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最艰难的路（二）
无数人都希望华夏电影能够走出国门，影响世界。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电影人，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 好像有不少的华夏电影都在一些国际性的电影节上拿到过各种奖项，但华夏电影的影响力究竟是什么程度？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那么好看。 几乎九成的华夏人都在看米国电影，如果问问他们看过多少米国电影，他们自己都数不出来。有多少米国人在看华夏电影？恐怕大多数米国人看过的华夏电影，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不止米国，欧洲，南美地区也是如此。拿奖只能代表电影的质量，跟电影的影响力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联。 《人鬼情未了》已经红遍华夏，肖扬已经红遍华夏。但是肖扬也好，柯守义也好，甚至何有信，对《人鬼情未了》能否在北美成功发行并获得票房佳绩，连一丝一毫的信心都没有。 “我知道华夏电影在北美，究竟有多凄惶。”肖扬苦涩的说道。 “华夏电影影史票房榜第一名《囧途之泰国行》，北美首日票房：9097美金。” 是的，一二三四，四位数。九千。 “华夏电影影史票房榜第二名《西游伏魔》，北美前三天票房：7455美金。” 是的，一二三，三天。七千。它在北美也拿到了一个纪录：特效大片历史最低。 “《囧途》三天便退出主流院线的排片表。《西游伏魔》，上映时便仅仅只有七家电影院。”肖扬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痛苦的味道：“这些数字，在我脑子里记得无比深刻。我比谁都清楚，我们的电影在北美，究竟凄惶到了何种地步。” 它们在北美的遇冷，原因众多。发行方并未大幅发力，宣传不到位，文化和认知的不同，原因很多。但根本上，还是米国观众对华夏电影的兴趣不大。它在北美上映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只能换来一个“起码在北美上映了”的安慰。 而除此之外，更有无数华夏电影的在北美市场惨败而归，也让北美的一些发行商对华夏大片更加兴致缺缺。作为一个电影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而作为一个华夏电影人，每个明晰这种情况的人心中都会有阵痛。 或许有不少华夏人都沉浸在“华夏也有电影在北美成功过”的幻梦之中，但业内人士都知道，这些都是幻梦而已。 张一谋的《英雄路》曾经勇夺过北美票房榜的冠军？可惜这里面的水分太大了。 这是最低迷的档期，拿下的也是全年度票房最低的周票房冠军。 而且，影片能获得这种成绩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影片的模糊宣传，在昆丁的默许之下，以“昆丁倾力奉献”的宣传，让很多观众以为是米国鬼才导演昆丁的作品，这才买票去看了电影，结果第二周的票房就大幅滑落，跌幅之大让人心寒。 就这，还是发行方花了上千万美金的宣传费用，影片还由在欧美有一定知名度的李杰主演，加上对米国人最有**力的华夏电影元素：功夫……这所有一切加在一起才拿下来的成绩。可事实上，最后加上购买发行权的两千多万美金，发行方亏损过千万…… 华人导演林安的《藏龙卧虎》票房也不错，还拿过澳斯卡最佳外语片？ 这部电影是中美合拍片，米国投资方用了很大的力气来宣传。 林安拍摄《藏龙卧虎》之前，已经在北美拍摄过几部北美血统的主流电影，本身就是米国电影圈内有不错名气的一位导演。 其它在北美拿到一定票房的电影也各自有着差不多的一些原因。 自《英雄路》以来，一直都有华夏电影在这条路上继续尝试。前两年在北美上映的电影数量还是5,6部的个位数，现在逐渐增加到了十多部，二十部。 但是几乎每一电影，最后都只是小规模上映，平均票房成绩只有几万美金，就算是成绩最好的，也就只有三四十万美金的样子。 印地亚电影，法蓝西电影，在北美外语片市场上，很多电影都创造过不错的成绩，包括同样是亚洲国家的南朝电影也超出华夏电影许多。华夏电影在北美外语片的年度票房榜单上，基本都处于几十名开外的位置上。 总的来说，在北美外语片市场上，最具票房号召力的还是各影展获奖作品和澳斯卡外语片的一些热门影片。当电影的导演，演员等对观众都不具备吸引力的时候，影片质量就成为了最关键的一点。 