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点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张宇海心里很感谢蓝天翔，却也没说出来，蓝天翔没在意这些，送他到家就走了。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起，那辆天蓝色的单车。那女孩天空般明媚的微笑，在这纯真年华渲染开缤纷的画卷，绘下朦胧的身影，在他记忆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潜伏着，在雨季恣意绽放着终生难忘却很浅淡的忧伤， 一想到下午还得去上课，还得见到赵梦霏，张宇海的头绪又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神情恍惚地进了房间，直接软趴趴地倒在床上。他心里很凌乱，却没有怪过别人，老是在埋怨着自己没有勇气，以至于留下那个尴尬的场面。 回忆也好像在重演着曾经，而某个人独演，某人离去。突然就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她的每一个眼神，她的每一缕呼吸，都快牵制着自己的心跳。这是喜欢吗？张宇海反复地问着自己，明明和她没有往来，只能相见，难道我真的是喜欢上她了？ 张宇海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而在他惴惴不安入睡的时候，A市另个角落里，有一个野心在膨胀着。 许星浩终于和杜晓冥一起去见安少民了。在他的家里。安少民自从在A市郊外买了座别墅，就几乎天天呆在这里享受生活了。坐了一小段时间的车，才看到安少民那套豪华别墅在树林里露出来的琉璃屋檐。 守门的是四个大汉。看了下车牌号码，知道是自家的人，就开门放行了。直到车子进了地下车库，车库的门缓慢下降时，杜晓冥和张宇海才打开车门走出来，通过电梯直接到达别墅里。 黑社会在别人眼里既是很简单的非法组织，只会厮杀，耍耍刀枪棍棒而已，又是一个让人很猜不透的谜，戴着神秘的面纱。 安少民的这座别墅是很豪华的，哥特式的屋顶，奢华的装饰。连扑鼻而来的花园里的薰衣草的芬芳，都散发着娇贵。杜晓冥和许星浩两人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别墅里的通道还是很熟悉的，不一会，就到了安少民的房间外。有一个大汉站着。 “我要见老大。他在里面吗？”杜晓冥面无表情地问。那大汉的神情和石头是一样的，他冷冷地说：“老大在用餐，不想任何人打扰。你们到楼下客厅等吧。” 许星浩的脚跨了一步，想上前说。杜晓冥一张手拦住他，“我们到楼下。”然后扭身就往楼下走，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表情都没变换过。许星浩很不情愿地跟了下去。 在客厅。杜晓冥点了根烟，给许星浩说：“星浩，在这里不要冲动！”许星浩不满地说：“为什么我们跟着他混了这么多年，连见个面说个事情都要这么麻烦？这不是明显的摆架子吗？” 杜晓冥看了遍客厅，又和星浩对视一眼，说：“这是他的规矩。”许星浩也没多说什么，随手抓起个放在果盘里的石榴，放在手里玩弄着。杜晓冥抽着烟沉思着。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十几分钟，杜晓冥其实已经习惯了，毕竟他来过这里的次数更多。许星浩可就没这“福气”了，而且以往有来，也都是在安少民空闲的时候，直接在客厅见面，不需要等待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改天我也让我的小弟在门外等个海枯石烂试试。” 杜晓冥嘴角露出一抹笑，看向他。许星浩说完继续摆弄着那个石榴。杜晓冥忽然说：“等下见到老大，不要乱说话了。” “明白！”许星浩头都没抬，还在玩弄着石榴。杜晓冥接着说：“如果他没打算和流冰组干，我们再做其他打算。” “嗯。我现在就在做打算了。”许星浩冷冷地说。安少民在他心里的印象可没像几年前那样了，那会的仁东会的实力还没现在的一半。 杜晓冥很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兄弟，刚才那个大汉也从楼上走下来。只给他们简单地说了句：“老大叫你们上去。”杜晓冥和许星浩起身，直接往楼上走去。打开房门，看到安少民站在窗前抽烟，两人站在门口处，恭敬地说：“老大。” “进来吧。”安少民没有回头，依旧抽着烟。杜晓冥和许星浩进门后，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等着安少民把烟抽完。果然，安少民抽完烟，转过身，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后，看着他们俩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杜晓冥说：“上次流冰组对星浩下黑手的事情，老大还记得吧？” “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仁东会怎么会和流冰组对着干？”安少民说完，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俩的眼神。