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建功受禄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长公主语气凉淡。 我想做什么? 任昆气极反笑:“我能做什么?母亲大人以为我要做什么?” 无非给榴园送几件东西,怎么就又被阴谋论了? 莫非,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任昆的心一紧,脸色就沉了下来。 “锦言跟您说什么了?” “她?你觉得她能说什么?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长公主嗤笑:“那孩子,就是个傻的,你要卖了她,她铁定还建议你找个出价高的……” 永安侯的脸黑了: 哪有您说得那般不堪?她只是脾气好,不愿意计较而已! 真要论起来,您那点心眼哪够看的?她闭着眼也能把您卖个高价! 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母亲您是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妥当?” 任昆懒得再跟她叽歪,到底想说什么,您直接点儿,别来回兜圈子了。 “我问你想怎么安排锦言?” 长公主也不含糊,直接是吧?那咱娘俩就好好说道说道。 怎么安排锦言? 这问题太简单,若搁在以前,他有随口就出的答案,已经娶了,正室嫡妻,正经侯夫人,还有什么好安排? 自然是好好做她的诰命夫人就是! 任昆却顿住了—— 她之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莫名不受控的情绪与欲念,何去何从? 千头万绪,纠结一团,一时竟理不出头,什么叫怎么安排? 长公主见他沉默,显然是理亏词穷,心头的火就刹不住!不管谁,都比不得那个小相公? 锦言多好的孩子。乖巧懂事,性子最随和不过,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让她去给那个小倌倌打下手。都没吭个不字! 这样的妻子,他竟还不满意!心心念念的还是怎么能休了去,不把那小相公扶上妻位,他就不能安生! 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偏还想把妻位空出来!锦言这般不争不闹的,只是占个名份,他竟还容不下! “有本宫在一天,你就别想称心如意!” 长公主直接红眼了,若不放些狠话,他真动了念。哪还有半分脸面?她也不用见人了,找根绳上吊或吞金,都是一条路! 任昆自己心正烦着,见母上大人放出这样的话,也恼了。强逼着娶妻成亲的是您,让对锦言好的也是您,不就是往榴园送几样东西,他还没想好怎么与锦言相处呢,怎么就不能称心如意了? “您,您真是……不就是一时回话慢了,我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怎么就不能如意了?” 咳,这女人太有脾气也让人受不了……还是小丫头那样温和地好……不,她那幅不温不火客套十足的样子,也不好…… “没想好?合着你还真有下一步的打算?” 长公主大为光火,就说这混小子没打好主意。 “您,您能不能……” 一时没想好措词。能不能别这样疑神疑鬼的,整天阴谋论? 小丫头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来正院汇报,母亲这般凡事不往好里想,会带坏锦言的。 想到母亲会往歪里影响锦言,他决定暂忍了恼意。好好解释: “……您真想多了,这下一步的安排,不也是您先问的吗?送几样东西到榴园,也是因为锦言听话,帮我做了不少差事,她是内宅女子,有功也不能赏。赶巧与她一起去库房里选件送老叔公的寿礼,见她喜欢些稀奇物,就挑几样……” “当真如此?” 长公主不太相信他这套说辞:“无功不受禄,什么样的功劳当得这份重礼?” “大大小小的忙,帮了不少,再说,也不是外人,这两三年我也没给过她东西,平时您不是常说她乖巧,就多添了几样。” 早知这么多麻烦,他就每天送一样,自己带去好了。 “行了,您别cao心了,若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未更衣先赶着上您这儿来回话了……” 若知道是问这件事…… 知道是这件事,也得先来啊,不然母上大人会火烧连营的……她现在就对父亲一个人好脾气。 任昆决定找时间与父亲好好谈谈,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以前是没办法,现在都以他为天了,还夫纲不振的,哪行啊。 锦言在小厨房忙活,听说侯爷来了,忙跑出来迎接。 任昆一皱眉:“去那里做什么?更衣!” 知道这位刚回府就被殿下叫去,估计是母子会谈不太和谐,明显带着郁气呢…… 锦言抿嘴笑笑,没解释。轻手轻脚地服侍他净面、去冠、更衣,上茶。 永安侯环顾一周,摆设如常,不多不少,没新添了自己送的东西。 “三福今天没来过?” “来了,一早就来过,带了许多东西过来,说是侯爷吩咐送来的。” 任昆脸上就浮出微微的笑意:“谅他也不敢误事!那些东西……可还喜欢?” 