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如烟 （10）
不是他突破了先天之壁，进军天道，也不是我练功走火入魔，功力衰退。虽然我武功仍有增长，已经追及尉迟炯，甚至是略略超过了他，但是纯以刀法而言，我实在是无法胜过他了。尉迟炯在刀法上浸yin多年，我的刀法变化全在他的计算之内。即使我年轻力壮，体力更足，精神更好，可是总体而言，在他熟悉了我的刀法后，尉迟炯已经不是我想杀就能杀的了。 后来，我伏击、暗杀、暗器、陷阱、下毒，什么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可就是解决不了尉迟炯，只是有次误中副车，把三妖的老大桑乾干掉了。 再往后，就更没机会了，尉迟炯已经不给我单打独斗的机会。就连西域三妖剩下的两个，也都注意保护自己，不再落单。 无奈之下，我只得另寻出路。 我找到的方法是练剑。用全新的剑法出其不意击杀尉迟炯。 原本，我是不愿练剑的。说来原因很好笑，只因为剑和贱同音。 但是现在，为了杀尉迟炯，我已经什么下三滥招数都用过了，还怕人说什么练贱？ 我不得不练剑了。 阿秀给我的那本小册子里就有一路剑法，以前，每当练起这路剑法的时候，我就想起阿秀，于是就练不下去。 重拾起剑法的进度是很快的，但是以我当下的武学经验来看，剑法的复杂程度远超刀法，一个人单独修炼根本无法体会到剑法里的精微变化。 于是我选择了四处找人切磋。西域的马贼被我杀得只剩下几个大型团伙了，而且马贼中也没有人能让我用上新创出的剑招。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切磋武功，特别是年轻人之间切磋武功，很容易就演变成私人恩怨。 有些人，特别是那些出自名门大派的剑手，一个个眼高于顶，但是实际动起手来，却都成了软脚蟹，明明有高明的剑法，却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被我击败。 这些人败了也就算了，但嘴上却毫不饶人，总是不承认，而且还拉出师兄师姐一大帮子跟我车轮战。 西域三大剑派，互相的关系都很不错。其中的天山派和雪山派，于我有恩，我也不想把这几派的低辈弟子都得罪狠了，就只好前往中原，找人练剑。 不过到中原去虽然是本着以武会友的精神，可是败于我剑下的人一样不肯心服，下手重了之后，就变成了纠缠不清、不择手段的仇杀。 我认为，剑道只能从磨练中成长，这样的情况，我求之不得，一无所惧。 不过，让我惊奇的是，没过多久，我便出了名。每到一个地方，仅仅是报出了“跋锋寒前来踢馆”的口号，我的身后就会围上来一大群观众。 我看得出他们大多并不懂什么高深武技，他们根本看不懂我的剑法和战术，但这不妨碍他们一听到跋锋寒三个字就上前围观。 我很困惑于他们这种凑热闹的心态，更困惑于他们其中一些人一直想要跟我传达些什么，但是每当一旦这么做了，他们就会变得语无伦次，让我听不明白他们到地想要表达什么。 渐渐地，我发现这些人都是异人，而且这些异人也开始分成几个团体，抱着不同的目的来接近我。 一部分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左右我的旅程，当我有时想要往一个方向去的时候，他们就千方百计地阻挠，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就不管不顾。而我如果决意前行的话，他们有些还会向我发动阻击，即使死在我的剑下也在所不惜。相反，我要是顺着他们的心意前进，这些人有时还会给我送上情报，告诉我前路有哪些江湖帮派、武林世家，有哪些值得交手的剑客。 另有一部分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跟在我的身后，只有当我捅了马蜂窝被人围攻之后，他们才会出手，帮我抵御敌人。我从未亮出过百庄联盟的信物，他们不应该是岑庄主给我安排的保镖，但他们就是这样前赴后继地保护我的安全，我想不出有谁会这么重视我这一个仅有一身功夫的孤魂野鬼。 我知道这些人必有所图，然而几个月过去，我依旧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甚至是他们最直接的目的都不知道。 到了中原以后，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虽然像我这样，达到先天极境的已是不多见，但是如果只论剑法，不讲功力，能赢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我的比武都是以力取胜，而非以剑法取胜，因此很多功力境界都在我之下的人，都能和我占个平手，数百招之后才落败。 我打得很开心，很惬意，但是败在我手下的人却没几个服气的。 终于有一天，我稍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两个人名。和一个词，兄弟。 用缺字的方法写在我面前。 穷莫追，不相伯。缺的乃是寇仲两字。 其如林，青青衿，霸醉尉，缺的乃是徐子陵三字。 我听说过他俩的名字，如彗星般崛起的年轻高手。不久前还是小混混，偶然搅合进了长生决和杨公宝库的漩涡里，摇身一变竟能击杀一个帮派的首脑。我赞赏他们创造的奇迹，但一时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传闻中寇仲是用刀的，而徐子陵是赤手空拳，都非剑客，照流行的话说，他们都不是我的菜。 不过，很快我和那两人就见了面。 那是一个夜晚，一向顺风顺水的我在进襄阳时遭到了围攻。奇怪的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那几大伙异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边打边逃，却总是摆脱不了追击。围攻我的人，光是照过面的少说也有两百，加上有高明的指挥者，我知道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杀人，或者被杀。既然踏上了这条江湖路，我对死早有了觉悟，就如同当年懵懵懂懂地去找尉迟炯马贼报仇一样。不过我从没想过会死在这里，死在这荒郊野外，死在一群武功弱于我的人手里。 我不甘心！ 我还有仇要报。 我还有人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