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哭得真切
秀儿见楚元呆若目鸡的神情，急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着那楚老爷行了一礼，急声说道：“老爷，你莫要怪少爷，少爷这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以往的种种都已是记不得了。冲撞了老爷你，还望老爷别惩罚少爷！” 面前这中年男子，却正是楚元的亲生老爹，广昌元现任东家楚天德。 前几日楚天德去了京师一月，今日上午刚刚入城，却听到了街头巷尾的流言，说是广昌元的楚少爷在城北城隍庙开设粥场，免费为饥民施粥，又说那粥场立了十面大旗，端得是气派无比。 细问之下，他才知楚家少爷想了个叫什么广告的法子，那十面大旗便是给十家大同府内最大的十家商铺做得广告。 楚天德初时还道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儿子楚介村在胡来，急急的让马车奔到了北城，见到这平日里冷清一片的北街，竟然比赶庙会还热闹，更是吓了一跳。 到了粥场，贵伯与秀儿都在，见到楚天德，贵伯的脸都有些青了，不等老爷发问，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尾讲给了楚天德听。 楚天德这时才知道，这惊动了整个大同府的施粥大会，竟然是自己那个不讨喜的三儿子做为。 楚元的娘亲二娘，虽是小妾，却并不得楚天德宠爱，而这楚元，也只是一次意外后的产物，再加上楚元在他心目中，怯懦无能，胆小怕事，见到楚天德，便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不是扭头就跑，便是战战兢兢浑身打哆嗦。这让雷厉风行的三儿子大为不满。 是以在这楚元的生长过程中，楚天德只是按月供给他们母子例子钱，却也不想再多看这儿子一眼。 要说这创意十足的施粥大会是他楚元搞出来的，楚天德是绝对不信的。 看着躲在秀儿身后直愣愣瞧着自己的三儿子，楚天德心中又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还是如此怯懦。 “你给我出来。”楚天德低喝一声。秀儿身子一颤，却是将身子移了移，将楚元挡得更深。 “老爷……你……你别怪少爷……”楚天德威信十足，秀儿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虽是想护着少爷，但也是说话结巴，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却是踩到了楚元的脚。 “啊！”楚元这才被踩醒了，脑子里却如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思绪万千涌出了脑袋。 怎么办？怎么办？本来自己就在这楚老爷面前不受宠，这还顶撞了自己老爹，那往后的日子…… 楚元牙一咬，手偷偷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尽力气一掐，顿时一股剧痛牵着神经一阵巨痛。痛得他牙根一咬，头皮一阵发麻。 奶奶的，看来只能用苦rou计了！ 楚元心头念着，强忍着巨痛，又是掐了几下，终于，豆大的眼泪自他眼中喷涌而出。 “爹爹！”楚元大叫一声，从秀儿身后蹦了出来，张开怀抱就扑向了楚天德。没等自己那老爹反应过来，已是将他狠狠抱住。 “爹爹呀！娘死了，你也不来看我，你就这么这么忍心瞧着元儿孤苦伶仃一人独活吗？我的爹爹呀！” 那眼泪如同脱僵的野马，止都止不住，就连楚元自己，都不免暗叹自己。想哭便哭，想笑便哭，自己他娘的真是当演员的料。 楚元这么一通嚎哭，顺便把自己的鼻涕眼泪在楚天德的肩头抹了个干净。 楚天德着实吓了一跳，这楚元怎的如同疯了一般，从前可不是这样啊？只是楚元哭得太过真切，楚天德脑海中又是想到了那被自己冷落的二娘。 这许多年来，自己确实是没有看望过他们母子，纵然是对二娘没有任何感觉，对这个窝囊儿子又是失望透顶。但毕竟……也算是夫妻一场，父子一回呀。 眼前楚元哭得“真情流露”，楚天德也不由的心一软，那话语也变得柔和起来：“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楚元这才松开了手，最后又把脸在楚天德肩头蹭了一蹭，这才抬起头来，狠狠的抽了几下鼻子，才泣声说道：“孩儿自记忆全失以来，便听到不少父亲的传言，他们都说父亲是当世陈世美，抛妻弃子，不管不顾。任由我们母子二人自生自灭。孩儿绝计是不信的，天下哪里有如此狠心的父亲。我虽是记不得以前的种种，但我却是相信，我的父亲一定是个疼爱妻儿的伟大父亲。” 楚天德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将话说下去，只因楚元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扣得他简直没有办法将这话头接下去了。 谁知楚元根本就是马屁不拍出个花来绝不罢休，他把脸上最后一把眼泪抹去，冲着秀儿便叫道：“秀儿，赶紧将老爷送到米行去。” 说罢，楚元还不忘假意吸了两下鼻子，努力又挤出两滴泪来，向着楚天德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父亲，孩儿这乌脸垢面的，实在是对父亲大人的不尊重，待孩儿去梳洗一番再去拜见父亲。” 在楚天德惊愕的注视下，楚元如兔子一般“欢快”的奔向了远方。 若不是秀儿连叫了几声老爷，只怕楚天德那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元离去的方向。 “秀儿，我问你，自少爷醒来之后，他便是这幅样子不成？”楚天德刚一回神，便急声问道。 秀儿点点头，却已没了那几日那般忧郁，应声说道：“回老爷，少爷自醒来之后，便就是这个样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楚天德摇头怒叹道，“身为楚家三少爷，怎能如何不顾体面，当街痛哭！” 秀儿迟疑一下，低声说道：“老爷，其实少爷他做得很好，你也是瞧见了……” “你住嘴！”楚天德一声叱喝，推断了秀儿的话语，“你再如何说也是少爷的丫环，你这少爷如此胡闹，你也是脱不了干系。” “我……”秀儿一愣，不知这事与自己有何干系，可是又是不敢去问，只好低头连声应着说道：“秀儿知错，请老爷惩罚。” 楚天德自然也是说些气话，这事都是楚元一人在胡闹，又与他的丫环何干。 憋了半晌，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头来了，楚天德暗恼一声，转步向着福盛米行走去。 秀儿赶紧跟了上去，待到随着楚天德进了米行，秀儿匆忙将桌子收拾干净，搬来长凳放在桌前，说道：“老爷请坐，秀儿这就给老爷沏壶茶去。” 匆匆进了后院，还未等进到厨房，却见楚元已是收拾整洁从自己屋中出了来，一见到秀儿，赶紧招手，笑眯眯说道：“秀儿，你瞧少爷我打扮的还算英俊潇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