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间，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赵梦霏把本周的日程安排表贴上墙壁，男生就一片嘘声了。之前好几周的日程安排都是极其单调，集体活动也不一例外的主题班会。说是主题班会，其实也就是陈栋梁或者赵梦霏等班委在讲台上说说话而已，剩下的时间都是让同学们自习了。 很多同学都对那张白纸黑字的活动安排表不感兴趣了，特别是苏景，在赵梦霏贴好走回座位的时候，扯着嗓门就叫道：“哎呀，又是那无聊的主题班会了！”他周围的同学也是跟着叹气，白羡萍看到这么多人闹着，火就不打一处来。这不明显不给赵梦霏面子？ 白羡萍真的火大了，她猛地站起来，对着苏景厉声说：“喂！你们不要说得太过分了。”张宇海和蓝天翔也被白羡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张宇海略微看了眼赵梦霏，她很安静地坐着，仿似与世隔绝，身旁的嘈杂也没能影响到她。 苏景也是很吃惊，慢悠悠地说：“好几周下来，都是那么几个活动，全都是主题班会。你不腻，别人都嫌炒冷饭了。” 整个班级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出好戏，生怕错过某个细节。赵梦霏回头拉了下坐在她后面的白羡萍的衣袖，白羡萍看着赵梦霏，那无助却又坚强的眼神像刀一样地刺进她心里。她越发觉得气愤。白羡萍顶了句：“如果这周还是主题班会，我请你吃饭！” “哈哈…”有一半的人都笑了。苏景笑着说：“好啊，没有我请你吃。”他说得很有底气。白羡萍离开座位，心里却是没底。她也不知道赵梦霏会写什么，就默念着：“梦霏啊，保佑我…” 白羡萍很快地走到了，她看着表格，皱了下眉头。 “是吧！白羡萍同学。那你就先欠下一顿饭吧！”苏景得意地说。白羡萍慢慢地转过身，指着他说：“真不好意思，苏景同学。饭还是要的，不过是你请！” “什么？”苏景不相信，白羡萍眉飞色舞地说：“班主任批准我们用这周五的课进行室外集体活动！”说完，她还不忘给赵梦霏一个“感激”和得意的眼神。赵梦霏淡淡地笑了。 瞬时，苏景和一群同学都跑上去看，本来很冷淡的那个角落，变得非常拥挤。苏景从人群中挤出来，无精打采地对白羡萍说：“算你走运…”白羡萍在一旁嘿嘿直笑。 张宇海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震惊，好像有哪个人曾经给他说过类似的话。对了，是方霖。他稍微看了下方霖，她的手托着脸颊，张宇海没得看清楚她的表情。蓝天翔可是很兴奋了，和其他同学一样，在这个年纪的他们，都向往着校园外自由的空气。 他们渴望得到那种抛下烦恼，自由飞翔的感受。不管有没有在天空中留下痕迹。 这会，苏景等人也没话说，都是自顾地玩手机或者翻翻杂志，旁边的同学在讨论着这次活动要去哪儿玩，他们惭愧得都不敢去参与了。 蓝天翔和旁边一伙男生大声讨论着，说遍了学校附近能玩的地方，却是没人满意。和白羡萍一样，她也是在女生群中“出谋献策”，赵梦霏看着热情参与的同学，心里也是一声哀叹，自己怎么就不懂得组织室外活动呢，还好是方霖给自己建议了，要不还真对不起一直闷在教室里的同学了。 很快就开始上课了。同学们的心大多放在那个即将到来的活动，真是期待。 许星浩的公寓里。杜晓冥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他的背上，刀伤比比皆是。一道道在他坚实的后背上纵横交错，像张大嘴巴的脸，诡异地笑着。许星浩从门外走进，手中提着两袋快餐，“起床了，伤有没好点？” 杜晓冥对着他笑下，说：“好多了。老大那有没有什么消息？” 许星浩把快餐放在桌子上，拿出一盒，正准备吃，他停下动作，说：“老大也只是打电话过来说，叫我们好好休息几天，也好让你养伤。没说其他的了。” “他又想做什么？都已经向流冰组宣战了，这会又停手。”杜晓冥皱着眉头说。许星浩放下筷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先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说。“ 杜晓冥点点头，流冰组也已经被自己杀得有些后怕了，应该不会这么快有什么动作。他想起有好几天没见到张宇海那家伙了，就问：“宇海最近怎样，都没消息了。” “这几天都没和他联系了。还是等这件事结束后再给他说吧，现在也不方便和他见面。”许星浩已经开始吃了，夹住菜说。 “嗯。”杜晓冥说，“我也和你一样，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许星浩吃着饭，没说话。电视正在播放着本地新闻，他们都顾着埋头吃饭，没有收看。不一会，杜晓冥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龙羲的，放下餐具。一接听就是先和骂上几句。许星浩在一旁偷笑着。 “你们和流冰组正打得火热吧？”龙羲问道。杜晓冥这下可埋怨了：“是啊，少了你都没人给我挡片子了。” “你受伤了？没什么啦，出来混总是得挨上几刀的嘛！”龙羲心里其实是很关心他的，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杜晓冥听出些许的口气，说：“我挨的刀子也忒多了吧。