没在她脸上看到想象中的灿烂笑容,永安侯心里有点小失落,那些都是她喜欢的,在库房时她称赞过的…… “超喜欢!谢谢侯爷!” 锦言哪里会让他失望,一个超喜欢让任昆放下心,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没见摆出来?都收起来了?” 他记得有几样摆件,还有几个花觚插瓶都可以用的。 “今日时间紧,没想好怎么摆,等想好了一块布置……” 锦言可不会明着说您老的东西我没敢用,全都收库房贴封条了。 “也好……” 任昆来了兴致:“过几日天热了,把那白玉屏风换上,碧绿釉高花觚插一两枝粉荷,再把鲛纱帐换上,又凉快又透气……” “侯爷说得是,清凉又有韵致。” 锦言连连点头:“那白玉屏风太过贵重,拿来用了有些可惜,不若留着,备一时之需……” 那么一整块白玉雕的屏风。放宫里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她哪敢真给用了?万一以后要用或者是磕着碰了的,到哪里再弄个赔他? 她话说得委婉,任昆的笑意却淡了:“有何可惜?给你的,就是你的……” 是,是,锦言点头称是,打趣自己:“……东西太罕见嘛,是我福薄缘浅,怕用不起这么贵重的……” 不知为何。任昆此时最听不得福薄缘浅这种话,先是母亲说自己别想称心如意,接着又听锦言说福薄缘浅…… 酝酿发酵了一天的期望值,被接二连三的消减,已低至负值。心情不好,直觉上这些都不是想听的好话…… “怎么就福薄缘浅了?莫非,你也觉得我别有用心,无功不受禄吓着你了?” 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亏他还以为她会高兴会有惊喜! “怎么会?” 锦言露出一脸诧异,就是真觉得别有用心,打死也不会当面承认啊…… “无功不受禄倒有那么一点点,侯爷慷慨大方……以我小指甲盖大的功劳。确实受之有愧……” 无功不受禄?这话,任昆也不爱听!说来说去,就是没有惊喜反是惊吓! “无功?” 他冷哼一声,“那你就……好好地……建功受禄就是。” 他想说“那你就好好地对我”,话到嘴边,又改了。 建功受禄? 锦言有点小懵。她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她一内宅妇女,要她建功受禄? 建什么功?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礼品是永安侯提前预支的酬劳? 问题是,她要做多少事。解决多大的问题,才值这些? “侯爷说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有何德何能,去建功受禄?” 笑笑,将自己的意思表明:“既不能安邦治国,又不能造福百姓,侯爷要我如何还请明言,只要能力所在,定当用心。” 到底要做什么,您直接划出道儿来吧。 可怜的永安侯,郁火上升,脸腾地在瞬间变为煮熟的螃蟹,不就是送个东西吗,一个两个的,都叽叽歪歪的! “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不用急,自有用你的时候!” 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 好人难当。 还没想到?锦言傻眼了,付了这么一大笔酬劳,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完了,这坑儿肯定浅不了! 算了,事已至此,纠结没用,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一百斤交代出去了…… “侯爷,您先喝茶,我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 什么事也没吃饭的事情大。 躲他?不想回答就转移话题,要么就找借口开溜?休想! “怎么?没下人了?丫鬟婆子不顶用就重换一批,几时这种事需要你亲自去了?” 任昆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不让她走。 “……嬷嬷丫鬟当差都用心,只是今天这事儿别人插不上手,” 知道这位爷心里不痛快,锦言笑得愈发可亲,脾气更好:“侯爷您刚讲要建功,眼下,就有个小小的功劳……” 什么? 任昆不解,听她提刚才所谓的建功受禄,心头不悦。面沉如水。 “今天收了侯爷的大礼,无以为报,就下厨房弄了几样小菜,聊表谢意啊。” 虽然弄不明白任昆的重礼所谓何来,本着有来有往,投桃报李的人情原则,锦言考虑回礼。 任大侯爷什么也不缺,她也没有相称的身家去回送,亲自下厨整治桌饭菜,礼轻情意重,心意到了就成。 “你……亲自下厨房?” 惊喜来得太突然,任昆有些不相信。 “对啊,只不过我手艺一般,侯爷别嫌弃就好。” 锦言很谦虚,任昆的嘴巴不是一般地挑剔,虽然她自我感觉厨艺还可以,架不住嘴刁的啊…… “侯爷您稍等等,我去安排装盘。” 任昆盯着她飘然而去的身影,心帆鼓荡: 她亲自下厨房,洗手弄羹汤? 整整一天的猜测,也没有此刻的惊喜交加。 居然比他猜想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