凳下了车来；这旁点梅、弄琴、折戟也各自扶了小姐下来。这是云筝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出府，自由的空气，把云筝嘴角的笑容都化开了。 裳思阁里眼尖儿的小厮立马报了掌柜的，在云筝一行进门的当儿，主事的掌柜便满面春风地迎来了。 “我说这一大早梢上的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呢，原是给我请贵客们来了啊！”裳思阁的当家老板娘鲁四娘在十年前原是宫中的绣娘，学的一手好绣艺，奈何父母双亡，也无甚个亲戚，便在宫中主子面前讨了恩典，出宫后就在京城落了户。因着鲁四娘是宫中出来的，倒也没人敢打主意，如今这绣艺虽不敢沾上宫中的制度，赖着精致新颖也混出了些名头。 “鲁老板客气了！”云筝看着这鲁四娘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面容秀丽，不见丝毫老态，这人活着就要这般姿态才对得起自己一生！ “鲁老板，今日可有什么好看的花样儿？” “有有有，这边请！”云筝云笙云筱三人随鲁四娘进入内阁，云琰云玖在外厢坐着喝茶，“前阵子才进来些上等的蜀地蚕丝和三匹映雪兰，刚好做成两件衣服，一红一白。红色妖娆却不失端庄，白色清淡却不失雅致！四娘保证这两件衣衫定会令其主人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鲁四娘自然通晓小女孩儿的心理，只不过万众瞩目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云筝见云笙云筱两姐妹都有些期待，待鲁四娘搬出这两件衣服时，不止云笙云筱两姐妹，连云筝都有些惊讶！两件衣服挂在人形衣架上，内室光线本就不强，加上刻意摆放的位置，那两套衣衫竟发出淡淡的光晕，把衣服上的花纹、生物照个透亮，别致的裁剪、精湛的绣功更是锦上添花。赞美的话不必多说，行家自然晓得它们的价值。 “鲁老板真是匠心独运啊！这蜀地蚕丝晶莹剔透，难得一见，但极其丝滑，做成绣品已是为难，何况是这般工程；且这映雪兰是由鲁老板独门纺织技艺而成，一年成一匹；这二者结合，有市无价啊！”云筝笑了笑，尽捡了好听的说，生怕别人看出她不自然的表情。因为她上世并没有和云笙她俩出来逛街，也就没现在这出，但是上世母亲不知是怎么得到这两套衣衫，在她出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嫁妆里；和卫景苏成亲之后，她最喜穿的便是那两套衣服，那时她和他还很幸福… “姬府小姐果然见多识广，姬家不愧我东辰第一世家啊！”鲁四娘说得场面话果然漂亮，“实不相瞒，这两件衣衫整整花了半年有余，从设计到裁剪，刺绣花样乃至选色，都是由四娘亲自上手的！若不能遇见识其价值之人，四娘是绝不会拿出来。” “这般精致的衣服，你们这样粗俗鄙陋之人也配！”一声尖刻的女声把四人的注意都引了过去了，“鲁老板这话是看不起赵府吗？我说鲁老板要见什么尊贵的稀客，丢下我这赵姓客人，却原是奉承这姬姓的！” 一见此人——赵玉眉，云筝觉得这丫和前世一样惹人讨厌。赵玉眉是户部侍郎赵之谦的庶长女，其母冯茵茵是冯国公家冯太公的最喜欢的庶女；冯家现任家主冯成博乃是锦帝的亲jiejie敏华大长公主的驸马，冯景阳便是其幺女，自幼娇宠，荣华自然不凡。这样算来冯景阳与赵玉眉便是外亲里不亲的表姐妹。不过，冯景阳的段数明显比赵玉眉高得多。 “原来是赵玉眉小姐，我还以为谁家悍妇敢在裳思阁放肆，也不晓得济安太妃会不会答应！”济安太妃是先帝后妃中唯一还在世的了，整日吃斋念佛，深得锦帝尊重，又与鲁四娘同乡；济安太妃同情鲁四娘年幼又无父无母，便时常照顾其一二，这宫中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所以身怀高超绣技的四娘才能在龄满二十五岁的时候那么体面地出宫。 一时间鸦雀无声，虽说济安太妃久居深宫，鲜少问事，但威名还在。每逢佳节庆典，锦帝请安问好也是少不得的。云笙云筱不知鲁四娘竟还有这样的背景，母亲的教导，刚刚点梅背诵的姬家的训矩犹言在耳，对于这陌生嚣张的赵小姐云筱也不敢擅自出口，父亲说过“姬家万不能招惹是非，树大招风啊…”。云筝见云笙云筱乖乖地站在一边，并不见恼怒，心里给她俩加了分。 赵玉眉没想到这么快又被云筝呛声了，暗恨又要被景阳郡主骂了；这姬云筝定是她前世的冤家，这般让她不宁，怪不得景阳群主要羞辱她。 “赵小姐，四娘失礼了！”