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呼吸
“跟我来。” 怪人冷冷地丢下句话后，转身朝着阁内走去。王昆见了连忙跟了上去。 跟在怪人身后，王昆才发现到这怪人虽然是在行走的动作，但每一步都没有踩在地板上，而是离地几寸上在飘着。王昆的心中不禁有些发毛，不知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没半会儿工夫，在怪人的带领下，两人穿过一排排的书柜，来到观书阁中心的地方，这里宽敞了许多。四周包围着无数的书柜，两张桌子摆放在两旁，临近的桌子上堆满了无数的纸张，而在对面的那张桌子上同样也堆满了东西，只不过不是纸，而是一块块白色的玉简。 一走进这里，王昆顿时感觉整个人温暖许多，他抬头看去，在两张桌子的上空，是一片漆黑，只有一颗两三人大小的玉珠悬浮着，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又是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 入门两天，王昆对这些昂贵的东西已经有了些免疫。 “你的任务很简单，抄书。” 怪人走到那满是纸张的桌子前，长袖一挥，周围顿时起了阵大风。大风把桌子上的纸张刮起，吹得满间屋子都是。可是，这阵风却好像有着无数双手，有规律地把纸张一一摆放在桌子下的地板上，叠了一层又一层。 等大风过后，桌子上只剩下笔墨和一本书。王昆抬眼一看，竟然是昨天他得到的那本泰炎门门规。只是这本书和他得到的那本字体完全不一样，或许这才是原本。 “今天你的任务是抄写门规一千遍。抄完便可回去，抄不完就抄到完成为止。” 颁布任务后，怪人飘到对面的那张桌旁，拿起一块玉简贴在额头上，就不在理会王昆了。 王昆看着怪人离去，无奈地呼出口气。 门规昨天王昆已经熟读了，门规一共分前言，目录，内容三个部分。 前言和目录不多，大概三四百字而已。但是内容却分九章，每章又分九小段，每段字数不等。一本门规的字数差不多有三四万字。六个时辰之内他必须抄一千遍，也就是三四千万字，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炷香之内抄写八十万字才能完成这份工作。 而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苦笑地摇摇头，王昆走到桌子前，坐下来。他没有急着去抄写，而是拿起毛笔仔细地打量着。 笔是上等的好笔，笔杆圆润挺直，笔毛晶莹剔透。墨是顶级的黑墨，连纸也是一种王昆见也没见过的纸。手指轻轻地一一抚摸过，连王昆都没发现，他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光彩。 这一套想必又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如果换作以前，王昆连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使用，但是现在，他既然用过了就不想在放下了。 把笔墨纸砚摆放在熟悉的位置，他双手放在桌子上，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这时，怪人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他看了眼王昆，然后不再理会。 “不抄？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时间流逝，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王昆眼一睁，整个人神采扬扬的模样，一双眼睛里全是平静，还有那一丝丝的执着。 他动了。 熟练地研磨，拿笔沾墨，也不去管桌子角的门规，心有成竹地飞快书写着。 泰炎门门规。 五个不同大小的字很快落在白色的纸张上，不等墨干，王昆掀起第一页放到一旁，飞快地继续书写下去。 门规熟记的他不用去看原本一眼，每一笔都深信无疑，一个字一个字静静地落到纸张上。也不知书写了多少，也不知时间的流逝，王昆甚至没感觉到身体的疲劳，他只知道，他要把这半年来的渴望一次全都发挥出来。 嘴角不知不觉间，已经挂起。 他在笑。 …… 时值深夜，观书阁里依旧灯火通明。 怪人放下贴在额头上的玉简，无声地呼口气，隐藏在乱发下的脸有些疲惫。 即使以他现在的修为，每天最多只能烙印十块空白玉简，再多的话就会吃不消。 而且除了烙印玉简外，他每年还必须完成近千本的入门功法和门规，这些东西是给每年刚入门的弟子使用的。但是每年入门的弟子数量不等，有时近百有时候千本都不够，所以必须多多准备。 除了这些，他还掌管整个观书阁。虽然观书阁里没有什么高深的功法，但这也是对他而言。就因为观书阁的特殊性，所以除了掌管着外，也只能招收刚入门的弟子。 这些弟子修为低下，这些功法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深奥，无疑是天书。即使看到了也修炼不了，更何况每本功法上都禁制，没有他这个掌管着的允许，没人可以观读。可是整座观书阁里也不只有功法，还有许多杂书，这些都是门派里的先人们多年来积累下来。