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麻烦(6)
第二天,休屠貌似闲闲地走进了呼衍珠的帐篷,“珠儿jiejie,你在忙些什么啊?” 呼衍珠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胡笳,“休屠巫女啊,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又抬头向休屠的身后看了一眼。 呼衍珠看到冒顿没和休屠一起来时,脸上现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这并没逃过休屠的眼睛,休屠问:“珠儿jiejie一直在学唱歌吗?” “嗯。”呼衍珠点点头,平静的神色怎么也掩藏不住那一缕哀怨。 休屠再问:“那学的什么歌儿呢?” “是……”呼衍珠犹豫了一下儿,还是说出了口:“《单于颂》”。 休屠的心一颤,想想头曼单于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不觉脱口而出,“珠儿jiejie,头曼单于好像比你阿爸还大吧!” 呼衍珠诧异地抬起了头,“休屠巫女,你……” 休屠拿起呼衍珠摆在几案上的,自己的木刻玩偶,毫不停顿地接口,“我是休屠巫女啊,”又抬手掏掏自己的耳朵,“能听到很多事的!” 再转身时,见呼衍珠已跪伏于地,休屠想要伸手去拉时,呼衍珠却说,“我不是不信你,休屠巫女,我只是以为你还小,不会懂得这些。没想到你……,哎,我到底还是忘了,你是人人传颂的休屠巫女呀!可是……”呼衍珠的声音渐渐地细小了下去。 休屠知道,呼衍珠是想说,“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珠儿jiejie就没自己想想办法,”休屠伸出手,将她拉起来,为了缓解她的忧伤,又随身窝进了她的怀里。 呼衍珠用手轻轻整理着休屠包头巾外的碎发,“想过的啊,姑姑已经向单于提过冒顿的婚事了,可单于想也没想,就说冒顿还小,再等两年。等两年啊,我已经十九岁了啊,冒顿可以等,我却再也等不得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冒顿说,让他自己说要娶你呢?” 呼衍珠缓缓摇头,“冒顿还是个孩子啊,他不会懂得这些事的,再说,矢菊又那么漂亮,矢菊对冒顿的心思是人人都知道的哦,要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以冒顿的身份一起娶个两个、三个的,也不是不行,可矢菊偏偏是泽南多家的小姐啊,泽南多家的女儿和呼衍家的女儿,是不可能同嫁一夫的!我又怎么忍心让冒顿因为我的事,两头为难呢?而且,一旦得罪了泽南多这样的大部落,冒顿以后可就难办了!” 呼衍珠的声音轻轻软软,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帐篷顶上的天窗,将她的脸庞罩在柔和的光晕里,休屠抬头看时,觉得这一刻的呼衍珠真的很圣母。 “所以,你就宁可让自己为难?!”休屠问。 “也不算为难的,休屠巫女,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有时我们会很愿意这么去做的,毕竟,这样对呼衍部落也好,阿爸阿妈养大我,我也该为家里做些事了,何况,这样对冒顿也好,不管他和哪家部落联姻,只要我和姑姑在一天,呼衍部落就会在他身边的!” 有种气息在休屠的鼻端飘过,微涩微酸中,有难以觉察的甜,来自这样的爱情,来自这样的珠儿jiejie。 “哎,”呼衍珠忽然叹息了声,“可来单于庭一年多了,单于他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要是这样的话,过了今年五月节,我恐怕就要回呼衍部落去了。” 呼衍珠的忧愁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看得休屠无比心酸,“姑姑都荐了几次了,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晶亮沾染了呼衍珠的睫毛,她悲苦地垂了头。 休屠不想她难堪,便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说,“要是,冒顿他,不喜欢矢菊,你嫁给他好不好呢?对你们大家,我是说,对冒顿自己,对呼衍部落,对雅兰阏氏什么的,好不好呢?” “呃?”呼衍珠的声音先是充满了惊诧,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惯常的安稳,“休屠巫女,你不会懂的,没有男子会不喜欢矢菊的。” 休屠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递给她,自己带来的东西。 呼衍珠看着那长长的珠串、一对玉镯和其他几样首饰,疑惑地问:“休屠巫女,你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这是聘礼,冒顿给你的聘礼,他不好意思来,就让我送来了。”休屠平静地回答,“如果,你和雅兰阏氏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为冒顿殿下特地准备的庆功酒会,如期地举行了。 和冒顿的不太在意相比,今天晚上,休屠是颇有些紧张的,因为今天的事,要由她一手cao办,而她,绝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失误。 酒宴热闹地进行着,呼衍珠还没来得及献歌,矢菊就抢先跳了出来,表演了一段舞蹈。矢菊细软又不失强劲的腰肢,扭摆得如同风中的嫩柳,带着撩人的妩媚,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曲下来,大家哄然叫好。 矢菊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跳舞累了,还是因为太兴奋了。头曼单于特意给矢菊赐了酒,矢菊也不推辞,谢过之后,并没回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正对着头曼单于站定,捧起木碗,一仰脖儿就干了。 休屠正坐在奇朵的腿上,紧挨着头曼单于,无意间一抬头,发现两道热辣辣的目光,正贪婪地盯着矢菊丰满的胸脯,那是,头曼单于的眼睛! 休屠心有所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头曼单于,那么不喜欢雅兰阏氏提起冒顿的婚事。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晚上自己要做的事,就更有成功的把握了! 呼衍珠唱歌时,酒宴已接近尾声,她悠扬的歌声,显然没有取得矢菊舞蹈那样的效果,大家只是很有礼貌地鼓掌喝彩。矢菊得意洋洋地坐在冒顿身边,不住地观察着冒顿的表情,冒顿只是淡然地不动声色。 “等一下。”就在呼衍珠要走出场地中央时,休屠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并不停顿,而是站在头曼单于的身前直截了当地说:“单于,我要求个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