鲁四娘先是赔了礼，再请赵玉眉坐了下来，“是小店招呼不周！还请赵小姐见谅！”鲁四娘恭敬地奉了一杯茶，礼数周全地道了歉！赵玉眉心里勉强下了气，又见云筝三人背对着观赏那两件衣服，再不理会她，怒气直往心口冲，只觉那红白两色衣衫若抢不到手，便被人轻看了去，那怎么能对得起她赵府小姐的称号。 “鲁老板心直口快，本小姐也不计较了！只不过，这两件衣衫可别再想私藏留给什么贵客了！”赵玉眉轻蔑地看着云筝三人，像是打了胜仗的斗鸡般神态，看得云筝三人又反胃又好笑。 “鲁老板今天事务繁多，我们三姐妹改天再来！”云筝三人微福了身子，像是道了歉，便告辞了。 鲁四娘回了礼，便唤来侍女领她们出去。云筝这会儿子没事，边走边瞧，暗忖：这内阁不准带婢女的规矩，往返需要裳思阁的人带领，还有这般精巧的布局…裳思阁倒真有趣得很！ 三人出了内阁，找到在外阁等候的几人。 “大哥，二哥！”云筝见姬云琰才算缓了过来，甜甜地喊道，“二meimei，三meimei和我看得也累了，我们去食味居休息一下，顺便吃些点心吧！二meimei，三meimei你们说好不好？”云琰一向是宠妹一族，云玖则是毫不在意，一副你去哪我去哪的模样。云笙云筱今天一直很奇怪云筝的态度，不过礼数从不欠缺。 “我们听大姐的！”双胞胎这时倒心有灵犀，今天有太多事需要静下来好好思索思索了。众人便愉快的决定一起去对面的食味居。 食味居。 “哟！几位客官，楼上雅间请！”店小二笑得诚心，把云琰一行人客客气气地引到二楼雅间，“这间清静雅致，最适合小姐们休息吃点心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店小二把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恭敬地请他们几位坐下。点梅她们各自服侍主子坐下后，便立在旁边当人柱。 “先上两壶普洱，再上几盘不太甜腻的特色点心就好！”是云琰深稳的声音。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得了令，拿了赏开开心心地下去了。 “快到响午了，休息会儿也该回去了，中午得好好陪着祖母吃饭才是。”云琰说道，四个人点头。 “出来就得玩得开心才好！不过，今天二哥和二meimei三meimei舟车劳顿，就先放过你们，以后我们再出去玩儿好了。”云筝这时调皮贪玩样子丝毫看不出骄傲张扬，反而正是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情态。 “好啊，好啊！”哪里有的玩就有云筱的声音，“只是大姐，刚刚那个比你还嚣张的赵玉眉是谁啊？”好看的两道英眉皱着，云筱很是疑惑的样子。 “那是户部侍郎赵之谦的庶女，是景阳郡主的表妹。”云筝解释道，“景阳郡主很得陛下的喜欢。” “那赵玉眉怎得那样对待我们姬府？”云笙终于问出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按理，姬府乃世家第一档，就算不来巴结，也不必讽刺吧？姬府虽无敕封，也不是任谁敢轻贱得了的！ “她的话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她顶多算是一个箭靶，是引人出错的一个诱饵而已！”云筝淡淡地笑道，“赵之谦虽是小小的侍郎，却在户部这个肥缺上待了近七八年，他也该等急了，搭上了冯国公府的大船，这点权势地位哪里能够？我猜赵大人拿赵玉眉的生母冯氏做掮客，既然有求于冯氏，那么冯氏在赵家地位便水涨船高上升，估计这也是赵玉眉越来越胆大的原因吧？以至于她想碰一碰曾经嚣张的我！况且现在东宫悬而未立，姬家保持中立，不明态度，难免招惹朝中人的忌恨；谁能吃掉姬家或借姬家上位，墙倒众人推，到时候我们姬家危矣！” 除云琰云玖，其他的人皆惊讶地看着云筝。云筱心中一阵翻腾，用她娘的话说姬云筝她大伯家的jiejie是金汤里的螃蟹，生来便是横着走的。她姬云筱表示非常不满，同是姬府的小姐，为什么要被分为三六九等，二jiejie教养仪修比她好得多，可恨二jiejie寡淡的性子，所以她才想事事和大姐姬云筝争个高低；可是为什么大家还是只看到大姐姬云筝？她或许开始有点明白和释然了。 时间闲聊中度过，云琰一行坐上马车，往回家的方向赶去。一辆豪华的马车上，盘膝而坐在里面的人静静地听着马车离去的声音… “长风，去查一下，姬府云筝！”冷漠如冰的声音传来。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