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恍然如梦
最近苏颜和季远的二人世界俨然被四人约会取代了，多余的两个人正是许筱熙和严立恒。许筱熙他们难得回国，彼此又甚是交好，常常拉着苏颜讨论婚礼的事，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也更多了。 许筱熙喜欢热闹，今天本来还想拉上丁霓霓一起，可丁大美人却说，“我对吃狗粮没什么兴趣，去看你们四个轮番秀恩爱，我又不是闲的蛋疼，虽然我没有蛋。” 许筱熙笑的不行，丁大美人优雅的时候迷死人，说起荤段子来也是要人命，故意调侃她：“你也可以约上你男人嘛？一起加入我们撒狗粮的队伍里来嘛。” “我男人？我男人太多了，我怕餐厅坐不下。”丁霓霓一贯的没心没肺。 “哈哈，好吧，你赢了。”她的闺蜜们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损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可杀伤力绝对是满分。 挂了电话丁霓霓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想起了老莫。 那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想不管不顾，放肆癫狂。老莫是个勇猛的男人，她也不差，一场战局里，棋逢对手才有看头。他们熟知彼此的身体，知晓对方的禁忌，长夜漫漫，绵绵不绝。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饮食男女，有时候是在她的公寓，有时候是在老莫那里，还有些时候是在酒店。他们彼此慰藉，比起“犹抱琵琶半遮面”，她更喜欢开门见山。 那一天其实是她第一次在老莫那里过夜，或许是累极倦极，她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沙发、浴室还有床上都是他们欢爱过的见证，满室旖旎的香气。她眯着眼睛趴在莫一凡宽厚的胸膛之上，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她再醒来的的时候，宽宽的双人床上只剩她一人，循声而去，见他一身居家服在厨房里忙碌。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平日的印象大都是西装衬衫，或是未着寸缕，如今却是家的味道。 她斜倚着墙边呆呆的望着他，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不太敢用力呼吸，只是有点贪恋这一刻的感觉。老莫回头看她，她像个犯了错误被抓包的孩子一样，难得得羞红了脸。 她可以若无其事的说着那些个荤段子，她以为害羞这种东西早就离她远去，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双颊的guntang。 老莫煮了粥，招呼她坐下吃早餐，味道很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顾各的吃自己的早餐。丁霓霓想起了刘若英的一句歌词来，“真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可她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江倒海，生出无边无际的怯意来。 苏颜他们今天的四人饭局定在锦泰，去机场方便些，季远要去趟香港，吃完饭就得走。 苏颜把设计稿递到许筱熙手里，她为许筱熙设计的这场婚礼叫做“初恋”。许筱熙和严立恒青梅竹马，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严立恒是许筱熙的初恋，也是她此生的挚爱。 许筱熙不喜奢华，偏爱小清新的色调，他们相恋在樱花浪漫的三月，苏颜为她选用了粉色和白色作为主色调，整体风格浪漫而又唯美。 许筱熙眉开眼笑：“我们家颜颜做得就是高品质，深得我心啊。” “筱熙，你倒是问问立恒哥，被只顾着自己乐。”许筱熙满意苏颜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她从头到尾貌似都没问过准新郎的意见。 倒是严立恒眼中爱意缱绻：“我老婆喜欢就好，她满意我就满意。” “立恒哥你真是绝世好男人，我从以前就一直这么觉得，对筱熙真是好的不得了。不过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我真是没少当你俩的电灯泡，吃了多少狗粮啊。” 苏颜的无心之语倒是引起某人的不满，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好吗？” 虽然他偶尔有点霸道，偶尔有点不太正经，可对她是极好的，不过看他吃味的样子她故意和他唱反调：“你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哪里好了？” 手固定在在她腰上威胁道：“再给你个机会，想好了再说。” 苏颜朝他们摊了摊手道：“瞧瞧，这就是他所谓的好。立恒哥可没这么对过筱熙。” “还敢说我，这一口一个立恒哥叫的多顺啊，那时候你姑姑让你叫我声哥哥，你怎么叫不出口啊？我和立恒可是同岁，快叫声哥哥来听听。”季远故意拿当初苏子叶的话来逗苏颜。 苏颜狠狠锤他肩膀，天天同床共枕的两个人哥哥meimei的叫着，像什么话：“滚蛋，你少占我便宜。” “哈哈，阿远，颜颜这声哥哥叫出口了，只怕你就下不去手了。”许筱熙在一旁接话。其实方才苏颜说起电灯泡的事，她也差点脱口而出，她俩彼此彼此，从前她也没少当苏颜的电灯泡。 