这次被砍得差点断气了。” “不会吧！好了没？”龙羲真的被杜晓冥的话给“蒙骗”了，急切地问，然后马上有话锋一转，说：“还没死就行了，现在都还能和我讲电话呢。” 星浩笑得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吐出来。杜晓冥也是开心地笑着，又和龙羲吹嘘着自己那个晚上如何神勇，如何威风，把流冰组一群马仔吓得跪在地上，就差没叫他们唱《征服》了。龙羲听得乐得直笑。 不知不觉一聊就是快三十分钟。杜晓冥挂掉电话，动了下筷子，菜都凉了，索性也就不吃了。收拾下桌子，和许星浩两人并坐着聊天了。 很快就是星期五了，对于高一十三班的同学，他们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盼到这一天的。经过和陈栋梁的讨论，他们终于决定集体到市区的凤凰公园游玩。凤凰公园是在A市的市区里，面积很广大。公园里种满了树木，也有从A市各个地方移种过来的珍惜古树。树下是流水，如玉带般在公园穿过。之所以取名为凤凰公园，原因是很简单的，在公园一片草地中，雕塑着一只凌空而起的凤凰，栩栩如生。 这天早上，高一十三班的学生穿着特休闲的服装，背包里也从平时的书本换成美味的零食。教室里纷纷囔囔的。方霖很兴奋地笑着，拍了下张宇海和蓝天翔两人，说：“今天是我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你给班长说的吧。我就知道。”张宇海笑着说，他的神情很自然的轻松。方霖看着，竟是莫名的高兴：“当然啦！要不她怎么会想到要安排室外活动。” 张宇海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以一笑了之。蓝天翔神秘地给方霖说道：“凤凰公园我去过，有一个秘密你们一定不知道的，嘿嘿。” “什么秘密啊？”方霖来了好奇感，追问道。蓝天翔嘿嘿地笑着，“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方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就不叫秘密了！” 蓝天翔的脑袋冒汗… “怎么感觉有点像小学生去春游呢？”张宇海看着在教室里打闹着，等着出发的同学，忽然说了这句。方霖听了，笑道：“是啊！都好久没体验春游了，还真怀念童年啊！” 话刚落下，陈栋梁就进教室了。他这身装扮可引起学生们一片惊叹声。陈栋梁笑着走上讲台：“同学们，出发咯。其他班级还在上课，大家走路轻点。我们在校门外的公交车站台前在小集合一下。”说罢，学生们都很听话地轻声走出教室，安静的脚步却是不能掩饰他们内心的火热与狂野。陈栋梁走在最后一个看着，露出舒心的微笑。 他们是分搭两辆公交车到凤凰公园的。下了车，学生们兴奋地往凤凰公园公园里跑。这里的空气是多么清香，连上空的天都是那么湛蓝。一大行人在公园里慢慢游赏着，或是拍照留念，或是睁大眼睛去细数依旧绽放在公园里的花瓣。好不欢喜。 绕过那尊凤凰雕像的时候，同学们都是争相在雕像下留影。一时间，快门声迭起。陈栋梁唤了声梦霏，叫她过来与自己照张相，白羡萍则是很主动地要求担当他们的摄影师。赵梦霏拂了下脸颊旁乱掉的发梢，顺从地走过去。张宇海从一进公园就一直在注意着她，这会也是。他也是拿起手机，在赵梦霏站定姿势，白羡萍摁下快门的时候，他同样也拍下这一幕了。蓝天翔正和一群男生在摆着千手观音的场景拍照，没有注意到。而方霖却是不小心看到了。 拍完照片后，他们又继续游玩。就在一块比较宽敞的草地上围成一个圈坐下了。陈栋梁要求能歌善舞的同学要上来表演节目，男生这边就大声地吼着蓝天翔的名字，女生也不甘落后，喊起“白羡萍，白羡萍……” 蓝天翔很得意地看着白羡萍，白羡萍噘着嘴角，不以为然地看着他。陈栋梁很为难，不知道让谁先表演好。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喊：“女性优先！！！” 白羡萍很不谦让地走到圈圈的中间，稍稍整理下衣服。润润喉说：“我给老师和同学表演一段舞蹈吧！”同学们听了又是大吼着“好！”，使劲鼓掌。 白羡萍翩翩起舞。看不出，她的性格那么开朗，而跳的舞却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给人传达无声舞蹈里藏的故事。赵梦霏也看得入神了，她知道好友白羡萍舞蹈跳得好，却从没看过她跳这么柔情的舞。心里也是惊叹着，好美！ 最精采的是“蛇舞”了。白羡萍的颈轻摇，肩微颤，一阵一阵的柔韧得蠕动，从右手的指尖，一直传到左手的指尖！陈栋梁和学生们一样，欣赏着这动人的舞蹈，满心的欢喜和激动。舞蹈结束，周围响起同学们热情的掌声和欢呼，白羡萍收回最末的动作，说了声“谢谢！”，回到刚才坐的地方。 轮到蓝天翔了。蓝天翔平时鬼点子倒是挺多，这会还真忘了该表演什么节目了。他站在中间，挠着后脑勺，表情可真是尴尬。女生们起哄着，“蓝天翔，快点表演啦！” 张宇海坐着也替他着急了。他忽然想到蓝天翔最擅长的花式篮球，这儿找不到球，也没场地还真是可惜了。他寻思着，蓝天翔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可惜这么多人看着蓝天翔，让他不觉中感到丝丝的紧张。