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水落石出

    下一秒，季安再次把不良於行的小乞丐扛在肩上——其实林彦宏的个人提案是背着或者打横公主抱，只是被季安无情地否决了。

    “别再耍花样了，我先陪你去急症室。你要是真的不想自首，一会弄好了，你再跑就是了。那也没什么啊，你就继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每次看到警察就逃啊，反正你自己选择天天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这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了。”季安有好声没好气地说。

    虽然季安话中带刺，而且扛大米的姿势依旧把小乞丐硌得非常不舒服，但是这一回，小乞丐没有骂街，也没有反抗。

    她沉默了一路，直到季安亳不怜香惜玉地把她往出租车的后座一丢，她才摸着后脑勺嘟嚷道：“你就不能轻点吗？差点脑震荡了.....”

    “差点？我还差点断子绝孙呢。”季安关上后座的车门，坐到司机旁边的前座去。

    他们去了附近最近的一所医院——当然，不是阳光人民综合医院。

    小乞丐的伤并不严重，可是当医生拿着镊子要取出她脚底的玻璃碎片时，她还是有点紧张。

    “别盯着那儿看，看着天花板，一会就过去了。”季安企图移转小乞丐的注意力。

    小乞丐没有盯着天花板，而是正经八百地打量起季安，又或者说打量起林彦宏来了。

    他矮小瘦削的身材完全没有半点原始的力感；他其貌不扬的面孔也没有让人心动的魔力。但是偏偏就是这麽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竟让她感到一种内在的温暖。

    就在小乞丐晃神之际，玻璃碎片已经取出，护士手法纯熟地替她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和止血，再贴上纱布，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季安到柜台付钱，回头便看见小乞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拿着自己的一只鞋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点都不像你啊，放着逃跑的大好机会，坐在这儿发呆？”季安幼稚地踢一下椅脚吓唬她，然后丢了一根拐杖给她，这是他刚刚付款时额外加了押金才借来的。

    小乞丐的左脚虽然只是轻伤，但是为了避免扯动伤口，最好还是先用没伤的那条腿加上拐杖支撑走路比较好。

    小乞丐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的抬头，那双如宝石般光芒闪闪的双眼水波流转，她有些局促地说：“不逃了，我会去自首的。可是......我希望你陪我去，可以吗？”

    小乞丐在季安的陪同下投案自首。

    根据小乞丐的口供，“峰哥”是她的小头目，虽然她只见过胖老板一次，但是她也知道胖老板就是峰哥背后的金主。

    平常她只是在街上行乞或卖艺，有时候也会当扒手。

    几天前，峰哥忽然让她去一所医院假装尸体，他说只要撑到当值的护士在记录表上签名作实就可以了。

    她被季安拆穿以后逃回去他们的老巢——那里有很多像她一样无所事事，偶然犯点小事的少年。

    回去以后，峰哥说她连太平间都敢进，胆子比其他人大，要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把婴儿尸体卖给一个深信利用婴儿尸体入药可以永葆青春的太太。

    这种偏方在民间常有流传，这些阔太太为了追求美丽，不惜工本，也不在意道德。

    小乞丐童稚的外表方便掩人耳目，交易最终顺利完成。

    然而，那位太太在使用“产品”后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更觉得腹痛难忍，她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自己的卯巢出现了肿瘤，便回头找她的麻烦来了。

    小乞丐是个无神论者，她当然知道那些“货物”既不能让人冻龄，也不能让人长出肿瘤来，这一切都是心理作用和巧合罢了。

    但是为了平息那位太太的怒气，她也只能一直求助峰哥，于是便有了今晚这一出。

    至此，警方的矛头已经基本从何氏转移到她的丈夫身上。

    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张警官马不停蹄地带队进行侦查。

    张警官先让技术部门修复打手“峰哥”手机里删除过的所有资料，从中找到了潘艳尸体的下落——在一所大学里充当标本。

    还好他们及时赶到，潘艳的尸体还没有被学医的学生们弄得肠穿肚破，仍在完整状态。

    潘艳的尸体经法医解剖后，证实死因并非刀伤，而是T中毒——T是一种毒性很大的重金属元素，0.4克已可致毒，0.7克即可使人死亡，曾被国外情报机构用于谋杀，所以在国内的控制非常严格。

    查出了死因后，张警官持续对涉案人士反覆拷问，医院内鬼廖某和胖老板的打手“峰哥”都纷纷倒戈指证胖老板。

    结合了所有证供和物证后，警方已经掌握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这是胖老板不欲妻子何氏重夺公司大权，机关算尽要让她终身监禁的惊天阴谋。

    阳光人民综合医院的行政总监廖某自两年前开始接受胖老板的回扣，把胖老板的制药公司改为医院的主要供应商，两人一直关系甚密。

    因此，胖老板实施计划的第一步便先找了廖某伪造一张假的B超检查证明和开出一种长期使用可使人精神混乱﹑情绪失控的禁药。

    在计划正式开始前，胖老板把妻子何氏惯用的镇定剂换成禁药，使她的情绪极不稳定。

    此时，一张假的B超检查证明成为导火线，激怒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的何氏，胖老板为了增加真确性，更让吴秀慧以她的名义发出文件。

    事发当日，如胖老板所料，妻子何氏找了一个私家侦探来跟踪他——那也是他事先收买的人，他在RB餐厅已经发现那人，但是同时也发现了不在计划中的季安。

    胖老板生怕计划节外生枝，便让打手把季安支开；同时把潘艳带到酒店。

    私家侦探在他的授意下刻意透露行踪给何氏，何氏果然来到现场并一怒之下向潘艳挥刀——他故意事先把潘艳绑在床头，好让她无力反抗。

    当何氏拿刀向着他走来时，埋伏在四周的保镖便把她制伏。

    胖老板挑的酒店距离阳光人民综合医院很近，所以在他报警后，潘艳没有意外地送到该医院的急症室——这是以防万一何氏下手不够重，他还能及时落井下石。

    果然，潘艳的伤势不够重，于是胖老板偷偷把T加到潘艳的吊瓶里。

    他知道只要剖尸检验，潘艳的真正死因便昭然欲出。于是，又指使自己的几名打手连夜把尸体偷出。

    只可惜，天网恢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谨密的计划出了两个差错：一﹑吴秀慧在对计划亳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了季安进行偷拍，旁生枝节。二﹑几名打手过份贪心，竟顺道把婴儿尸体也带走牟利，于是引起了小护士和季安的注意。

    警方已正式向胖老板以谋杀罪及教唆他人犯罪等多顶罪名起诉；何氏则改为以伤人罪起诉，其他涉案人士也纷纷以相关罪名起诉。

    同时，潘艳案无意中扯出的尸体买卖案件也已经交由另一组侦查小组进行彻底的调查。

    一星期内，不少城中名人都被请到局中协助调查，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