季远顺势拉过她的手，吻过她纤细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等我出差回来，回家晚上叫给我听。” 苏颜瞪他，季大少爷无药可救了，说话不分场合这毛病估计是改不掉了。 时间差不多了，季远该走了，苏颜站起身来却僵硬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久违的脸，是一张无数次曾出现在她梦中的脸，一如记忆般的模样。在最初与他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她常常会梦见他，夜深人静，梦醒时分，是她很长一段岁月里记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那时候每次梦醒的时候，她都会这句诗来。 她也想过有一天他们也许会在见面，可却没料想过是在这样的场景。没有波涛汹涌的情绪，却也没做到波澜不惊的淡定，再见面，恍然如梦。 他也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难测，或许是震惊，或许是惋惜，又或许是释然，仿佛要将她看穿，炙热的仿佛要将她烫伤，仿佛是要跨越分开的千山万水和年年岁岁。 “恺风，好久不见。”最先开口的是严立恒。 对面英俊的男子收起了凌乱的心绪，礼貌的回应：“立恒哥，筱熙，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你们结婚了吗？” “我们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办婚礼。” “那恭喜你们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由衷的祝福。目光又重新落回苏颜身上，温柔的语气一如往昔：“苏苏，你好吗？” 苏颜心中一荡，苏苏，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她了。大多数的人都叫她做颜颜或是苏颜，可是他说，我不要和别人一样，我要叫你苏苏，你是我的苏苏。岁月流觞，冲淡痛苦的回忆，抹平心中的创伤，却也会让某些东西在你身上沉淀。 若是换做两年前，这样场面也许会让苏颜乱了阵脚，时移世易，即便心里掀起了波澜，她依旧可以从容应对：“我很好。” 送走了季远后，许筱熙问她：“颜颜，你心里还没忘记他吗？”他叫做薛凯风，是苏颜在英国念书时的男友，也是苏颜的初恋，她和立恒见证了这一段感情的由始至终。 苏颜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们已经过去了。” 有人说遇见一个人需要一秒钟，而忘记一个却需要一辈子。爱过的人，错过的魂，怎会雁过无声水过无痕，即便你不再去刻意的提起，可回忆还是在那里。 总有人说，我拼了命却也忘不了过去。苏颜以为既然忘不了，那又何须强求，人生苦短，何必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忘记某个人或某件事上。别和往事过不去，因为它已经过去;别和现实过不去，因为你还要过下去。 这世上每天分手的情侣不计其数，而她和薛凯风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没什么特别的。虽然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争吵，不曾有过第三者，也没有什么性格不合。即便现在回忆起来，他还是如夜空中的星辰那般，在她记忆的苍穹之中熠熠生辉。 她从不后悔遇见他，即便他们最终以分手而告终，她仍感恩，他在她生命中的每一天。如今的她，没有忘记，却已然释怀。 苏颜没想到那么快就接到了薛凯风的电话，约在了她公司附近的一家叫“旧时光”的餐厅。 苏颜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翻阅着菜单，她远远的望着他，陌生又熟悉。从前没有课的时候他们总是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书，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许筱熙笑称他们是最正能量的情侣，别人谈恋爱约会、吃饭、看电影，他俩却总是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可记忆中的他总是清爽的白衬衫，洗的泛白的牛仔裤，而不是现在的一身铁灰色西装。少了昔日的青涩稚嫩，更多的是沉着自信，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时间何尝不是最好的老师，教会你成长。 他像从前一样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把菜单递到她手里：“苏苏，菜我先点了一些，你看看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不用了，这些就可以了。”苏颜无意瞥了一眼，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侍应生在一旁热心的推荐：“我们这里的榴莲千层很不错，两位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了，她对榴莲过敏。”苏颜心里的某处被轻轻撞了一下。 有的时候回忆真的很可怕，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点一点侵蚀着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