如果丢弃不管，未免寒了先人们的心。所以，在观书阁里，除了修炼功法外，这些杂书便成了鸡肋。 按理说，观书阁应该多招收弟子才是，可是刚入门的弟子大多是孩童少年，不仅一心只想修道，而且少年心性，都喜欢仗剑江湖，哪能静心下来安分整理这些杂书。再加上观书阁的工作量大，没有几人能坚持下来。久而久之，眼看人来人往都没人能呆得住，他一狠心，就定下了这个奇怪的规矩。 他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助手，还未等成长起来，就选择放弃。所以，他干脆自己来做这些，也省得多做无用工。 可是，观书阁里的书实在太多了，他自己一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整座观书阁才会如此杂乱。如果有人可以帮他烙印筑基期功法的话，他倒可以好好整理。可惜，因为观书阁的重要性，整个门派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成为观书阁掌管着，合适的不是身居它职，就是看不上。如果不是当初的那份情谊，或许他也坚持不下来，可尽管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 沉思了许久，怪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观书阁里不仅只有他一人。 如果按照以往的经历，想必那小子跟其他人一样，累趴下了。 怪人抬头看去，却看到了跟自己预想之中不同的一幕。 在他对面，王昆正奋笔疾书，神色光彩仿佛不知疲倦。在桌子的一边，地上丢满了无数张纸，上面点点黑色，因为如此，使得整间屋子里都充满了墨香味。 怪人想了下，飘了过去。拿起一张纸看了下，只见纸张上布满了字体，这些字跟他所书写的不同。这些字各个圆润饱满，且整整齐齐，让人看了便心怀喜悦。他又拿起几张看了下，发现这些纸张上的字体仿佛是刻印出来似的，每个字都是那么地清晰。也没有因为书写过多的疲劳让字体变得难看，而是一如既往地如此，好像王昆书写的每个字都是最初精神饱满的第一个笔。 怪人看着王昆，有些感兴趣了。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沉浸在书写的世界之中，而且他从王昆的脸上看到的不是不耐烦，而是开心。 不过，尽管地上写完的纸张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最多只能订正几十本而已。也就是说，六个时辰快过去了，王昆只完成几十本而已，离目标一千本差远了。 怪人摇摇头，原本刚提起的一点兴致也消磨散了。 字写得再好看，速度这么慢又有什么用。 怪人甚至可以预见，不用几天都王昆就会自难而退。一想到这个，怪人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还是有些失望。 放下手中的纸张，怪人朝着外边慢慢飘去，他已经打定主意，等王坤抄完一千遍后就让他滚蛋。 穿过第一层书柜，怪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讶异地发现这排书架不知被谁摆放得十分整齐，而且每层书架上，还有几本散发着墨香的书本。 “这莫不是？” 怪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飘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果然，正是门规。 “这么说的话，那小子不仅仅只是完成几十本。”怪人环顾了下四周，整人人顿时化作一阵青烟飞快地查阅了整座观书阁。没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再次回到原地，脸上挂满了震惊。 他仔细地数过了，这些整理好的书柜一共有十几座，在这些书柜中，订书成册的门规一共有六百多本。虽然还没达标，但是这已经让怪人十分惊讶了。在他掌控观书阁的十几年里，成千上万的弟子之中，也之有王坤可以做到这些。 “或许，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惊喜。” 怪人的嘴角微微挂起，把手中的门规放回原处，然后朝着楼外飘去。 第二天清晨，怪人再次回到观书阁。 早已累趴的王昆不知何时趴在书桌上入睡，怪人飘过去把手中的馒头扔到桌子上，然后叫醒他，直接说出了第二天的任务。 “虽然门规一千遍超过了时间，但总算完成了。这样子，两天后，我要见到一千遍的入门功法和修炼界常闻。” 说完后，怪人再次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拿起玉简开始烙印着。 王昆看着怪人苦笑连连，果然，他猜得没错。 他入门时得到了门规，入门功法还有修炼界常闻这三本书，果然抄完门规后就是其他两样了。入门功法简单，大概千字左右，修炼界常闻就不同了，至少有上万字。 一千遍啊，想想王昆的脑门就有些疼。 不过，这样子才好不是吗？ 看着桌子上的笔墨，王昆笑了。 因为在他心中，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乡试的时候，每天都拼命地压榨着他的潜力。 “努力吧。”