而华夏电影近年来虽然票房日渐火爆，但无论是曾经创作出不少口碑绝佳作品的第五代导演，以及被称为东方荷里活的香江，能拿得出手的佳片数量都太少，在北美上映的也为数不多，不足以改变北美观众对华夏电影的整体印象。 而最为关键的是，在北美上映的华夏电影数量虽然在增多，但是内容上却越来越差了。无论是第五代导演或者曾经在北美拍过数部成功电影的吴森林等导演为了迎合欧美市场而拍的数部电影，加入其中讨好北美观众的电影元素都没能起到作用，悉数扑街。 但是他们起码还是真的有为华夏电影进入北美市场而做出努力。但是某些电影，却纯粹是为了在国内宣传而已，为了一个“北美同步上映”的噱头。 要知道，北美院线有过半仍是胶片放映模式，其电影拷贝的成本高于数字拷贝几十倍，一个拷贝的成本就要一万到三万元左右，加上运输成本这些，都需要制片商来承担。不少廉价卖出了北美发行权的华夏电影，都是在赔着本为国内票房造势。 “华夏电影，在北美获得过票房成功的电影太少了。米国也没有哪家大的发行公司现在还对华夏电影抱有很大的兴趣。” “所以，我很清楚这条路到底有多难。非常非常清楚。” 肖扬说完这句话，便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从灵魂融合直到现在，无论是《悟空传》的销量还是《人鬼情未了》的票房，肖扬一直都有着很强烈的信心。但是唯独《人鬼情未了》北美发行这件事，他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哪怕《人鬼情未了》前世本是荷里活的经典电影之一，但是这一世，它的华夏血统却让它不太可能再复制那种奇迹。 房间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冷清。 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华夏电影人能够嬉笑着去谈论，去看待。 半晌之后，柯守义才轻叹一声，对肖扬说道：“看来你真的很清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北美发行上花心思呢？一个安慰性质的北美上映，意义真的不大。” 肖扬认真的说道：“我想要试一把。” “华夏电影走出去过，但是距离征服米国差距很大，我也不觉得《人鬼情未了》能做到。”肖扬叹息着：“但是这条路，总要有人去走。” 上面每一个没能真正在北美成功的华夏电影，无论摔的多重，都用力去扑了。 “华夏电影要想征服米国，就总要有电影去尝试。一部电影输了，下一部再上，一个人不成功，下一个人再来。但是至少我们要一直努力尝试将优秀的华夏电影输送出去。看一部不是我的菜，不喜欢。再看一部，还不喜欢。总有一部会喜欢的，关键是不能老有一堆烂片出去破坏华夏电影的形象。我对《人鬼情未了》的质量有信心。即使最终没办法在北美大获成功，起码也能给一部分北美观众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分。” 肖扬笑了起来：“米国的发行商不想在华夏电影这个坑里多摔一次，我们还是得去拼命拉它下来。填的人多了，坑也就平了。这部电影我想去努力寻求北美发行，下一部还会，下下部还会。只要这部不坑的太惨，下一部电影总也有些机会。我的电影有机会，另一部华夏电影也就可能有机会。总有一些米国的观众会看到我的电影。总有一些米国观众会看到我们的华夏电影。如果我最终还是是扑街的华夏电影人之一，也总要有另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总有一天，米国的观众不会再看到一幅华夏电影的海报就失去兴趣。” 前路艰难，于是我们只能想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果是在经历那场绯闻之前，肖扬或许并不会在这件费力却不讨好的事情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但是现在，他却想要更纯粹一些的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肖扬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去一趟荷里活，原本你们不找我，我也打算要来谈谈这件事的。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听起来有点儿幼稚，有点儿理想主义，但是我还是真诚的希望，能够得到魔影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