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无选择
一旦突围不成，又该如何？ 范兴低头不语，躲避着赵恭存的目光，他和赵恭存相识日久，自然知道赵恭存是绥州城中难得的聪明人，或许他早就清楚了自己心中的决断。 “大人为何不答？”赵恭存几步走到了范兴面前，逼问道。 范兴知道躲不过去，苦笑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又何必再问。” 赵恭存急道：“难道大人当真要行此事，大人可曾想过这绥州城中的数万百姓，一旦~~~百姓何辜！” 范兴脸上也满是痛苦，他在绥州两载，又何忍眼见城中数万百姓惨遭突厥人屠戮，只是~~~~~~~唉~~~~~~ 范兴一声长叹，朝着东南方向望去，语气幽幽道：“赵大人，本官又何尝不痛心，可是，一旦我大唐援军落入颉利的陷井，到时候，长安西北守军尽遭屠戮，突厥人便可南下直逼长安，长安丢了，我大唐也就完了。” 范兴所说的这一切，赵恭存又何尝不知，只是，若是要让他亲眼看着百姓遭受苦海，心中委实难安：“大人！既然如此，何不趁着独孤策突围之时，带城中百姓一同冒死突围，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赵恭存也是久在边郡的，突厥人的狠辣，他早就看了满眼，一旦城破，城中数万百姓或被屠杀，或被掳回草原，此生怕是都不得重返中原，既然如此，倒不如拼死一试。 范兴闻言苦笑道：“说动百姓离开，谈何容易，若是舍弃百姓，独自率军逃生，本官委实不能！” 赵恭存闻言一怔，他知道范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城破之日，以身殉国，想到此处，也不免长叹一声，道：“大人便不曾为自己想过？” 范兴道：“深受君恩，自当舍此残生，以身报国，倘若能让我大唐脱此厄运，范兴卑贱之身，个人荣辱，又有何惜哉，倒是赵大人！” 范兴说着，看向了赵恭存，道：“本官知你满腹才学，只是不得施展，倘若丢在这绥州城中，本官都为你可惜，一旦城破，赵大人不必理会其他，可趁乱逃出城去，本官再为你修书一封，将你举荐给长孙大人，你~~~~” 赵恭存摆手，拦下了范兴接下来的话，笑道：“大人身为州郡刺史，要以身报国，下官身为绥州司仓参军也有自己的职责，大人不走，下官如何能舍弃这绥州库府，独自逃生，大人不必再言。” 赵恭存的决定，并没有让范兴感到意外，两人相识已久，他自然也知道赵恭存是个倔脾气，怕是说的再多，也说不动他。 “大人，下官还要去府库值守，便不多留了，大人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下官也不再多言，真的到了那一日，下官自与城中百姓同赴黄泉！” 赵恭存说完，对着范兴深施一礼，转身退去。 范兴看着，心中如何不感痛惜，只是，他当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旦独孤策突围失败的话，范兴准备的便是，主动丢了这绥州城，绥州城一旦丢了，大唐的援军也就不必再来增援，可以退守陇山小道和泾州一线，虽然边郡数城不免要遭受突厥人的屠戮，可是和大唐的社稷相比，孰重孰轻。 只要大唐在，终有一日，王师可提兵北进，击破突厥，报仇雪恨，为了那一日，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 至于城中无辜百姓，范兴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声抱歉了，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唉~~~~~百姓何辜，要遭此磨难！” 回到住处的独孤策并不知道范兴的决定，既然已经请命突围，他便不再做他想，只是在心中盘算着一旦突围成功的话，该如何行事。 独孤策穿越到大唐的时间不算长，虽然继承了原先本主的记忆，可是对大唐再西北线的兵力布局却并不清楚，一旦突围成功的话，怕是也只能往阴山一线，投泾州大营的柴绍处示警。 可倘若其他各路的唐军援兵先到了，落入颉利的陷井，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独孤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泾州一线的唐军是肯定不能动的，颉利肯定还有后手，倘若泾州的兵力不足，一旦突厥人猛攻泾州，致使泾州城破，到那时，突厥铁骑便可以从容越过泾渭二水，直扑长安。 思来想去，独孤策无奈的发现，大唐现如今面临的居然是如此险境，他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大唐援军不至。 可若是那样，这绥州城又该如何？ 谁又能知道，一旦颉利的阴谋落空，他会不会拿着泾州泄愤，到时候攻破泾州城，将城中的百姓屠戮一空。 这~~~~~可是数万人的性命啊！ 独孤策躺在床榻之上，不禁长叹一声，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怕是也只能舍小救大了。 说到底，还是大唐自身的军事实力还不够强，倘若大唐拥有着对突厥人压倒性的优势，突厥人又如何敢南下撩拨虎须。 想到此处，独孤策暗暗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只要他能突围成功，助大唐逃脱这一劫难的话，到时候他一定要按照后世的训练标准，为大唐训练出一支精兵，到时候，王师北上，今日大唐失去的，都要在突厥人的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次日，天色尚未亮，独孤策便已然起身，穿戴好盔袍甲胄，去后院牵了马，悄悄的离开了刺史府，朝着城门处走去。 这个时候突围是最佳选择，突厥人昨日攻城，怕是也难免疲惫，而且，按照之前几日突厥人的安排，今日便不会再来攻城，此时突围，或许能杀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尚未到城门处，独孤策便被一队人马给拦住了。 “大人要出城，为何不叫上我等！” 独孤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韩先等人，不禁一声苦笑，他昨日曾对范兴说了，他要独自一人突围，不想让韩先等人以身犯险，还托范兴妥善照料韩先等人，却没想到，范兴还是告诉了韩先他们。 要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韩先等人随他转战草原，历经生死，才保全性命，他又如何忍心让韩先等人跟着一同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