许星浩心里暗骂着，不就是要博取我的感激嘛。 “就我所知的，我们报复的无非都是流冰组的一些跳梁小丑。”杜晓冥接着说，很显然，安少民听出他不满意自己所做的。他冷冷地问：“那你想怎样？” 杜晓冥的双眼冷光闪烁，“我要杀了牧逸。”许星浩安静地听着，没说出话，眼前的这个兄弟真的为了自己，什么事都会做得到。 安少民走向房间里的一处沙发，坐下。又点起一根烟，沉沉地喷吐着。杜晓冥和许星浩转过身正对着他，三人良久没有说话。 “晓冥，你以为凭仁东会的实力，可以杀得了牧逸？”安少民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杜晓冥淡淡地回答他：“我只想杀了牧逸，给星浩报仇。其他的都无所谓。” 许星浩听着心里着实感动了，他也说：“老大，有件事一直忘了和你说。” “说吧！” 杜晓冥看着他，许星浩说道：“那个晚上我被流冰组砍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了，但是他们对我下手的原因无人知晓。”说到这，他顿了下。安少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从我出院后，就一直叫手下的人用一切方法去打听。本来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 “是什么？”安少民有些急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舞神迪吧。”许星浩一句话就把安少民搅得心里一阵乱。舞神迪吧是安少民的起家之地，别有一份感情。而在那间迪吧里，藏匿着一份不见过天日的秘密，始终在他的心里无法释怀。现在势力扩大了，安少民虽然把舞神迪吧交给许星浩看管，但还不时一个人到迪吧里看看。足可见其感情和重视。 安少民调整下波动的情绪，平静地问：“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们也有眼线安插在流冰组里，这老大是知道的。”许星浩特意强调了后面一句。安少民陷入思考，舞神迪吧是在流冰组势力范围外，但也是在这条“界线”的边缘。而且这家迪吧的生意火爆，仁东会接近三分之一的毒品都是在这里交易出去的。牧逸一定也是看红眼了，想把它收入囊中，占为己有。但是，安少民心里冷笑着，他拿得走吗？ 杜晓冥没听星浩说过这件事，不过他想想也是，舞神迪吧确实是快肥rou，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它垂涎欲滴。 他没打算插话，就站在一旁认真听着。安少民想了一会，说：“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许星浩很坚决地说：“不等他们来，我们先干掉他！” “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先走吧，有行动我在给你们电话。”安少民说道。杜晓冥和许星浩不迟疑地就离开了。 舞神迪吧，既然你们想要，我就陪你们跳段死亡艳舞吧… 出了别墅，杜晓冥就问：“刚才你说的是真的？”许星浩点点头，说：“这也是我昨天才知道的。忘了先和你说了。” “一样的。我相信，安少民会先出手把牧逸干掉的。”杜晓冥缓缓说道，“不知那会怎样的一个情形，真是让人期待。” 许星浩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龙羲这次可能没能和我们一起干了，这家伙最近都是被老大叫到别的地方去看管赌场。” “也好久没三兄弟一起干了。”杜晓冥说道。 仁夕高中学校。张宇海是怀着不安磨蹭到教室的。一坐下，看到白羡萍转头送来的眼光，都会觉得害怕。赵梦霏也是在座位上了，正看着报纸。张宇海不敢多看她一眼，微微低下头。 蓝天翔只见他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和他说句话，张宇海也都随便应和着。蓝天翔没打扰他发呆了，自娱自乐着，不觉也就放学了。这次，张宇海很快就离开学校了。 他像是在逃避着。明明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为什么要逃避呢？他说不出原因，只是一种感觉。 时间都在指缝里悄悄流逝。又这么过了三天。安少民终于决定了，出手！ 他给杜晓冥和许星浩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两天里准备行动，自己也匆忙地联系上各个带头的大哥，吩咐准备对流冰组动手。最末，还和市公安局局长吴凤通了个电话。 许星浩没想到一天后的晚上就开始行动了。仁东会的成员都聚集在舞神迪吧。迪吧外停放的小车排到了这条路街头。看来安少民也是下决心要好好干一场了。 在迪吧里。安少民大声说：“晚上任务很简单，把流冰组在附近的一个集结地干掉。里面的人全部砍掉，没砍死就行了。都手脚麻利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底下的一群混混斗志激昂地吼道。安少民面带得意的微笑，又补充了句：“碰到牧逸，直接把他做掉！” 这群人估计着，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吧。浩浩荡荡地走出迪吧，上了各自的车。排成一长队驶出。