果然，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只好说了：“这个….我就唱首歌吧。女生那边嘘声顿起，男生还是得为同胞加油的，不管表演的什么没丝毫创意的节目。 蓝天翔开始清唱，唱的是《同桌的你》，唱得很投入。他唱得很好，虽然没有伴随音乐，但是有聆听者拍掌的节奏。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跟着他唱起来。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是否你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 唱到这的时候，有个同学忽然叫起来，“蓝天翔，走调啦！”同学们刚很多都投入到歌曲的感情中，这会也突然觉得了，纷纷大笑。蓝天翔脸都红了，却还争辩着：“哪有啦？” “就是啊，那句是这么唱的，谁安慰同桌的~你！”刚那个男同学索性直接教他了，蓝天翔更郁闷了，说：“我唱得都快和老狼没差别了，哪会错啦？” 方霖也是在笑着。她可是知道蓝天翔嘴皮子功夫最厉害了，还不服输。这会又能看到了。 她有意无意地看向张宇海那地方，却发现他不在了。 “谁安慰同桌的你~听，唱得多标准呢！”蓝天翔还继续“狡辩”着。那同学也是陪着他闹了，“你明明听了我教你的后才改的嘛！” 蓝天翔就站在中间和那同学争辩着，争得面红耳赤，谁都不服输。陈栋梁笑着看，说先结束表演，让大家自由活动。过一会来这边集合。他自己就一直坐在原地了，当然也有学生陪着他了。 赵梦霏这次居然没和白羡萍在一起，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小树丛里的那流水走。她的倒影在水里流动着，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点点滴滴地映在流水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缓缓流动的秋水，漂着发黄的落叶，会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呢？ 她想起之前听过的那些钢琴曲，好像现在就在自己的耳畔盘旋。那幽雅的旋律，和秋天的落叶流水一般都那么宁静，悄无声息。 张宇海。赵梦霏没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张宇海。张宇海早在蓝天翔表演一会就自己走开了。他不属于喧哗的世界，他更习惯于这丛林间难得的静谧。刚看到赵梦霏时，他心里也是不由一颤，但终究还是决定要坦然面对。 “嗨！梦霏！”张宇海微笑着主动和她打了招呼，没有让这机会擦肩而过。赵梦霏也微笑着和他打了下招呼，只是没叫他的名字而已。 “一起走走吗？”张宇海邀请道，说这句时，他真的很怕梦霏会一句话拒绝。 赵梦霏点点头说：“嗯，好！” 两个人走着，但中间始终是有一小段距离的。张宇海走在她旁边，她散发出来淡淡的芳香，让他的心跳更加剧烈。他们沉默着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张宇海打破了宁静：“那天…就是在校门口，对不起！” 赵梦霏都没有转过头，只是很平淡地说：“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张宇海看着她的侧脸期待她能转头，但还是失望了。 赵梦霏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不禁就绯红了一片。她用余光看到宇海在看着她，但又害羞着没说出来，只好把脸歪向另一边。张宇海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低着头走着。 良久，他说道：“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啦！”赵梦霏说。这做朋友一句话，她没怎么去想，但张宇海可是激动开心着。 “以后就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出去玩了！”张宇海微笑着说。赵梦霏也点点头。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赵梦霏说：“你知道藏在凤凰公园里的一个秘密吗？”赵梦霏摇摇头，问：“你知道？” 张宇海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和梦霏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像是几秒钟，转眼就消失了。两个人一起回到集合的地方，可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特别是白羡萍和蓝天翔，差点没尖叫起来。陈栋梁可就没这么八卦了。他很快点了下人数，吩咐同学们收拾好东西，该回去了。 当他们走到公园大门时，张宇海又回头看了眼公园。那只**凤凰，依然带着燃烧的火焰在空中起舞。 而那段时间线，和她同行在那潺潺流水边的记忆，安静地沉入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