安少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就在迪吧里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看着一群疯狂摇摆的男女。 路人见到这么浩荡地车队都停下来观看。小车的车窗都是紧闭的，车牌号码也用“吉祥喜庆”大红字贴着覆盖住。有些人寻思着，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了，攀上富公子了。 杜晓冥和许星浩是在领头的小车里。他们都静静地抽着烟，小车里的空气也很闷。劲爆的音乐疯狂地轰炸着。 这伙人到一个路口后就分开了。杜晓冥七辆车在距离舞神迪吧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停下来。车门打开，马仔们全都下车。杜晓冥走在最前头，他的眼光盯着前方那栋没装修的两层楼房。 楼下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前停放着两辆黑色小车。杜晓冥一行人抽出家伙，闯了进去。 一楼没人，直接冲上二层。音乐的声响更清晰了。杜晓冥和许星浩两人踹开门，持刀冲进去。后面的人除了几个在楼下把风，都跟着他俩往里冲。 遇神轼神！杜晓冥的嘴角含着可怕的微笑。没等里面一群正在嗨的混混反应，他和许星浩已经快步冲上来，举着刀左右乱砍，流冰组的几个人措手不及，被砍得血rou模糊，一片惨叫湮没在疯狂的音乐里。杜晓冥踢掉躺倒在脚边的人，眼光扫过这个房间，这个房间还真大。他紧紧地盯着另一个房门。没有犹豫，他握紧了手中染红血的刀，快步走。后面的人没得跟上。杜晓冥刚走到门前，门后两边刀横出，硬生生地在他左手划出深深的刀痕。杜晓冥知中了埋伏，右手持刀顶住，身子也往后侧。血汹涌地溢出来。许星浩等人跟上了，直接用两米多的长刀往门后捅，杜晓冥没顾及左右的伤，听到两声惨叫，又是率先冲进去。 里头有五个拿着短刀，要和他们拼死一搏的家伙。 杜晓冥没马上就动手，隔着好几米，冷冷地问那几个人：“牧逸有没在这？”那几个人看着杜晓冥后面一群磨刀霍霍的家伙，大气都不敢出了，何况说话。杜晓冥也已经是杀得眼红了，见他们没回话，闷哼一声，冲杀上去。身后一群人全都涌泉般拥挤而上。 人对死有种恐惧的本能，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们没有苏格拉底那种安宁平静的心态，去迎接死亡。相反，他们会爆发周身能量去反抗。 窄小的空间对于流冰组几个人是很有利的。他们像防守城池一样，挥着手中的武器，不让敌人靠近。这种方式是非常有效的。 但倘若遇到连死都不怕的人，他们的方法就崩溃了。很不幸，他们遇到了杜晓冥和许星浩。两人身体相靠，左右开砍。格挡住挥舞的刀锋，杜晓冥侧身一抓，抓住了一个人的握刀的手臂。回过头对着他写满恐惧的脸嘿嘿一笑，随至侧肘后顶，旋臂。把他手上的刀打落。那人旁边的混混一见这情形，更是疯狂地集体砍来。杜晓冥心中一哼，举起刀顶住。许星浩等见势，趁机更猛烈地拥挤砍上。 回到小车的时候，杜晓冥黑色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左手上的伤还在淌着血，他没做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愤恨地对许星浩说：“他妈的，牧逸居然不在这。” 车开动了。许星浩有些气喘，慢慢地说：“先回去和老大说吧。他只叫我们干掉这一处！” 杜晓冥的头靠在真皮椅上，没再说话。 早就有居民注意到他们，并且报了警，警察来得还真巧。杜晓冥一伙走后就到了，没抓到现成，只好叫医院的急救车来把受伤的送去抢救。而后再审问。生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舞神迪吧。出去执行任务的他们都回来了。速度很快，从出发到结束，不过是短短半小时。听着众人的汇报，除了干掉舞神迪吧旁边的那个集结点，还顺便干掉其他几个相邻的据点，安少民很是满意，让他们一些人该玩乐的去玩乐，该回去的就回去。他见杜晓冥受了伤，他有些关切地问下。许星浩替杜晓冥回答道：“刚进去有人埋伏，晓冥冲前头被砍中的。” “可惜，牧逸没出现！要不晚上就做掉他了！”杜晓冥一拳敲在墙壁上，都沁出血丝。安少民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了，他安慰道：“我们已经对流冰组宣战，迟早有一天会干掉他！” “他们一定也会有大动作！最近大家都提防着点。”安少民又说。许星浩和杜晓冥都是点下头。许星浩问：“老大，能不能把龙羲叫回来？” 安少民摇摇头，说：“龙羲看管的那个赌场，最近经常有人来闹事，他也是分不开身的。” 杜晓冥的血渗出衣服，滴在地板上。安少民连忙叫人把他送到私人医生那去，许星浩陪着。他心里很看好杜晓冥，对他也是关爱有加。现在杜晓冥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一些待遇，是许星浩等人都不能得到的。 当下，杜晓冥包扎了伤口，还好只是皮rou伤，未伤及骨。杜晓冥也没想回自己家睡了，就和许星浩回去，住他家了。反正这几天都得一起行动了的。 明天，还是在那刀尖上… 旧仇未泯，新恨又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